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最終

205.最終

出了正月,雲安終於捨得從別院出來,拉着墨止夜一路南下,找了個山清水秀的慢節奏城市一住就住了半個月。打破這份平靜的人,很是出人意料。

兩人租了個農家院,雲安沒事就折騰房主家養的雞鴨鵝,因為雲安身上有着淡淡的妖氣,所以十分招這些動物的喜歡,所以這些日子趕雞鴨鵝去湖邊遛彎的活就被雲安痛痛快快地攬下來,每天出行,雲安身後的雞鴨鵝都一字排開,雄赳赳,氣昂昂,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跟着,場面之壯觀,令人咂舌。

墨止夜無奈地念了兩天,便也由着她去了。

今天也是,照例領着它們出來遛彎,放任它們喝水的喝水,捉蟲子的捉蟲子,雲安剛爬到一塊大石頭上坐好,就見風平浪靜的湖面突掀一股波瀾。

氣息十分熟悉,又是老熟人,雲安從大石頭上一躍而起,淡然地望着湖上,道:「就算這裏清靜,天帝是不是也該注意點兒?正常人哪有站在水面上不沉底的?」

天帝氣定神閑,如履平地般地踏波而來,這一波操作若是讓人看見,指不定要嚇成什麼樣子。

雲安抱着胳膊立在原地,面上不掀半點波瀾,單打獨鬥,天帝敢不敢動她是一方面,能不能拿得下她又是另一方面了。雲安自認為,就算實力不敵,也不至於能讓人家不聲不響地就把自己劫走,真鬧出動靜來,她保證,墨止夜會按秒計時,火速到達戰場。有她的鬼尊大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天帝負手立在五步開外的位置,這樣的距離,讓雲安嗅出了一絲不對勁——天帝的狀態,似乎很……差?

他彷彿是看出了雲安的疑惑,淡然道:「不用緊張,經過瑤池水一輪洗鍊,我的實力大不如前,已經脫去了天籍,不再是天族人了。」

雲安回以冷笑:「呵!本來我不擔心的,可您這麼一說,我可就害怕了!您都脫去天籍了,誓言不就不作數了?我可不想被你搞的什麼小動作給陰死!要動手,就快點,我還要把這些小傢伙趕回去呢!」

天帝垂眸看了眼雲安身後一字排開的雞鴨鵝,眉頭不可察覺地皺了皺,似乎不能理解雲安能在其中獲得什麼樂趣。

「我也不想頻頻來打擾鬼后,只是那玊族禁術,本就不該是你們的!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肯還給我?」

雲安道:「這我就不懂了,我玊族的東西,什麼時候成天帝的了?」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嚴格的說,那是我妻子的東西。本命精元的主人是轉生以後的她,我找了她好久,可最後還是晚了一步,她藏起了那些禁術以後,徹底消散無蹤……只要搜集全部的禁術,我就有辦法復活她!」

雲安只冷冷道:「天帝若是早點說清,或許現在已經可以拿到全部的禁術了。可惜了……」

他的氣息一瞬間變得很亂,狂躁的情緒壓制不住,他厲聲問道:「可惜什麼?!你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雲安一臉淡然的反問,她就是要天帝這樣失控,越是失控,就越是說明他心裏有鬼!雲安繼而道:「我雖然不聰明,但也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既然有您這樣強大的敵人在窺視着這個東西,不如就此毀了乾淨!」

天帝瞳孔一縮,眸中驟然猩紅一片,他嘶吼道:「你毀了?怎麼可能?你肯殺死自己的孩子?」

一道炙熱的白光兀地掃向雲安的腹部,雲安不躲不閃,任由他查探,這一查,他臉上就浮現出了一絲茫然,喃喃自語着:「沒有……怎麼會沒有……」

雲安有些詫異,她早就跟墨止夜提過,放一些假消息去迷惑天帝,怎麼他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嗎?隨即,她就瞭然了,天族人入瑤池,豈是脫皮那麼簡單?天帝能恢復到這個程度,肯定很耗時間。而且天界驟然易主,還是這樣的方式,必然不會隨便外傳,而且,很可能天帝並不打算易主,只要拿到了玊族禁術,他還是有辦法回去的吧?

天帝雖然極度想要得到玊族的禁術,但顯然還是了解一些的。這個情況就好比這是一本很有深度很有哲學的書,雲安只是聽過它的威名,但天帝卻是知道它的目錄,而不知道具體的內容。正因為知道裏面寫了什麼,天帝才會那麼狂熱地想要去看,去印證。

雲安繼續道:「孩子的事純粹是個意外,我也很傷心。」說是這樣說,可雲安眼底半點沒有傷心的意思,開什麼玩笑,他們家阿暶還在冥界養的好好的呢!前兩天冥王還派人傳來消息,說他最近已經可以無意識地自主吸收養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恢復意識了。「我說的,是另一份禁術的藏匿處,您應該清楚的那個地方。」

雲安早就知道,連震從鬼界逃脫時帶走藏書閣,全都是天帝授意的,他肯定知道藏書閣裏面藏了什麼!

