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女妖？
陸小小嚇得涕泗橫流。
他當然知道事情敗露了，這不是他和癩子頭第一次「合作」，但卻是第一次栽跟頭。
栽到了一個女鬼頭上，癩子頭哪裏是捲款跑路了，分明是被這女鬼給吃掉了！
女鬼……
吃人……
他襠下傳來一股惡臭。
這麼不禁嚇，棲音有些怔怔，大概沒料到自己能把人逼到這個份上，於是她捂著鼻子把禁言給解了。
下一瞬她就後悔了這個「善舉」。陸小小並不感恩她的好意，扯著嗓子高呼救命，於是她只得分出一隻手去捂耳朵。
「別喊了。」她說道。
陸小小聲嘶力竭。
棲音想，要不要告訴這個鼻涕一把淚一把外帶襠下尿一把的凡人，這個房間早被設了結界，任何聲音未經她允許都傳不出去？
空氣開始流動，有奇怪的東西落到她的結界上面，她立即感受到，像劃破巨網的一個錐子，一用力網就破了。
門被大力推開。
「女妖！」
門口擠進來一群人，滿臉正義看着她，有幾個舉起了刀劍，上面刻畫着奇奇怪怪紋路。
英雄救美的故事小公主見過不少，但這黑心黑肺的小夥計怎麼也有人要救？等等，她還沒打算把他怎麼着好吧，還能不能讓人愉快的嚇人了？
「你是個什麼妖怪？」對面有人怒視她：「也敢在錦都城作惡，不知道這裏受清封派庇佑?」
有眼不識金鑲玉，堂堂神族被認作妖怪，眼瞎。小公主哼一聲。
「清封派是個什麼東西？」
「清封派不是東西。」那人答，說完覺得不對，急忙改口：「清封派是東西。」
這話也不對，那人急的臉漲紅自知嘴拙論不過千年老妖怪，不再說話只盯着她。
「你不是妖。」旁邊約莫四旬的中年男子看出來端倪，目光犀利：「仙族還是鬼族？」
「你怎麼不問問我是不是神族？」小女妖好奇看着他：「萬一我是個神族呢？」
神族長居上界，是三界主宰。
凡人夥計倒在地上嗷嗷亂叫，狼狽不堪，小女妖瞪他一眼抬手把人打暈了。
神族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
「神族應該是什麼樣子？」小女妖又問：「莫不是和你們一樣闖進女子閨房，橫衝直撞罵罵咧咧還指著孤身女兒家一口一個『女妖』？」
這是在罵他們不懂禮教。
一個害人的東西，無論仙妖鬼，都不需要講禮教。穆真子浮塵一甩把陸小小卷到了身旁：「神族不會插手凡人命格。」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錯。」女妖道：「神族不是不插手，是不樂意插手，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插一插。」
不做可不代表着不能做。
「你是神族？」旁邊矮矮的一個弟子插話進來，狐疑。
「第一，我沒說我是神族。」她眨眨眼道：「第二，凡人矮子，你娘親沒和你說過漂亮姑娘的話不能信？」
「動手。」穆真子一聲令下。
一個妖女，人證物證都在，沒必要浪費唇舌。
「你們打不過我。」她目光蔑視：「現在滾出去，我不和你們計較。」
下界凡人要和她打架？
棲音覺得可笑極了，她可是戰功赫赫血鳳一族的小鳳君，未來的梧桐帝君！
凡人，打，她？
什麼極品笑話。
她一根小拇指就可以壓死他們一片。
半盞茶之後，她笑不出來了。
「也不怎麼樣嘛。」矮弟子看着被師兄們刀劍圍住的小女妖，忍不住嘀咕：「還不如上次那頭鯉魚妖怪有本事。」
小女妖惡狠狠瞪他，惱羞成怒：「要不是我神力被封，那裏容得你們猖狂！」
「神力？」矮弟子呸了一聲，一個小小女妖還真以為自己是神族，除了雲夢澤，這偌大的下界那裏還會有其他神族？有些偏僻又險要的地勢倒還有神族鎮守，但他們根本不能離開封地。
更重要的是——
「神族會打不過我們？」
虎落平陽被犬欺九天鳳凰不如雞，棲音氣的臉色發青，可事實就是她還真打不贏人家。
失去九成神力，她其實只比凡人強一點，布個結界都和氣泡一樣一戳就破。
「你們是修仙者？」她恍然大悟，終於記起來這種看似低調實則張揚的裝扮。
腰間配劍，道袍或白或青。
仔細看，每一個身軀都縈繞着別於他人的清正之氣，尤其是那中年男子，她都快感受不到一個凡人應有的煙火氣息。
和麻姑描述的下界修仙者一模一樣。
「修仙之人是很強大的凡人。」
「比我們還強大？」
「力量比力量的強大是太過膚淺的強大，他們沒有神族厲害，但在強大這個方面，或許很多神族都及不上他們。」
凡間有人仙妖，也有修仙修妖的凡人。神族奉行天道看守三界，修道者跳出輪迴尋仙問道，仙族悲天憫人以天下蒼生為己任……每一個生靈，生即是意義。
修士，是努力走向仙族的人類，棲音知道是那一種人，但她從未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遇見。
儘管麻姑誇他們強大，但一個神女，尤其還是朱雀氏的神女打不過幾個修士……真丟臉！不，她不是打不過，她只是暫時打不過，這一點，很重要。
「我不是神族。」小女妖一本正經：「我就是一個鳥妖，很菜的那一種。」
意料之中，沒人在意這幾句話，因為事實擺在眼前，矮弟子還停留在她說「修道者」。
「師叔祖早過天劫，是仙人。」說起這個，他與有榮焉，道：「現在知道怕了吧，我們可是雲夢澤的人……」
「木一。」
穆真子喊了一聲，那弟子立即不說話了，穆真子道：「不必多言。」
因為不重要，所以沒必要浪費口舌。棲音有些生氣，到了凡間她竟成了幾個凡人眼中的「無關緊要」，儘管這些是修仙的凡人甚至是仙人。
「得罪了我，你們以後一定會後悔的。」棲音咬牙切齒道：「腸子都悔青那一種。」
這話，沒有人當真。
刀架在脖子上，即便是一隻雞也會撲騰幾下咯咯咯。木一覺得這妖怪被打傻了，居然敢大言不慚威脅一個仙人。
弟子們把妖怪綁起來。
棲音轉了轉反綁在背後的手腕，琢磨著待會兒怎麼用火把繩子燒斷，見那矮弟子沖那仙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詢問動作。
仙人搖頭：「先帶回山。」
在客棧里把妖怪就地正法，容易留下蛛絲馬跡導致麻煩，也容易引起凡人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