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鍾雄

第一百零一章 鍾雄

楚小茵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她現在正享受在和井小荷團聚的喜悅中。

儘管她斷了一條手臂,可是她覺得這一切都值了,能和自己失散十幾年的母親重逢,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嗎。

所以楚小茵已經忘卻了傷口的疼痛,她看着眼前被歲月和苦難折磨的不成人樣的井小荷,眼中溫柔而又痛苦。

「娘,你受苦了這麼多年。」

井小荷的眼淚忍不住簌簌而下,她泣不成聲。

命運本就不公,很多人的命運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固定,後天能夠改變的機率實在太小太小。

用心和努力能夠改變自己的,終究只有一部分人。

因為這個世界是對立的,沒有痛苦就襯托不出快樂,沒有貧窮就襯托不出福貴,所以整個世界有人過着舒服的日子,也就必然會有人過着痛苦的日子。

楚小茵就是那一部分過着痛苦日子的人。

現在井小荷在哭,她在哭什麼,是哭泣命運的不公,還是大難不死的喜極而泣?

「楚小茵,如果你沒有去嵐山宗,也許你的命運就會完全不同吧。」

井小荷忽然開口說話,楚小茵怔在了原地。

她不是不能說話嗎,她的舌頭不是被人割下來了嗎,為什麼她忽然能開口說話了?

「娘,你……你能說話?」

楚小茵依舊很天真,天真的以為這不過是自己的母親想給她個驚喜,所以故意把自己裝成了啞巴。

井小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負手而立,道:「楚小茵,你不能怪人心狠手辣,只是你站在了嵐山宗那一方,你就不能不死。」

楚小茵再度怔住,道:「娘,你在說什麼呢?」

井小荷扭頭看向她說道:「到現在,你還認為我是你娘嗎?」

她的聲音忽然由女聲變成了一個嗓音粗獷的男人。

在楚小茵難以置信的神色中,井小荷把她臉上的一張人皮面具撕了下來,那個她日思夜想的人,現在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她做夢都會感到害怕的惡魔。

那個曾將她一隻手砍下來的兇手,鍾雄。

「我……我娘……是你假扮的,你……為什麼……」

楚小茵驚的渾身都在哆嗦,本已走上高樓的她,現在直直的從最頂層摔了下來,摔的她粉身碎骨。

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到現在你才反應過來嗎,你娘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你的身世悲慘,但這不是我血陽宗不殺你的理由。」

鍾雄目光狠辣,眼神中的凶光如電一般閃爍。

他本憐香惜玉,但血陽宗和嵐山宗之間決不允許有任何仁慈之心出現,這是他們宗主規定血陽宗宗訓。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

楚小茵一聲慘笑,身上的力氣似被徹底抽空。

她知道自己無法逃避,巔峰之時都不是鍾雄的對手,更何況自己現在渾身是傷,還丟了一條胳膊。

她現在只恨,只恨自己沒能再見親娘一面,這也許是她這一輩子雖大的遺憾,但這個遺憾已非人力所能彌補。

看到鍾雄氣勢如虹的手中朝自己的天靈蓋拍來,楚小茵忽然放鬆了下來。

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解脫的笑容,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井小荷正開心的向她揮着手,正在迎接她的到來。

「娘,我們終於可以團聚了……」

楚小茵安靜的閉上雙眼,於是她感覺到了一陣風吹到了自己的頭髮。

想像中的感覺並沒有傳來,當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偉岸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旁,那強勁有力的大手正死死抓着鍾雄的手掌。

「血陽宗,你們和楚小茵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要用盡手段趕盡殺絕。」

鎮龍印在體內咆哮而出,一聲龍吟虎嘯,恐怖的疊加力量蕩漾而去,白玉風和鍾雄二人幾乎同時朝後退去。

而這個時候的楚小茵才算徹底安全了下來。

鍾雄目光陰沉的看着白玉風,又是這個人,第一次擋住他殺楚小茵,現在第二次又是他救楚小茵一命,此人難道是他的剋星不成?

