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答疑解惑

老闆的心情看上去很低落，安靜的坐在茶桌旁，陷入了沉思。不再發問，沉默不語。

偷閑小舍里安靜了下來。只有清脆悅耳的風鈴聲，偶爾小心翼翼的傳來，彷彿生怕驚擾了老闆的思緒。

過了好久、好久，慕強突然擔心的問，「李醫生呢？他在哪兒？」

聞言，老闆一臉驚奇的看向他，「你說什麼？」

「我記得我喝多了，躺這裏睡著了。李子昂和黃波去哪兒了？都回家了嗎？」

「你還記得什麼？」老闆神色一凜，走到他的旁邊坐了下來，很認真的注視着他。

「唉！其實我現在正糊塗着呢！在夢裏，我一直跟李醫生在一起，經歷了好多亂七八糟的事。夢裏他說他要留在那裏，然後我就醒了！」

此刻，尚且搞不清楚夢魘世界為何物的慕強，非常擔憂李子昂。

夢境裏，李子昂毅然決然的留下了。現在自己夢醒了，已經端坐在偷閑小舍里，那麼李子昂呢？他在哪兒？

這一切，應該都只是自己的一場夢，但是這場夢太過於真實。他一定要確認一下李子昂的安全，才敢放心。

可是自己大夢初醒時，老闆問的那幾個問題都圍繞着他做的夢。如果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場夢，老闆為什麼會知道？

老闆一直都能讀懂來過偷閑小舍的人的內心，自然包括慕強。

此刻，老闆就坐在慕強的身旁。隨着讀懂他內心裏的各種心理變化，老闆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詫異。

「你竟然還記得在夢魘世界裏發生過的一切？」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剛醒來沒多久啊，當然記得了！」慕強很奇怪的反問老闆。

「這怎麼可能呢？！太不可思議了！」

老闆一臉的震驚，看得出整個人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他望着慕強，眼神里充滿了濃重的不解和詫異。

慕強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能夠令偷閑小舍的老闆困惑不已，雖然他根本不懂為什麼，但可以想像的到問題肯定非常嚴重。

「老闆，我竟然清楚的記得夢裏的事情，是不是不正常？」

「不是不正常，是不尋常。」

「怎麼個不尋常？」

「沉睡狀態下進入夢魘世界，會在醒來幾分鐘之後，失去絕大部分有關於夢魘世界的記憶。這是定律，從來沒被打破。」

「那我為什麼會都記得？我連那個人妖衣服上的香味都記得一清二楚！」慕強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就算是夢魘世界裏的原著居民，離開那裏也會喪失關於那裏的記憶。為什麼你是個例外？」

「真的有夢魘世界？那個世界是真的？不是我做的夢？」慕強現在已經半信半疑了。

「夢，從來都是真的，真實發生在夢魘世界裏的。只不過醒來幾分鐘就忘了！

人人如此，知道自己做了夢，卻記不清楚。說夢、講夢、解夢，也都不過是把支離破碎的、關於夢魘世界的殘餘記憶，重新加工潤色罷了！」

「那麼，現在李醫生到底在哪裏？是真的留在夢魘世界了嗎？」慕強無比的擔心。

拜託你告訴我，他早就回家去了！拜託了！慕強在心裏不停地默念著。

「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老闆的聲音很沉重，「正如你所擔心的，子昂自作主張的留在夢魘世界裏了。」

「太可怕了！」

慕強逐漸的開始一點點兒接受了。

實際上他內心裏一直都知道這是個事實，只不過不願承認，因為不敢相信。

「進入夢魘世界，大致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沉睡中進入，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做夢；另一種，就是以真人之身到達。」

「真人之身？也就是說，他本人就這樣留在夢魘世界裏了？他會不會有危險？如果出不來了，他這個人不就徹底消失了嗎？」

「一切，都有可能。」

老闆站在那扇窗前，極目遠眺、心事重重。

「每年莫名其妙失蹤的人口越來越多，難道都跟夢魘世界有關嗎？」

警察的本能就是善於舉一反三，慕強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子昂是第一個以真人之身到達夢魘世界的。」

