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頁：百般人格

?隨着一聲巨響，百里製藥工廠的某個車間里，突然飛出了一塊銀白色的鋼板，還在車間的外牆上留下了一個大窟窿。這巨大的動靜，一下子把廠里的工人們全都給驚動了。大家紛紛停下手上的工作，跑了出來，且都下意識地以為發生了什麼重大的生產事故。

但是當旁邊車間的人率先出來一看，才發現出事的並不是負責生產的車間，而是專門用於廠長等領導辦公的地方。那裏平時除了各車間的組長前去彙報工作外，普通的員工幾乎都沒有進去過，並且一向也不允許閑雜人等隨便進入。

正當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裏面又傳出了不小的響動，接着他們便看到一個全身藍毛的超級異人猿撞破外牆跳了出來。不過這個異人猿貌似並沒有攻擊人的慾望，望着他揚長而去的背影，四散的人們又重新聚攏了回來，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雖說現在各地的異情已經暫時得到了控制，但像這樣徒然變異的情況還是偶有發生。每每發生，總會引起一陣不小的騷亂，也因此搞得全國上下、甚至世界各地一直都是人心惶惶的。因為仍不知道造成變異的具體原因，也尚未研究出有效抑制的辦法，所以人人自危，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着，下一個變異的將會不會是自己……

「你剛才攔着我幹嗎？這下你滿意了吧！」地下實驗基地的辦公室里，伏魂質問著魅影，語氣中帶着一絲吃味。

「你要是把他打死了，那我們之前在他身上花的功夫不就全都白費了嗎？」面對質疑，魅影倒是沒有半點慌亂，顯得異常鎮定，從容地辯解道。其實出於私心，她當然是有意放走聞人初的，只不過她掩飾得很好，完全就像是事先排練好了的一樣。不得不說，「千面魅影」確實並非浪得虛名，這不單單隻是形容她在外表上的多變，更主要的還是指她在各種場合里、各種情況下的隨機應變。

「那又如何？不照樣能為我們所用？」伏魂不以為然，反駁道。

「真是對牛彈琴！」魅影撇過頭去，一副已經懶得搭理他的樣子。

「都給我閉嘴！」百里書坐在沙發上抽著雪茄，聲音不大但卻威嚴十足，「罷了，反正少了他，對我們之後的計劃也已經沒有太大的影響了。況且經過這段時間在他身上做的實驗，加上我的煉魂，就算沒有完成，他也很難再恢復了，就讓那怪物自生自滅吧……」

一路狂奔，不知疲倦，聞人初直到四周都是荒郊野嶺方才停下。

此時的他，青眸再現，但視力卻急劇下降，一下子又回到了曾經重度近視的那個狀況。同時，他也完全失了聲，只能勉強發出似野獸般沙啞的低吼聲。

除此之外，他體內那難以發泄的魂力更是越發澎湃，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爆體而亡。而且從靈魂融合一開始，他腦中那如同走馬燈一般不斷閃現的畫面就根本沒有停過，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自己正在進行時空旅行一樣，無比奇妙。那一段段精彩紛呈的人生，雖然他不曾參與過，但感覺又不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終於，他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喪失了理智。一時間，山林里鳥獸不寧，草木皆兵。幸虧這裏人跡罕至，否則必定血流成河。

……

三日後，聞人初的精神已經趨於穩定，但模樣卻仍未恢復如初。蹲在小溪邊，他不免心生惆悵，難道以後就只能頂着這幅模樣過一輩子了嗎？好在值得安慰的是，初步融合這個最難的階段總算熬過去了。至於想要徹底地融合，那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雖說兩魂本是一體，但主魂與殘魂之間分隔得實在是太久了。殘魂歷經九十九世輪迴，早已逐漸進化成了一個完整獨立的靈魂，所以如今的合二為一，就是一個相生相斥的過程。不過這在聞人初看來，就好比血濃於水，終是難以分割。

誠然，現階段的聞人初並不適合進行靈魂融合，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多虧了變身後強悍的身體和老猿的幫助。他一面引導著自己，一面將大部分的魂力封印在了靈魂深處，才使得聞人初不至於爆體而亡，而餘下關於精神層面的考驗，就是聞人初必須獨自去面對和承受的了。

三天三夜的生不如死，憑着不屈的意志力，儘管讓他挺了過來，人也萬幸沒有瘋掉，但還是因此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多重人格」，這個詞他以往只在影視劇中看到過，卻不曾想有朝一日還能親身體驗一番。不過和通常情況下的多重人格異常不同的是，他並不存在記憶、意識或認知功能上的障礙，也就是說，他們的記憶都是共享的，人格都是連貫的，所以又能像一般人一樣跨情境、跨時間的表現各自完整的人格。

至於聞人初的人格數量，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驚世駭俗，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個！這一百個人格當中，除了他自己和老猿的人格之外，還包括了剩餘九十八次轉世中各種各樣的鮮活形象，而這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就有如「在一個身體里住着一百個靈魂」一樣。

在這個內部和諧的「大家庭」里，日常情況下自然還是以聞人初這一世的人格作為主導，也完全不用擔心會陷入其他人格惡意爭奪身體控制權的混亂狀態。他們只有在最需要的時候，或者特定的環境下，通過彼此溝通后才會出現。

正當聞人初愁眉不展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跟另一個人抱怨着什麼……這荒山野嶺的，怎麼還會有人？難道是來感受大自然的驢友？他一邊尋思著，一邊趕緊起身，然後蹭蹭蹭地便躥到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