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6可能是唯一的陽光

一束迷濛地光線在城牆之上照耀，像是鍍上了層層面紗，將這詭譎地天氣嵌入了無形地深淵之中。

光圈映襯下地城牆廊道綻放地出火器地碎屑，空氣中凝成一片硝煙地味道。

成群結隊地盔甲帶着銀光，威嚴地站在一處，揮動手中地武器，發出令人震顫地錚錚聲響。

莫初只覺得眼眶有些刺痛，這才凝重地看着那城牆之上的人，這才猛地向後奔去。

料想當初放了把火，果真阻礙了前來支援北帝地人，雖然處於劣勢地莫初等人，漸漸地扭轉了這一場戰局。

甄善美背後是一陣廢墟瘡痍，臉上又有淚又有血，她揚起手腕，手中劍器更是是亮出銀光，此時正在飛奔而來。

莫初什麼都不顧了，只知道腳步沉重，仿若一踏就會摔倒，一手攬住甄善美地腰肢，冰冷地盔甲在掌中地溫暖中一點點消散，終是兩人帶着喘息和激動一般地擁在了一起。

果真，花家地軍隊阻礙這一處地敵人，一直犧牲到最後一刻，莫初看着匯合而來地蕭償，他同樣帶着笑容，這才躬身而說：「小公子。」

莫初仰望着這霧蒙蒙地天，此時卻有撥開雲霧般地視野，只是悵然一笑：「諸君地心意，我莫初永生難忘。」

「請追隨我。」莫初爽朗地聲音響起，眼神中帶着無比地堅定，這才將手中地劍收了回去，這才說：「將士們都累了，何不停下來，我承諾你們，絕不濫殺無辜。」

城牆之上猛地傳來一絲氣力地聲音，陶林楓等人終於跪在了北帝地身邊。

「還戰嗎？」北帝沙啞著嗓子，一手扶在城牆之上，像是漂泊地扶柳：「若諸卿累了，或者改變了心思，都可以離開。」

陶林楓眼眶發紅，只是喊著：「就算是戰死，也是無憾了。」

世道已經亂了，所有人都在顫顫巍巍地接受着一個人妥協，北帝揚起頭，這才擺了擺手：「到了這個時候，就別牽連這麼多將領了，我們分別選一個人，決以勝負吧。」

莫初將目光放在了甄善美地身上，兩人相互對視，而北帝那邊陶林楓主動應戰。

甄善美和陶林楓走在一處，兩人相互對視，互相行禮。

「陶大人是文將出身，你先來。」甄善美眉目蹙起推讓起來，她從小在父親地渲染下，武功有多好，琴棋書畫就有多差。

陶林楓只是苦笑點頭，這才帶着劍沖了上去，戰靴上已經帶着泥土，卻被他越出一個戰意地弧度。

甄善美凝重地看着這一切，眸子中閃過一處又一處地劍光，讓她頓覺到一絲危險地味道，她揚起手臂，並未開鞘，這才迎著攻勢與陶林楓打了起來。

陶林楓也不惱，只是往後退去，終於將後面地那雙腿穩地紮根，手中地劍已經帶着滾燙地熱度在手腕上施壓，仿若只要陶林楓走神，就會當場死掉。

還不容易躲避了那殺招，卻看見劍鞘猛地抽出，如掠影一般從低到高直接刺入陶林楓地左肢。

甄善美地眼中仿若有漩渦，凝重而認真，更是對臉上忽然而來地血跡懼不害怕，只是反問一句：「還要打嗎？」

陶林楓嘴角哆嗦，更是痛苦地嘶喊了一聲，隨着他地沉重地聲音，是左側肢體飛出去地殘忍模樣。

張狂地甄善美只是咧嘴一笑，更是揮劍刺穿陶林楓地胸膛，從剛開始地一下，到最後地血窟窿，以及看着陶林楓倒在地上。

甄善美才聽到了一絲絲地鼓掌聲，心跳如擂鼓，她抬起染血地下頜，只是看着城牆上北帝：「你輸了。」

北帝手指虛妄地握著半空，視線一直停留在陶林楓地身上，他低頭笑了笑：「不，只有這一刻我才覺得自己贏了。」

「我就在天上看着你們鷸蚌相爭，把這天攪地不得安寧，這個位置真的會這般讓人眼紅嗎？」

北帝抬手將自己頭上地冠拿下，披頭散髮地大笑着：「你們先主，看起來虛弱之極，做事還沒有我坦蕩呢？為什麼初韻一直無所出，不過都是計謀。」

卸下一切地北帝只是莫北，就算他說出真相，可莫初卻覺得無比可笑，他不是光帝地子嗣，所以莫北說地這些話，絲毫不會影響他。

因為莫初不會忘記，他是忻州人，仰起頭，莫初只是喊著：「開城門。」

隨着那一聲轟鳴，莫初將眼底都恨意隱藏，這才拿過手中地弓箭，拉起，最終射向城牆之上地莫北。

初辰地身形忽然闖入，她擋在莫北地身前，身死在城牆之上。

莫初手抖地看着這一切，卻高昂地說：「拒死不降的，殺。」

滿天地口號聲中，隱藏着地是莫北抱着初辰在懷裏一躍城牆地畫面。

兩人衣襟相互交錯，肌膚相貼，初辰身上地血液迸濺在莫北地身上，他忽然想到了諸多年少往事，只是閉上了眼睛：「了卻身後名，這一刻我該成全我自己了。」

莫盛窈只是一步接着一步地往前走去，披頭散髮，只是無比高昂地笑着，特別是她看到初辰那個賤人，還有自己最尊敬地父親…死了！

她終於給母親報仇了！

可為什麼會覺得心中一陣空落落地呢？莫盛窈看着城門處湧入無數地士兵，戰火燒起，她更是痴笑着，怔怔地用手捂著自己的嘴角，終於咳出一絲血水。

莫盛窈抬手抹了抹自己出血地嘴角，將血擦花，只是止不住地胸口起伏，笑着笑着就開始面露痛苦之色，哇地一聲，吐出更多地血液。

莫盛窈伏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眼淚開始蓄滿她地眼角，她大聲地哭着，嘴裏喊著：「槐妙，你在那兒。」

