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出事
「也沒什麼，我們家不是有位翰林官嗎，官驛總要給點面子，再加上永璐的人脈，費點時日便就找到了。」汪岐蘭笑着回答。
鳳姑已經跟她快兩年了，平日省吃儉用，將月錢盡數攢下。一次汪岐蘭聽旦叔說起，鳳姑一直在花錢託人尋她在寧古塔的親人，但並不順利，終沒有音信傳回來。鳳姑面上不顯，暗地裏憂急不已。
汪岐蘭略一思量，便讓鳳姑寫了一封家書，在信封上將她的親人名字盡數寫下，用了吳勉和永璐的面子，走了官驛這條道，當然中間還打點了銀兩。官驛和寧古塔的官員若沒有點實在的好處，才不會這麼殷勤，來回才用了兩個月，刨掉了路上的時間，幾乎到了寧古塔沒幾日，便將回信傳了回來，趕在過年之前到了揚州。
「現在找着他們了，以後便可以寄銀票給他們，讓他們在那好過些。」汪岐蘭補充道。
「是，」鳳姑忽然跪下，「小姐大恩，鳳姑謹記在心。」
「快起來！」汪岐蘭連忙扶起鳳姑，「你在我身邊盡心當差，我若能幫到你自然要幫。」同為女子，尤其是當過母親的人，汪岐蘭能夠體會親人遠隔千里、相見無期的那份凄苦。這才是她想幫鳳姑的原因。
鳳姑本是乾脆利落之人，心中發誓來日尋機報恩，便謝過汪岐蘭回了房。
鳳姑抑制住激動，仔仔細細的看了信，信中用了幾處鏢局的暗語，確定是她丈夫的來信無疑。信中說他和兩個兒子，雖然每日勞役受些磋磨，但一日日的也熬過來了，就期盼哪日朝廷大赦，他和兒子可以回到故鄉。
只要人在，一切都有希望，這是最好的新年禮物。窗外開始冉冉升起煙火，映得鳳姑臉上的兩道淚痕一亮一亮的，這是歡喜的淚水。
……
院子裏，汪家大大小小的人都站着看煙火，時不時的發出驚嘆聲。
汪岐蘭不喜鋪張，和去年一樣，只買了一桶禮花炮，省下的錢再加上原定的，在年夜飯後給大家發了個不小的紅包。
大家兜里揣著紅包，看別家的煙火，覺得賺了。
徐淮秀和小花也在。吳勉三個月後便要回京，趁著假期，想多指點指點徐淮秀，加上今年徐淮秀和小花與汪岐蘭接觸較多，比之前親密得多，所以汪岐蘭將他們接進了汪宅過年。
旦叔也給二人發了紅包，徐淮秀剛要推辭，小花已經歡歡喜喜的跳起收下，使得徐淮秀也只好紅著臉收下。
煙花一開始，吳勉便將小花抱到院子裏的石桌上，讓徐淮秀站到石凳上，如此看的清清楚楚，一覽無遺。
汪宅所在是商賈聚居之處，比別處煙火更盛。小花和徐淮秀去年是在自己的住地看的，遠不如今日看的精彩。小花驚喜地在石桌上又跳又叫，嚇得徐淮秀和吳勉都在一旁張着手護著。
看完煙火，所有的下人除了值班的守衛，汪岐蘭都放了休息。汪岐蘭、吳勉和徐淮秀、小花回了書房守歲。
有兩個孩子在，書房裏便顯得熱鬧。吳勉和淮秀下棋，小花則靠在汪岐蘭懷裏看連環畫，汪岐蘭給她滿聲細語地講故事，小花初時還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慢慢的聲音便少了，再後來，汪岐蘭低頭一看，已經睡著了。
淮秀轉頭髮現，立刻停下了棋子。
「我來吧。」吳勉小心翼翼從汪岐蘭懷中抱起小花送到房內。淮秀跟着回了房，將小花蓋好被子，自己也洗漱睡了。
吳勉回到書房，發現汪岐蘭還在靜靜的看着連環畫，聽到吳勉的聲音，抬起了頭。
四周都靜悄悄的，剩下他們四目相對。
「淮秀很乖，小花很可愛，是不是？」吳勉笑了笑，打破了寂靜，「我常常想，如果我以後有孩子，像他們倆，該有多好。」
孩子，像他們這樣，汪岐蘭怔怔，她也曾有過孩子，像淮秀和小花一樣美好的孩子。
我，還會能再擁有孩子嗎？
吳勉感受到了汪岐蘭散發着的隱隱的悲傷，但不知這悲傷從何而來？
他只是默默的陪汪岐蘭坐着。
彷彿過了很久，汪岐蘭從遙遠的思緒中回來，「吳二哥，早點休息吧，不必執著於守歲。不然，明日沒精神，耽誤了教淮秀他們。」
「好，你也早點歇息。」吳勉柔聲回道。
……
過了年，待票號初四一開門，鳳姑忙將身邊所有的銀兩收攏，去票號換了銀票，第二日連同一封信交給汪岐蘭。汪岐蘭著人仍按原路送了信。
鳳姑後來醒悟到汪岐蘭必打點了銀兩，便執意要在自己每月月錢中扣除部分，汪岐蘭拗他不過，便依了她，鳳姑從此更是盡心儘力。
永璐的點心鋪子瓞玉軒除了過年休息三天外，一直在營業，走親訪友的人多來買，每日定量的點心總是一搶而光，平順的很，沒出岔子。汪岐蘭發現宋懷玉一旦上了心，亦是個能幹的。儘管如此，永璐還是趕在元宵節前回了揚州。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與佳人一起看燈賞月豈能錯過。
況且，他岳父宋知府今年心情特別好，特意授意給各商總好好的辦維揚燈會。所以今年的維揚燈會比以往更是盛大豪華，把整個揚州城都照亮了。只是沒想到，燈會上出了事。一處花燈架子砸了下來，砸傷了兩個人。這兩個人永璐都認識，一個是汪岐蘭身邊的女護衛鳳姑，一個便是這兩年揚州城裏頗有名氣的吳勉。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做那架子的商家請的匠人不盡心，根基扎得不穩，吳勉、汪岐蘭帶着徐淮秀和小花一起看燈，在經過那處花燈架子時，一陣大風吹來，將大大小小的燈吹得直飛，瞬間整個架子倒了下來。汪岐蘭正走在中間，鳳姑跟在汪岐蘭後面，喊了聲「小姐小心，」便用手去擋那架子。奈何架子沉重，頓了一息，便壓了下來，汪岐蘭躲閃不及，只把小花護在身下，電光火石見，站在外側的吳勉一把將淮秀推了出去，自己向汪岐蘭飛撲過去，張開雙臂，將她和小花護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