果然,天帝失聲道:「那些藏書,你也……」

「燒了!」她和沐風一起燒得,一把火燒得又紅又旺,所有的一切瞬間化為塵埃,再無跡可尋。

「鑰匙,沒了,所有的記載,也都燒了,請問天帝,您還想要什麼呢?」

字字誅心。

「……騙我!你在騙我!騙我……」

天帝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極為癲狂的狀態,狂風驟起,雜亂的氣息肆虐開來,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墨止夜聞聲而來,瞬間便擋在了雲安身前,低聲問一句:「沒事吧?」

雲安笑吟吟地回:「怎麼可能有事?」目光落在發狂發得忘我的天帝頭上,又小聲道:「我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他好像徹底瘋了。」

「沒事。」墨止夜一面運出鬼力壓制,一面柔聲安慰道:「他出現了也好,這段恩怨,早晚是要做個了斷的。」

「他脫去了天籍,不知道想幹什麼,凝神警惕些。」

墨止夜點頭,視線落回天帝的身上,忽而雲安輕聲問了句:「止夜,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並肩作戰了?」

千年之久。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雲安十分好心地在附近這一帶設下了一個暫時性的結界,她對墨止夜道:「我們速戰速決,這麼大的結界,我也不能保證會支撐多久。」

「好!」

兩人不再有任何言語交流,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知道對方所想,配合得天衣無縫。

局勢完全就是一邊倒,也許是失去了希望,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天帝提不起鬥志,輸得慘烈。

結束了嗎?

雲安本能地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按照往常的經驗來看,這個時候該是出變故的時候了——緊接着,雲安覺得自己這可烏鴉心應該少思考,剛想起變故,就來了……

人在絕望的時候,怎麼可能會這麼理智?不顧一切拉着仇人同歸於盡不才是正理么?天帝自爆得合情合理,雲安竟說不出哪裏不對,唯一的反應,就是全力護住墨止夜。她記得,天族是鬼族的剋星吧?即使天帝脫離了天籍,她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安安!」

天帝臨死前恐怖至極的爆笑聲中,夾雜着墨止夜一聲又一聲的痛呼。

雲安竟然還記得結界的事,無力地開口道:「結界要撐不住了……快回去……回鬼,鬼界……」

太累了,她的妖元,好像因為驟然消耗而出現了裂痕,此時灰濛濛的一團,要散不散,折磨得她心力交瘁,失去意識前,也就沒再留意墨止夜把她帶到了哪裏。

帶到哪裏都無所謂了,有他在,去哪都很安心……

——————

五年後,鬼界。

鬼尊殿門外,一眾鬼侍如臨大敵般地擋在殿門前,看着眼前還沒有自己腿長的小包子,各個哭喪著臉。那小包子的長相,七分像雲安,薄薄的唇瓣和挺直的鼻樑卻像墨止夜,長長的黑髮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著,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根簪子赫然就是當年墨止夜從冥王那裏順過來材料給雲安雕的那支!

趙營打着頭陣,還算鎮靜地勸道:「小殿下,尊主寢殿的規矩您是知道的,若是您真的要進去見鬼后,請您先請示一下尊主,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做屬下的,成么?」

「趙營叔叔!」一開嗓,甜膩的聲線令人骨頭都酥了半截。

趙營腿一軟,差點給她跪下:「小殿下!您饒了屬下吧!」

「趙營叔叔!」小包子自顧嚷着。「你快讓開!好容易趕上父尊不在,你們幾個攔不住我的!」

趙營苦了臉,他的確攔不住,放眼整個鬼界,除了實力深不可測的尊主,誰能攔得住這位祖宗?可到底處理公務處理的多了,趙營隨機應變的技能早已今非昔比,他道:「小殿下,您知道的,尊主這次只是去妖界找一味草藥,您一闖過來,我就派人去通知了,尊主這會兒差不多要回來了,您不如等一等,等他回來自己去問?」

「哎呀!都說了他們弄得那些勞什子玩意兒都沒有用!」小包子急得不行,白嫩的小臉此時氣得通紅。

忽然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阿暶!幹嘛呢?」

墨暶眼前一亮,轉身撲了過去:「冥王哥哥!」

冥王瞬間黑了臉,一邊接住墨暶一邊沒好氣兒地糾正:「都說了多少次了?我是老墨的朋友,你要叫叔叔!」平白把他叫矮了這麼大一截,這父女倆果然是一條心。

墨暶笑吟吟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道:「冥王哥哥!你快讓我進去,我有辦法讓我媽咪醒過來了!」

冥王眉一挑,用一副哄孩子的語調問出口道:「哦?什麼法子?你說來聽聽!」

墨暶繞彎子道:「我不說,你讓我進去!」

冥王只當她是想見雲安,一邊心裏譴責着墨止夜不近人情,連這麼可愛的女兒都人心虐待,一邊揮揮手讓趙營退下,他因為要時時留意雲安的身體狀況,才有了這個特權,趙營猶豫一下,退下了。

冥王帶着墨暶進了寢殿。

床上的人,一躺就是五年。

剛開始氣息全無,要不是墨止夜封住了她的魂,晟修護住了她的妖元,再加上冥王和沐風合力保她肉身不腐,恐怕她撐不過最初的兩年。

數不盡的靈藥送進來,她也只能像個植物人一樣,就這麼躺了五年,沒有絲毫的動靜。

一進寢殿,墨暶就從冥王的懷裏跳了出來,稚嫩的臉上浮現出的鄭重,讓她看起來又滑稽,又可憐,她輕手輕腳地爬到雲安身邊,用肉乎乎的臉輕輕蹭了蹭雲安冰冷的額頭,小聲道:「媽咪,我又來看你啦!那些禁術,我都已經學會啦!媽咪馬上就可以見到阿暶了,開心嗎?」

——————

墨止夜回到鬼界的時候,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今天的鬼界,好安靜啊!人都到哪裏去了?

到了寢殿的門前,沒有墨暶的糾纏哭鬧,他突然有些不適應,壓着心裏的異樣,他推開了房門。

重重紗帳下,裏面似乎坐着那個他日思夜想的身影……呵!如今,他也會出現幻覺了么?

下一刻,他發現不是幻覺!一隻過分纖細蒼白的手,緩緩從紗帳中探了出來,對他勾了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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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鬼尊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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