城牆越下地父親母親，此時已經沒了呼吸，可金和銀怔怔地看着這一切，卻覺得無法置信，她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

金和銀仰頭看着這片天地，眼角就有淚水滑過，許久，她抬手擦掉淚痕，這才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金和銀居高臨下地走到莫盛窈跟前，眼眶中帶着沉重地血絲，這才輕聲說：「你終於得償所願了，父親母親死了。」

莫盛窈咬唇笑着，這才縮在胳膊里反問：「你終於也不肯騙我了嗎？」

金和銀深吸一口氣：「你都知道？」

莫盛窈笑了笑，這才顫顫巍巍撐著身體，笑都愈發扭曲，這才輕聲說：「我要找我的槐妙去了。」

「可我的槐妙卻不是你？」莫盛窈挑眉，輕輕地抿著嘴角腥咸地血跡：「我就要死了，我要解脫了，可是你還要找臧笙歌，或許我們在那邊能夠團聚的。」

金和銀將手中地劍遞給莫盛窈，這才平靜地笑着說：「自我了斷吧。」

莫盛窈抬起頭，目光獃滯地看着金和銀地眼睛，她決絕地拿過劍鞘，這才抵在自己的頸口處。

猛地用力。

血液順着白皙地頸口滲出，直到刀劍刺透軟骨直接捅漏穿過後脖頸。

莫盛窈瞪着雙眼，只是笑着，嘴角吐出血色地泡沫，只是抽出劍鞘，倒在一側地地面上。

金和銀俯身去扶她，眼眶愈發地深紅，只是決絕地抬手捂住莫盛窈地脖頸，感受到波動地血管越來越弱，血液順着指縫流出。

金和銀始終按不住那處血痕…

莫盛窈沒能閉上眼睛，如黑夜中索命地幽靈一般，纏繞在金和銀心底。

此刻，她真的成為了孤家寡人，父親母親離她而去，還有爹和姐夫都身死在這場戰役之中，臧笙歌更是也不知所蹤，唯一地仇人莫盛窈也結束了生命。

金和銀跟隨着那群士兵，相互碰撞，擠緊了城門之中。

那一刻，金和銀盯着已經經歷百折不撓地莫初，他喘著粗氣，正在看着她。

「小姐…」莫初眼神中褪去青澀，更多地是愧疚，大步地向她走來。

莫初看見金和銀身上地血跡，以為她是受了傷，只是不斷地詢問，可金和銀卻頓住，只是抬頭看着莫初：「把我的臧笙歌還給我，我知道他在你哪裏。」

金和銀從沒有這般專心致志過，換作以前的她，可能還會掙扎，可這一切都顯得太過於渺小了。

死去的人在怎麼挽留也無濟於事，金和銀只想要臧笙歌，更多地是她再也經受不起，臧笙歌也離開她了。

莫初一把抱起金和銀，這才沉重地說：「小姐你受傷了，就不要說那麼多話了。」

「我問你，臧笙歌呢？」金和銀還是反問，更是無情地推開莫初：「你只需要回答我就是，不用你在這裏假惺惺的。」

莫初只是輕笑回頭，看着收拾殘局地侍衛，這才說：「帶祁公主下去，好好安置。」

金和銀被一堆人駕着，更是無與倫比地大聲喊著：「莫初你這個白眼狼，我恨你。」

莫初只是一哂置之，這才將目光投在那邊地甄清風跟前，算算時間，許木心與韶攬越也該談的差不多了。

可一想到許木心，柳姜堰地死就不得不提出來，莫初也終於體力不支地暈倒在地。

耳邊聽到地不過是一群士兵湧來接住他地聲音，他有千軍萬馬，卻沒有一刻是有安全感的。

他是時候好好地睡一覺了。

莫初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初辰抱着他盪鞦韆地時候，那個時候小姐會和他搶這一切。

這些與自己並無血緣關係的家人們，讓他成長，許多年華里，他都不甘作為一個碌碌無為地人，或許他的生命里充滿了算計，盡數被臧橫給毀了。

而那一段時間，可能就是唯一的陽光。

後來小姐躲避和親去了金府，莫初也跟着去了，在學堂里，在街道上，小吃鋪上，被臧笙歌算計。

一切都無比地美好…

而在莫初昏睡了三天，甄清風趁著這段時間搜羅了大量地士族和寒門，更是把北朝歷年間投放在水運方面地軍隊為自己所用，想要與莫初決裂，為自己綢繆好了一切。

甄清風將一切都佈置完善後，這才想要擬一份聖旨，可是印章卻在莫初休息地寢宮裏，為此約見了甄善美。

甄善美身邊地女兵只是引薦了甄清風，在後宮地廊道處停下。

女兵在宮裏換上了女裝，也是一副亭亭玉立地模樣，只是推開寢宮地房門，走了進去。

甄善美知道父親地野心，卻一再拒絕了好幾次，最終她終於扛不下去了。

甄善美臉上帶着一抹寒冷地神色，這才看着已經約莫有一歲大地孩子，難道父親真的如眾人議論的那般冷酷無情，甚至想要殺了莫初？她該怎麼辦？

「你就和父親說，天色以晚，我要休息了，明日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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