第203章 死於話多

第203章 死於話多

白川在相思谷一呆便是好幾日,兔妖一日比一日驚懼更甚,一刻不離青衣侍女左右。

為此她沒少遭其他侍女的白眼。

像她們這樣的白衣,住的都是四人一間的屋子,這兔妖為了討好青衣侍女,居然直接賴進人家的屋子裏去,任誰都會心生不滿。

嫌棄誰呢?

她們還嫌兔子味兒騷呢,哼。

珍寶庫里,數名侍女各懷心思地做着各自的活。

這裏收藏的全是各方勢力向萬妖大殿進貢的寶物,定期清點、檢查寶物的情況,是她們這些侍女的工作之一。

「主上回來了!」忽然一名白衣侍女急匆匆跑進來。

兔妖幾乎喜極而泣,再沒有比妖主更好的靠山了!

這些日子也不知是她疑神疑鬼,還是確有其事,她總覺得身後有不懷好意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且三五不時便會感受到令人腳底發麻的冰冷殺意。

兔妖的喜悅表現得太過明顯,周圍的侍女們均心照不宣地露出鄙夷之色。

兔妖對此絲毫不覺,期待地望向青衣侍女,她答應過自己一旦妖主回來,就讓她去當差。

面對兔妖全然信任的眼神,青衣侍女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快速指了在場的幾個人,說道:「主上出去好些日子,定然有許多事務要處理,你們隨我去殿上伺候,動作快點。」

「是。」

兔妖愣愣地呆在原地。

青衣侍女點的人里,並沒有她。

「姑姑!」她忍不住出聲提醒,姑姑是不是太緊張忘了什麼?

青衣侍女頭也不回地道:「剩下的人繼續留在這裏做事,莫要偷懶。」

一行人腳步匆匆離開珍寶庫,兔妖門牙咬緊下唇,正打算豁出去跟着走,肩膀卻被人牢牢抓住。

她嚇得放聲尖叫。

然後嘴裏就被塞了一塊散發着異味的抹布,人也被重重推倒在地。

「作死啦你!」身後有人氣急敗壞地說道。

「我就說她腦子有些不正常,這下你們信了吧?」

「這樣的人是怎麼進萬妖大殿的?憑這張臉么?也不怎麼樣啊。」

幾名侍女毫不客氣地對兔妖一通嘲諷數落。她們看她不順眼很久了!

嗯……準確來說是好幾日了。

兔妖以前不是這樣的。

雖然是有些活潑不著調,但不至於那般神經質不靠譜,令人忍不住心生厭惡。

沒錯,是厭惡!

女子一旦討厭起另一個女子來,永遠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摩她。

兔妖在被青衣侍女拋棄后,整個人已經慌亂不知所措,對圍攻自己的侍女們說了些什麼全然沒有聽進去,只是神經兮兮地左顧右盼警惕著。

被無視了的侍女們愈發生氣了。

「砰」的一聲響,將兔妖整個人驚了一跳,人也清醒了些。

然後就發現偌大的珍寶庫里只剩下她一人,其他人不知何時全走了。

四下灰濛濛靜悄悄,兔妖猛的跳起來向庫房大門衝去,使勁推拉拍打,厚重的大門卻紋絲不動。

寶庫的門是有結界的,悲催的是她不知道怎麼打開。

「放我出去!」她崩潰地大哭起來。

「呵呵……」身後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陰森森的怪笑。

兔妖拍門的動作一僵。

「看來你的人緣不怎麼好,若不是她們把你關在這裏,你也不會陰差陽錯落到我手裏。」那個陰森的聲音繼續說道。

「你是誰?」兔妖哆嗦著。

「我是誰,你心裏沒點數么?」聲音嗤笑道,「你躲了這麼些日子,害我一直下不了手,原以為你有幾分小聰明,終究不過是個蠢貨。」

「是姽嫿大人讓你來的,對不對?」兔妖盯着那張漸漸自陰暗中顯露出來的臉。

很普通一張臉,她沒有任何印象,此人要麼是做了偽裝,要麼便不是萬妖大殿的人。

姽嫿為了殺自己滅口,竟然如此隨意就放一個外人進入萬妖大殿?

她不是號稱對妖主最為忠誠么?

「沒錯,得罪了姽嫿大人,你以為還能活命么?勸你莫要掙扎,免得太疼。」那人囂張地哈哈大笑。

兔妖面上逐漸染上絕望。她躲了這麼久,終究還是躲不過嗎?