老闆的聲音里充滿了憂慮，「我現在失去了跟他的聯絡，看來他已經到達夢魘世界第二重了。」

「第二重？夢魘世界還有第二重？第二重是啥意思？」慕強覺得自己的智商太有限了，這些知識都是聞所未聞的。

「每個生命體都會做夢，入睡即可到達的夢境，就是夢魘世界的第一重。

第一重，廣袤無垠，卻也紛繁複雜。那裏有原駐居民，他們可以通過夢入者的因果，了解人世間的一切，提取所需。

夢魘世界的能量守恆之處，就在於可以無限獲取，又能有效自保。

在那裏，你可以想起一切，人間的、夢裏的，一旦離開就會幾分鐘內遺忘。

夢魘能夠讓人每晚流連，就是那裏應有盡有，能夠滿足各種需求，所以讓人忘返，乃至深陷。」

「我不止一次說過，我對你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今天跟你說過的話，即將超越至今以往的總和。希望你能聽得懂！」

老闆的大手拂過窗口，窗外又呈現出各種神奇畫面。慕強走到窗前，駐足觀看。

畫面里呈現的是人間百態，各種人、各種事、各種因果輪迴，充滿負能量的，言語不離兩字：死和夢！用來發誓、罵人、表白、交流……言語決定行為，行為造就命運，無限循環、周而復始。

夢，就是夢魘世界。

「夢魘世界，在慢慢的掌控人間。」老闆低沉醇厚的聲音里，飽含了憂慮。

「如果沒有靈氣和精魄，就會被夢魘操控。人生變成了肉體旅行，從形成到滅亡，不過是體驗幾十年的吃喝拉撒睡。人人都不同程度的混吃等死，生命終將毫無意義。這，才是最可怕的！」

「夢魘世界裏的最高管理者是誰？是將軍嗎？」慕強忘不了將軍一到、跪倒一片的震撼場面。

「將軍，不是人間存在過的官職名稱。在夢魘世界裏，那隻不過是她的名字。她也不是管理者，更算不上最高了。」老闆的語氣和神色里，滿含悲傷。

「那為什麼那麼多人向她下跪？」

「下跪，不一定就是服從或者尊重，在夢魘世界裏，下跪只是有所求！」

「可是，我看到了下跪的人都在發抖，那肯定是害怕。」

「那也只是畏懼，做夢的人也怕死，夢裏的死也是死！

而她，只不過是夢魘世界裏的殺手，最強大的殺手！

跪她，卻高呼她的名字，是入夢者的愚昧！以為她是最高管理者，人跪而跪，不過就是因為不懂和害怕，隨波逐流。

夢魘世界裏的原著居民跪她，是有所求，她只有完成一次，戰鬥力才能增加一層。有了更強的戰鬥力，她才能保住她的精魄，在那個世界裏一直存在下去！

而我，也才能把她帶回來！」

「這麼說，她真的是姜曉曉，是你的愛人？」

「是，也不是。帶回來，就是。帶不回來，就不是。她在夢魘世界裏，日益強大，那裏的最高管理者不殺了她，就得被她殺。

日後，成人，還是成狂，不得而知。」

「那麼，夢魘世界裏的最高管理者是誰？是那個人妖嗎？不可能吧？」慕強急切的問，想要聽到否定的答覆。

「這個，你問我，我問誰？你們都可以去到那裏，而我去都不能去。」

「老闆，你洞悉一切，神通廣大，為什麼不能去？」慕強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我不是人，沒有真人之身。而且，我從來不做夢，因為我根本就不睡覺。」老闆微微一笑，笑容溫暖，讓人如沐春風。

「那你是什麼？」慕強傻眼了，木訥的問。

「我？我是偷閑小舍的老闆啊！哈哈哈哈……」老闆大笑起來，唇紅齒白的模樣，爽朗英俊。

「你沒去過，你為什麼知道的這麼多？」慕強的好奇心越來越旺盛。

「我有酒有菜有茶，而且都是極品，想來偷閑小舍大快朵頤，有故事就行。故事聽得多了，自然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

老闆的笑容里充滿了戲謔。

「可是你說過，離開夢魘世界的人都會忘了那裏的一切，你又是怎麼知道關於那裏的這些的？」

「你在質疑我，不過質疑的很好，我就喜歡聰明人。忘了夢是定律，但是我能讀懂偷閑小舍客人的內心，也是定律。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腦海喪失了記憶，可是心還記得。所以，我會讀心，自然就什麼都知道了。

只不過，人體各器官聽命於大腦，心就算什麼都知道，也沒大用處。」

「啊！----」慕強已經啞口無言了。

所以他忘了問老闆，自此往後，一直一直都忘了問老闆，為什麼非得跟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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