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道三千
烏什歡得知男子驚世駭俗的想法后，眸底的血紅色似又深了幾分，他看着男子，一字一句地說，「且不批判你這神奇的想法……單說我大哥，他是金烏，不會喜歡任何人。」
「哦？怎麼說？」男子道。
「大道三千，唯有我們金烏修的是公正，若此道修成，這三界所有生靈，我們都會一視同仁，當然，也包括你……」烏什歡道，「自我渡劫起，大哥的境界就很高了，現在，大哥一定……」
「不，不是的。」男子打斷烏什歡的話，「你大哥，並沒有修成！他若修成會對所有生靈一視同仁，可，至少在他眼裏，你和別的生靈不同。所以，我想成為他心裏另一個不同。」
聽到這個回答，烏什歡眸底的血紅色淡了幾分，是啊，大哥對他是不同的。他的存在，終是拖累了大哥的修行……
感受到烏什歡情緒低落，男子本能伸出手，摟住他的肩膀，「喂！小鬼！」
他當了顏子靖十六年師傅，習慣性為這個自己帶大的娃兒提供懷抱。可惜他沒有體溫，懷抱是冷的。
烏什歡抖掉男子的胳膊，「冷。」
男子訕訕縮回手，「其實，我曾有體溫的，只是，被大海帶走了。」
「嗯。」烏什歡隨口應了，「不是你心甘情願的么？」
「是啊。」男子的唇角微微上揚，「大海助我離開了那個傷心的地方。」
「你離開后，為何穿女子的裙裳，扮作女子？」烏什歡道。
「我想，我們應該說說你二舅的事，他出了事，迫在眉睫，這樣的時候，說我的往事幹什麼？」
「你在轉移話題了。」
「臭小子！我不要面子的么？」男子挑眉，「我穿女裝不美么？我穿女裝我開心！」
聽到男子近乎無賴的回答，烏什歡不由得失笑。
男子惱羞成怒，「你到底要不要救你二舅？他重入輪迴，早已散盡修為，他以前的仇家，不會放棄這個殺死他的機會。」
「重入輪迴尚有疑點，散盡修為卻不盡然。」烏什歡道，「來到這方小世界以後，我曾見過二舅一面，若是仇家找上他，需要被營救的，是那些仇家。」
「哦？你這麼肯定？」男子道。
烏什歡看着男子的眼睛，卻只說了五個字，「他是我二舅。」
聽到這個回答，男子愣了一下，復而笑道，「是，他是你二舅，也是龍族第一戰神睚眥，他自小心機深沉，算無遺策。你不信他會出事，更不信他會輸。」
「是。」烏什歡答得乾脆利落。
「你信他，就不信我了么？」男子道，「若不是他情況危急，我會來尋你么？」
「你會的。」
「你倒是了解我……」
「雖然我二舅為人刻薄，卻助你良多，你雖無恥，卻愛憎分明，若我二舅出了事，你不會來尋我，你會直接去。你走這一遭，想我喚你師傅，想和大哥成為……同輩人。怕是，你已尋到大哥，而他，拒絕了你。所以你想從我身上尋找突破點，然後以『我可是你親弟弟的師傅』這種理由賴在我大哥身邊吧？」
被戳穿以後，男子也不遮掩了，他長嘆一聲，無精打采地說，「是，你說的沒錯。你大哥這人，對蒼生博愛，對幼弟疼愛，為什麼就不肯分一點兒愛意給我？他將自己禍害成那副模樣，有沒有想過，有人為他心疼？」
「陽光傾落之處，都在我大哥的視線之下，縱是陰影下，亦有日游神巡邏，他會將所見事物盡數告知給我大哥。你這副模樣，怕是，他早已知曉了。」
「我就是想讓他看到！」男子道，「金烏族光耀萬物，卻惹得我傷心，我問你，這就是你們的道么？」他忽而抬起頭，望着天上那輪曜日。
烏什歡長嘆一聲，「沒救了。」
他抬頭，看着天上那輪曜日，不自覺陷入沉思中，久久不曾言語，他閉上血紅色的眼睛，再次睜眼時，血紅色褪去，變成了普通的褐色。
顏子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他記得剛剛聽到師傅的聲音，他頭腦昏沉沉的，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他看向樹下，發現那對軍閥兄弟還在對峙，君聲慢則懶洋洋地坐在戲台邊兒，饒有興味地觀賞著那場兄弟之間的恩怨。
顏子靖晃了晃腦袋，看樣子，還沒過去多久，剛剛，許是烏什歡又出來了罷。
他扭過頭，見到身邊坐着一個面色憂鬱的男子。
「這位……大哥？」顏子靖乾笑幾聲，「我師傅派你過來的？」
「阿靖！」男子見烏什歡變回顏子靖，二話不說便抱緊了他。
顏子靖被他冰冷的體溫冰得抖了抖，旋即一臉嫌棄地將人推開，「冷。」
「阿靖你和阿歡學壞了！」男子指著自己的臉，「你看好了，我是你師傅，你之前從來都不推開我的。」
「額…，這位仁兄，想冒充我師傅，靠點譜好么？」性別都錯了好不好？
男子一揮手，狠狠地抽向顏子靖的腦袋，「蠢徒兒，非要我打你，你才能認出我？」
顏子靖躲開男子的爪子，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師……師傅？」
「嗯。」
顏子靖，「……」所以他之前看到的都是假的，他這位師傅，以女兒身的形象糊弄了他十六年。
對於這樣的結果，顏子靖不覺意外，畢竟，師傅女裝時，他就覺得這是一條漢子。
假漢子忽然變成漢子，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如果這位漢子不是一臉林妹妹式憂鬱的話……
顏子靖，「……」
顏子靖按了按額角抽動的青筋，深呼吸幾次才勉強恢復了鎮定，「師傅，你來找我，出了什麼事？」
「你這問題，怎麼和那個討厭的傢伙一樣？」男子眉頭打結，「無趣了，無趣了，真的無趣了。」
他瘋瘋癲癲地說着，化為一陣風消失了。
顏子靖，「……」所以師傅，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