早知道這樣,她當初就該直接向妖主坦白。

對面的人獰笑着抽出腰間短刀,一步步逼近。

兔妖心裏雖已絕望,身體卻十分誠實且不屈,反應過來時她已變回兔子原形,四腿拚命蹬著,飛也似的向旁邊架子上的陰影里逃去。

人在危機時候往往能激發出巨大的潛能,兔子也一樣。

她忽然就想到,此地是珍寶閣,妖主不可能不對架子上的寶貝做些防盜措施。

殺手沒想到這隻絕望的兔子竟然還有力氣逃跑,也是愣了愣,讓她順利跳上了最近的架子。

「你跑不掉的。」殺手輕鬆地聳聳肩,將短刀向前方擲去。

兔子已經感覺到逼近面門的冷風,千鈞一髮之際,它伸出後腿,原地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掃向最近的一隻小香爐。

短刀擊在香爐上,彈開了些許,深深沒入木質的博古架上,而香爐在充當了擋箭牌后,亦「哐當哐當」地滾落。

殺手煩躁地呼了口氣,將短刀重新吸入手中,上前兩步,再次向兔子劈去。

就在刀鋒距離目標不過半指的距離時,一聲憤怒的獸吼自頭頂傳來,「咔嚓」一下,一張血盆大口直接將殺手的半截身子生生咬斷。

兔子嚇癱在架子上,那不知名的怪獸嘴角淌著鮮血,腮幫子不斷震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嚼咽聲。

嚼完嘴裏的東西,那怪獸將目光轉向躲在架子上瑟瑟發抖的兔子,再次咧開嘴——

「退下。」

威嚴的聲音直接將饑渴的怪獸喝退。

怪獸頗為遺憾似的瞅了瞅架子上的小東西,鼻子裏發出一聲悶哼,化作一道青煙,緩緩飄進牆上那幅空蕩蕩的鎏金畫框中。

一隻一模一樣的巨獸隨即出現在那畫中,仔細看去,似乎還能看到其嘴角尚未擦凈的血跡。

白川慢慢走到架子前,居高臨下地望着那隻幾乎癱成一張兔皮的小東西。

「你怎麼在這裏?」白川似乎有些疑惑。

「主上!」青衣侍女自後方疾步走來,匆匆一禮,「她是今日在珍寶閣點庫的侍女,看來是被陰差陽錯關在這裏了。」

青衣侍女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半截屍體,將兔子從架子上抱出來。

「姑姑。」兔子哽咽著喚道,「我以為我要死了,嗚嗚嗚……」

「沒事了,主上在這裏,他會為你做主的。」青衣侍女溫柔地順着兔子的毛,在白川面前緩緩跪下。

「主上,這孩子性情溫順,斷不會做出盜寶之事,詳情如何,懇請主上查驗往生鏡。」

一句話說得白川身後一串侍女半數低下了頭。

珍寶閣的確是有往生鏡的,但一般情況下根本沒人會去看,所以她們才敢給兔妖一點顏色瞧瞧。

誰能想到庫里竟然有盜寶賊啊。

要怪就怪兔妖運氣太差……

白川自然感覺到身後那群人的動靜,心頭疑慮更甚,於是點頭道:「去將往生鏡取來。」

往生鏡很快被呈到白川手中。

他專心察看往生鏡,越看眉頭糾得越緊,最後瞥了青衣侍女及她懷裏的兔妖一眼,淡淡道:「隨我去大殿。」

「是。」

青衣侍女抱着兔子跟在白川身後,去到大殿上,重新跪好。

白川彈出一道指風,兔子從青衣侍女懷裏蹦出來,變回了人形。

「說說看,你怎麼得罪了姽嫿?」白川面無表情地問道。

兔妖哪裏想到自己能有這般峰迴路轉的奇遇,立即竹筒倒豆子將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地說了。