鍾雄冷冷道:「不是血陽宗和楚小茵有深仇大恨,而是我血陽宗和嵐山宗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殺盡嵐山宗的長老和弟子,血陽宗願永世不得超生。」

白玉風的內心一陣膽寒。

究竟要多麼刻骨銘心的仇恨才能讓血陽宗發出這種毒誓。

他們不僅僅只是嘴上說說,他們在一步一步履行他們的誓言,楚小茵只是這個誓言中間一個小小的環節罷了。

白玉風吸了口氣,他沉聲道:「血陽宗和嵐山宗的仇恨,禍不及這些普通弟子吧,你們拿這些弟子的命出氣算什麼?」

鍾雄怒吼道:「你懂什麼,高嵐山這個狗.娘養的東西不敢見人,那就讓這些弟子替他受罪,讓所有人看看他是一副什麼嘴臉。」

楚小茵這時候也忍不住怒道:「我們宗主不是那樣的人,根本是你們血陽宗沒事找事,你們不過是眼紅現在嵐山宗的成就。」

鍾雄忽然笑了。

笑的癲狂,笑的前俯後仰。

笑聲過後,他這才說道:「你們知道比小人可怕的是偽君子,那你們知道比偽君子還要可怕的是什麼人嗎?」

不等人說話,鍾雄接着說道:「是含着淚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然後又含着淚殺了兄弟全家上下幾十口人,這還沒完,他還要殺盡兄弟村莊里的上千口人,然後他含着淚跪在兄弟的墳前說『對不起兄弟,我只是怕你在下面孤單寂寞,所以我讓他們下去陪你,你一定不要怪我』。」

鍾雄說的聲情並茂,但此話停在白玉風的耳中都是一陣毛骨悚然。

如果這個世界真有這樣的人,那他無疑是一個真正的魔頭,一個他無法想像的惡魔。

鍾雄看着每個人臉上難以置信的神色,道:「你們不相信是嗎,那我告訴你們,高嵐山就是這樣的人,那就是你們嵐山宗宗主的真面目。」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楚小茵喃喃自語,她竟沒有大聲反駁,因為鍾雄的神情和他發自靈魂深處的憤恨讓她不得不信這些話。

白玉風說道:「你口中的那個兄弟就是血陽宗宗主?」

「沒錯,就是我們宗主。」鍾雄掃視四周,他的目光最後又回到了楚小茵的身上,他說道:「你說高嵐山是正人君子,那我今天不妨告訴你,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

他的話忽然頓在了原地,他難以置信的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裏有一柄長刀,一柄帶着血的長刀出現在他胸口。

他忽然感覺到了疼,感覺到了深入骨髓的疼痛傳遍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經,當刀被拔走的時候,他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

可是他依舊筆直的站在原地,他艱難的轉過頭,想看看是誰用這把刀從他後背插進來的。

他看到了。

是一個女人。

一個留着一頭短髮的女人,她正目光陰冷如寒風的盯着自己。

「鳳離洛,呵呵……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鍾雄倒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面,似也染紅了每個人的心。

他雙目瞪着天空,眼中滯留着最後一絲不甘。

是因為沒有殺了楚小茵而不甘,還是因為這麼輕易死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人的手上而不甘?

他也許只是沒有見到高嵐山最後悲慘的下場而不甘。

「大哥,我……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鍾雄死了,楚小茵本該高興甚至慶幸才是,可是她高興不起來,也慶幸不起來,看着地上這具漸漸發冷的屍體,她的心也在漸漸的發冷。

如果鍾雄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嵐山宗又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宗派呢?

只有鳳離洛,她目光冰冷的看着每一個人,然後她說道:「侮辱宗主,當殺,更何況是血陽宗的雜碎。」

白玉風皺了皺眉,道:「他話都還沒說完,你動手是不是太快了?」

「你知道死在他手上的嵐山宗弟子有多少人嗎,這種人死有餘辜罷了。」她說着看向白玉風繼續道:「你倒是跑的夠快的,你和紀蠻還有李展是自己跟我走,還是我綁了你們一起走?」

白玉風說道:「你這個蠢女人,麻煩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搗亂行嗎?」

鳳離洛面色一變,眼中殺機如電直衝白玉風心臟而去:「你敢罵我是蠢女人?」

白玉風滿臉無奈,果然女人的腦子都是一種構造,他們聽不懂話的重點,只能聽到有人說自己蠢,那就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我是說,你真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嗎?小心被人當劍使了,你還蒙在鼓裏睡大覺。」

鳳離洛冷冷道:「我現在弄的比誰都清楚,你和紀蠻還有李展要合謀殺林驚羽,這就是我掌握的事實。」

「但有一點你自己也知道,林驚羽還活的好好的,今天他說我們要殺他,你就得把人抓回去,明天他說另外有人要殺他,你又去抓其他人去……」

白玉風面色怪異的看了一眼鳳離洛,道:「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林驚羽了吧。」

鳳離洛面色漲紅,她手上的刀劍如芒直指白玉風的鼻尖:「你狗嘴裏別給我亂噴糞,什麼我喜歡上他了?」

白玉風冷笑一聲道:「你既然不喜歡人家,你多管閑事做什麼?你就甘願做他的一條狗腿子?」

「我撕爛你這張嘴!」

鳳離洛終於動了真怒,刀氣化為一丈白芒朝白玉風頭頂斬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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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阿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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