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的名字
?「真可惜,酒已盡。」
張則已躺在竹椅上,看着門前那人。
那人卻笑道:「我叫馬三。」
張則已想着平日林中練劍的弟子中並沒有這樣一副面孔,反而好奇道:「你是來找我的?」
馬三說道:「是的。」
張則已腦海中回想片刻,並沒有和這個名叫馬三的有過任何交集。
馬三笑了笑,說道:「你沒見過我。」
張則已看着眼前並不出奇的樣貌和一身極顯平凡的衣服,點頭道:「的確。」
馬三道:「你一定好奇我為什麼來找你。」
張則已看着他,說道:「為什麼?」
馬三道:「我是一個普通人。」
張則已繼續點着頭,道:「看起來是的。」
馬三道:「但我已經關注你很久了。」
張則已將身子往後靠了靠,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馬三環顧院落四周,嘆道:「你果然是他們說的那樣。」
「哪樣?」
馬三笑道:「很閑。」
張則已笑道:「這並不很奇怪。你看院中的這些小鳥都在拚命找尋着穀粒和蟲子,但院外的那顆老樹上總停留着幾隻在打瞌睡。」
馬三看着樹枝頭,說道:「冬天雪地里的食物本就少的可憐,蟲子大都凍死土裏,也許枝上的這幾隻真的只是等死而已。」
張則已指著枝頭那幾隻鳥兒說道:「它們的肚子撐的像個圓球,哪像沒蟲子可吃而等死的鳥。」
果真那枝上的幾隻鳥兒肚子圓滾滾,實不像是快要被餓死。
張則已說道:「那隻不過是幾隻懶鳥而已。人尚且如此,豈非這些鳥獸沒有偷懶的道理?只不過它們在樹上睡覺之前已經將肚子填的滿滿。」
馬三道:「鳥兒起早看來還是有道理的。」
張則已卻搖頭,道:「只有笨蟲才會起早,做個懶蟲並非沒有道理。」
馬三笑道:「有趣。」
張則已看着他,說道:「既然你關注着我,那麼一定也了解我。」
馬三三道:「也許我看到的只是眼睛捕獲到的假象。」
「為什麼?」
馬三指著山下某個方向,說道:「那裏是什麼地方?」
張則已看向那裏,說道:「試劍林。」
馬三道:「你在那片林外閑睡了很長時間,故而你得了一個「閑」字,但我並不這麼看。」
「嗯?」
馬三繼續說道:「林外的那個地方我曾去過。」
「那裏正好將林中渚景看得很清楚。」
「自然是那些劍影。」
「你曾對某一個習師說過不修行的話,也許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
院中的鳥兒突然安靜了下來,可又一會,那些鳥兒便又忽然吵鬧了起來。
院上枝頭的那幾隻中的一隻麻雀,不知是否吃的太沉,也許是因為睡的太熟,從樹上掉了下去。
張則已嘆息著,說道:「不知你為何要這麼關注我?」
馬三笑了笑,說道:「我關注的並非只是你一人。」
「嗯?」
「陸毛毛,還有青鸞殿的朱小竹,朱雀殿的那個怪物,以及那個小侍女。」
張則已好奇道:「小侍女?」
馬三道:「你或許沒有見過她,但她家小姐卻很出名。」
張則已大概猜到了是誰。
在孤山弟子中最出名的女弟子是那位莫姑娘。
「為什麼?」
張則已看着他,話語中問的卻是另一個意思。
馬三神情平淡地說道:「因為你們都將是這次大試最強勁的對手。」
張則已指著自己道:「也包括我?」
馬三道:「事實上我只拜訪過你。」
「為什麼?」張則已不解問道。
「最不起眼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張則已笑道:「我是個普通人。」
馬三道:「我也是個普通人,就如我的名字一樣。」
「他們自然是強勁的對手,陸毛毛是西部人,雖奪得凌雲殿初試第一,但我認為有問題。」
「什麼問題?」
「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不會請輕下結論。」
「那麼其餘諸殿呢?」
「竹小竹不好對付,朱雀殿的那個神秘怪物……是的,因為太過神秘所以才很怪,關於他我也不很清楚。」
「鈞天殿的那個小侍女呢?」
馬三輕聲咳嗽了一聲,放低了聲音,說道:「那隻不過是個傻傻的小丫頭。」
張則已心想若是被那位莫姑娘聽到有人這樣說她的小侍女,不知怎樣想,也許臉上精心化的妝會被氣的花掉。
空氣中充斥着泥腥味。
屋檐上的一排排整齊的冰株時而會掉了下來那麼幾根。
張則已起了身,回到了屋子裏。
「要喝杯茶嗎?」
……
茶沸騰著。
馬三輕嘗了一口杯中熱茶,嘆息道:「這茶真的……很平淡。」
用平淡形容似乎不太恰當,爐火很旺。
張則已又添新茶。
馬三道:「既然我來了,那麼讓我看你的劍。」
張則已指著進屋時順手放在柴堆上的那把劍,說道:「那便是。」
馬三拿起那把劍,依著劍式比劃了一下,說道:「名字?」
「無名。」
馬三道:「即劍無名,就叫無名。」
張則已道:「他本來就叫無名。」
「劍銹太深。」
「磨一磨便好。」
……
茶已經很老了。
馬三起身準備離開。
待走到門前突然回過頭說道:「我是青修殿一名很平常普通又很簡單的弟子。」
張則已道:「我知道,你叫馬三。」
馬三也笑了,說道:「劍試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