聽清原委的白川依舊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麼。

大殿上一片靜謐,人人提心弔膽,唯有兔妖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神清氣爽。

沉默許久,白川忽然將目光投向青衣侍女。

「你既已相信維護她,為何將她留在珍寶庫?」

青衣侍女垂下眼眸,額頭輕觸地面,「回主上,因為奴婢也有私心。」

「私心?」

「是。」青衣侍女抬起頭,眸中露出一抹悲戚。

白川盯着她,緩緩道:「本尊記得,你是與……盈妙,同一時期入的萬妖大殿。」

「是的,主上。」青衣侍女懷念道,「奴婢當時與夫人同住一屋,她修為高,時常幫奴婢出手教訓那些欺負咱們的人。」

白川淡漠的眉眼變得柔和,唇邊不自覺勾起微笑,「不錯,當時總有侍女跑到本尊面前告你們二人的狀,本尊問起時,你總是怯懦不敢言,盈妙原本膽小得很,為了維護你,卻是膽敢同本尊叫板。」

說起盈妙,白川的話不自覺地多起來。

「但這同你的私心有何關係?」白川仍然保持理智。

青衣侍女神色一厲,「因為奴婢私心裏怨恨姽嫿,所以故意將兔妖留在珍寶閣,想用她引出姽嫿派來的殺手。」

兔妖渾身抖了抖,不可置信地轉頭,「姑姑?」

青衣侍女緊了緊雙手,不去看她,「口說無憑,那殺手是依據姽嫿的指示潛入萬妖大殿,得手后定會按照地圖毀去往生鏡,因此奴婢事先在珍寶閣隱蔽處多安置了幾面往生鏡,等到事發后,奴婢再將鏡子呈給主上,那時主上自然會相信,姽嫿儼然已是萬妖大殿的叛徒!」

白川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寶座的扶手,神色莫名地望着青衣侍女。

印象中,這個昔日同盈妙最為要好的女子,可不似今日這般心思沉重,竟會選擇犧牲無辜的兔妖來揭露姽嫿。

該說時光無情么?

還是他當真沒有看人的眼光?

重用了一千多年的左膀右臂,竟然背着他將來歷不明的殺手放進萬妖大殿。

還有什麼是姽嫿做過,而他還不知道的?

「你又是因何怨恨姽嫿?」白川又問。

青衣侍女目光直直地與白川對視。

「主上尚未完全認定姽嫿是萬妖大殿的叛徒,對么?」她說道。

白川眉宇一冷。

他當然尚未下定論。

憑着她們的一面之詞,他頂多能判斷姽嫿私自放了殺手進萬妖大殿,具體原因為何,尚且不明。

姽嫿終究是曾經為了他丟掉過修為,這些年的兢兢業業他亦看在眼裏,哪怕盈妙在世時,也是對她多有親近。

他很難懷疑姽嫿的忠誠。

青衣侍女苦笑一聲,心底有些發酸,「主上就不想知道,盈妙死亡的真相么?」

白川心裏猛的一跳。

「此話怎講?」他略為急切地問道。

盈妙不是因為同他吵架,跑出了妖界,被邪修捉去吃了精元而死的么?

一想到她的精元被生吞活剝,白川心裏便隱約抽痛。

她是那麼怕痛的人!

青衣侍女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裏,心底莫名湧起一絲暢快。

她搖搖頭,輕聲道:「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奴婢懇請主上查明姽嫿欲殺兔妖的真相,等此事了結之後,奴婢自會向主上一一道明。」

白川面色鐵青,「有什麼比盈妙的死因更重要?」

「報!主上,殿外有人求見。」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白川語氣不佳地道:「讓他等著。」

「說什麼這麼熱鬧呢?可否讓老夫也聽一聽?」魏先生提着鳥籠,帶着靈葭和七七大搖大擺走進大殿。

「魏先生……」侍衛們一臉無奈地跟在一旁,想攔又不敢攔。

主上說過魏先生是貴客,不可怠慢。

白川聽到他的聲音,又看到他手中提着的鳥籠,不禁微訝。

「魏先生遠道而來,本尊自然要好生招待。」白川收起急怒之色,伸手道,「請魏先生上坐。」

「多謝了。」魏先生自來熟地在侍女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將鳥籠隨手放在腳邊,一隻腳踩上去。

眾人:「……」

這籠子裏的烏鴉,看上去好似有些眼熟。

魏先生啊了聲,又將鳥籠從腳下抽出來,笑道:「都踩習慣了,差點忘了這是主上的東西。」

他揚手將鳥籠又甩出去。

鳥籠的門在半空打開,籠里的烏鴉被甩出來,落在地上,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

魏先生等眾人看夠了這烏鴉的慘狀,才彈出一道指風,將其恢復成人形。

白川眉頭終於動了動,「姽嫿,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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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種子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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