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柳下悟道

丹道院現在已沒有墨池，也沒有烏魚子。改叫，破陣子。

這名字更直白，一看就是針對陣法。

西山大陣全稱，易經八卦太極陰陽法陣。山海之物，入陣為陰陽符。人入陣，則稱陰陽子。

陽為君子，陰為暗子。君子明如鏡，明明白白、坦坦蕩蕩，最好心肝脾肺腎都能照得見，誠如陽謀。暗子則如影，陰謀偽作，正如斥候、探子、細作、間諜、釘子，可以不坦蕩、無節操。女子更是暗子。

夏朝就已有女諜，使女艾諜澆。史上第一女諜，女艾。幫杜康打敗后羿義子寒浞，奪回王位。不然，如今夏桀的鈞台宴上，大約就沒有杜康酒了。酒聖自當留名，不記夏朝國君。夏桀，實則是癸王。

女艾，這名字也不一定真實。畢竟夏王朝沒有留下文字，僅隻言片語，並且，也很直白。人皆少慕父母，知好色慕少艾。知慕少艾，君王都逃脫不了被改名的命運。紂王，當然也是。

史載人名看錶現。女艾，就是年少漂亮女子，甄別為諜。興許原名叫小花、素芬，或，嫦娥，純狐。因為，有大羿射日、后羿射日兩個典故。而歷史上后羿是指夏朝有窮國君主，有窮......

總之兩人的共同點是羿，並且頭頂都綠瑩瑩。所以，知了才要握筆捉刀，春秋筆法掉自己，以免不幸中招被頂。還要消除來過九幽的痕迹，一絲一毫牽絆都不留下，全留給伊尹。

西山道旁皆間柳，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柳是人間第一間，沒有天間、地間，只有天地間，和人間。間為縫隙，細為小。

細作，就是小人作。小也是暗，暗物質。

蒙山院鬼谷子、易經院烏侑子、丹道院破陣子，全是暗子。

西山陣法，實在，大家都很忌憚。樂舞殺陣，若溫水煮蛙，不能不說兇殘。別說席上觀眾，上陣者，連自身都陷。八侑舞聖陣，聖人不入陣，眾人皆醉我獨醒。八百年龜茲觱篥愁中聽，碎葉琵琶夜深怨。

強勝伏羲結網，更似，蠶叢作繭。

唯一能破者......

「移形換影！」「庄生夢諜。」「惜哉！一階聖術。」「然。非二階，破繭成諜。」

猗蘭園學子，望柳興嘆。知了失蹤一案，最終，甄別為暗子作祟。

《周禮·夏官》，環人巡邦國搏諜賊。社宴席上爭菜碟，也是搏諜賊。賊，從貝從戎。

碟是物，諜是人。握在手中，無疑為殺招。

猗蘭園諸君子，與諜失之交臂，為之，艷羨不已。柳少師還沒來得及扔履下溝，不過，他也不急，因另有綢繆。和聖大人會去蒙山院門前，自是早有預料。不會算不到，天人還會闖空門。

和聖不在猗蘭園......

但就算在意料之外，明天也能再見。師如父，弟子自是，什麼秘密都會交待！用青魚石粉塗抹全身，這顯然，不現實。隱形裝備也要鐵雲藏龜，九幽也沒那麼奢侈。唯一解釋就是技能。

庄生夢諜為一階聖術，移形換影，瞬移。二階破繭成諜，能破護陣，或暗箭殺人。

說起來桑弓箕箭，箕是箭袋，無箭。實為暗箭。褒姒不笑，比之無箭，貌似，不笑喪國......

聖術，不是聖人之術，而是頂級法術。

庄生夢諜出自莊子，莊周夢蝶。莊子並未封聖，只是悟道境界高，手段多。其實，自身有無聖力並不絕對，重點是引聖力。天地萬物有靈，聖力也是人靈力。也就是精神力。無疑，人是萬靈之首。

但是，並不理所當然在其位，需要修鍊。萬靈都能左右時，就是頂級，也即聖力。聖術則是指，能引任何靈力，包括聖力。不過，不包括巫力。如同法器、符籙，可配合術法疊加戰力。

道理很簡單，領悟卻很難。問難也有觸發之機，是以大家才樂此不彼。有所見，便有所思。

立時，便有學子起身離席，當場背誦，以期頓悟。席上眾生皆噤聲，苦思其解。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蝴蝶的蝶，顯然是，蟲子。古篆都是符，一筆一劃有玄機。不是一句象形文字就能解釋。

物本有形，何能造之？

一法通萬法，冥想是悟道基礎方法。當然，也可以一邊走一邊想，此所謂，尋緣。

悟道地點、時機，都很重要。

「後世文字已失去符的作用，我們可以放心把代號留在石敢當上。當然，我們也帶不走九幽的東西，除了印在腦海里的符和技能。莊子所謂物化，其實就是在夢的空間跳轉。比如我們從愛麗絲到勞拉之夢，從九幽，回本體......」

「上次在神學院餐廳，馮虛飄飄就提到物我合一......」

「哦！我也想起來了！」

西柳林道上，不見有人，也未聞有聲。一處道旁垂柳，無風自動，卻是，一隊蜥蜴人，在柳下潛行。知了天人，怕再引出西山、丹山兩院宿敵，殃及池魚。

殃及，墨池十八烏魚子......

中途路過南華山頭，皇家漆園。於是，也在蘭夢頻道里熱議，漆園傲吏，莊子。

「莊子第一人提出夢的空間。夢的空間人人有，伴隨靈魂存在。可任意穿梭，就象蝴蝶瞬移。如果，西山大陣也物化，則如，咳，可參看後世，漢族女子的層層裹腳......」

真的！很美！厄洛斯笑得十分妖孽，「漆樹咬人，不想逃都不行。」真的！過敏還會產生精神障礙。

漆園有陣法相隔，外面自然聞不到。不過可以想像得到。

而鬼方葷粥，厄洛斯似乎也找到了答案，熏的！

卡爾和白蘭度，莫名互視一眼。冥冥之中，似有感應。他倆在易經院，沒有宿敵吧？

厄洛斯升了C1，原本精神力屬性就適宜召喚，現在，當然更靈光。他如此闡釋庄生夢蝶，悟自漆園。意思，莊子在漆園不為自己，也見過各種割漆工之痛，對他更是精神折磨，做夢都想逃離。不變蝴蝶，就變鯤鵬，特別嚮往自由。

要知道，古時農桑誤時要砍腦袋。雞不叫都要自己裝，一種工作做一輩子。何況，皇家漆園。

漆器的美膩是建立在痛苦之上。干苦活，有思想的，都將天降大任。

實際上，三階聖術，鯤鵬之變，化魚為鳥。四階龜息沉偃，化龜深藏。龜背上有先天八卦圖，以道家來講，就是突破先天。壽與天齊，不是飛升，而是自個藏起來樂。

現世就會被斬殺，吃肉、喝血。再厲害，也干不過陣法。蟻多咬死象。莊子現在就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修行到了哪個階位。畢竟這位也是九幽人，不知是否斯人分身。

「莊子是殷遺民。」厄洛斯不說孔子，改說莊子。其實，孔子也是殷遺民，宋國人。

柳下潛行也不妨礙找梅林。蘭夢頻道里，厄洛斯同步黑葵花，八百園林八百個坑，建議西行尋找梅林線索。路過漆園，見之思之。

漆樹很好認，用處極廣，栽了一大片。蒙將軍給的材料小圖上剛好就有，可以對照錦書地圖。蒙山其實也有梅林，但不是任務目標......知了的目標，自然是月星人。

奈何，問要挨打。要麼被抓壯丁。

「殷易《歸藏》在甲骨。武王克殷，存殷社宴，封殷裔於宋國。目的，為繼承為周易。實際上也是一脈相承。自夏易《連山》起，其經卦皆八，其別皆六十有四。八侑舞主陣六十四人，或出自莊子......」

莊子姓庄，名周，宋國蒙人。宋國君主宋戴公的後裔。身為宋國皇家漆園吏師，卻不愛做官，而作逍遙遊、齊物論。洞悉易理，指出《易》以道陰陽。《易傳·繫辭》中，言不盡意，就出自莊子。

厄言、妄言，莊子不說。自命為魚，隱居南華山。也相當於，修閉口禪。后被唐明皇追封南華真人。

當然，接不接受唐明皇的封，卻是莊子的事。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莊子實際上十分傲嬌，也是一毒舌。窮得叮噹響，也不想做官，說那是犧牲。更喜上門問難，並且，專挑大王刺。十分作死，卻又拿他沒辦法。因為，他有頂級逃逸聖術，天上、水裏皆可去。

莊子問梁，就是問魏國梁惠王。梁惠王和王師惠子，被他刺得最酸爽。惠子和莊子是同鄉，也是宋國人。著名的濠梁之辯，就是二人辯魚知不知樂。莊子自是，知魚之樂。

惠子是名家開山鼻祖。學富五車，能運籌五方，也就是C5，賢者。但卻敗給了莊子，一次都沒贏過。莊子也沒封聖，常譏他方術雜亂，言辭多有不當。當然，兩人仍然是朋友。

惠子想當魏國的宰相，主張合縱，魏國、齊國、楚國合起來對抗秦國。但不幸的是，又遇到了張儀。

張儀逐惠，把惠子驅逐出魏。直到張儀死，惠子才得以回魏國。

「怎麼又關張儀的事了？」

小阿莫爾聽得茫然，張儀也是宋國人？頓珠也很茫然，但是，他不說。

「我們的重點是辨識立場、分清敵我！」厄洛斯教導阿莫爾和頓珠。「莊子無主，算得上段子高手。惠子相當於律師，服務對象魏國。張儀只要舌頭在，攻城掠地，不費一兵一卒。所謂，連橫破合縱，」

分開眼前垂下的柳條，「正如楊柳。花序下垂利於風媒，花序直立利於蟲媒。招風為楊，引蟲為柳。誰能告訴我，張儀為誰？他的第三師又是誰？」

哦原來！知了十七這才瞭然。厄洛斯是想通過師承，來分析敵我。說來說去，戰國紛爭都是雲夢書院搞事。從玉牌三師入手，不失為一條捷徑。

之所以關注張儀，好吧，厄洛斯是知了的外交官。縱橫家就是外交家，張儀連橫，沒準就悟自楊柳。楊柳，順插為柳，倒插為楊，立場一個天一個地。橫著也可以長。

「楊柳不言，下自成行？」波少難得開口，一開口就篡了古諺語。「但也要條件允許。戰國時代國家如林，才有間的可能。哦！」他想起來了。

「......」知了們默默+1+1+1。帝王擂台戰！西山八百山頭！

接下去，厄洛斯又分析道。張儀是魏國貴族宗室，妥妥的君子。賢士級，至少C3以上。師從雲夢鬼谷子，學遊說術。出山後，首創連橫術，遊說六國入秦，得到秦惠王賞識，封為相國。

學弟蘇秦掛六國相印，也是舌燦蓮花，傾危之士。

三院弟子出山，都自稱鬼谷子。

張儀是哪一院還真不好說。

莎拉看了看周圍垂柳，悄悄問夏夏，「梁惠王、秦惠王、惠子，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