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蠟人
舒逸卉被塞外床下面，聽着外面說話的聲音。
「婆婆，我想喝湯！」
然後就是走動的聲音，舒逸卉在冰冷的地板上躺着，胳膊被反綁着壓在背後，血液的不通暢讓她手臂發麻，她挺挺自己的小腹，讓背後捆得太緊的手腕稍微放鬆。
她也懊悔自己的膽怯，大腦一片空白就任人宰割，還沒有反抗就被塞進床底。
自己在警校學過的擒拿，搏擊，統統沒有排上用場，何況對方是那麼年邁，那樣的「瘦小」。
床單下垂在地上，舒逸卉需要側着身子才能用一隻眼睛看到外面的地板。
她把自己的腦袋壓低，想讓視線看的寬敞一點，屁股和反綁的手臂自然的就要往後挪。
她感覺碰到一個沉重的東西，那東西也挪了挪。
「你碰到我了！」
她背後發出一個森森的聲音，她沒看到的物體好像用尖銳冰冷的手勾着她彎曲的手指。
她又在窄窄的床下挪轉過去，那個好像很堅硬的東西用力勾着她的手，「你有肉啊！我的肉呢？」
舒逸卉甩不掉勾着她手指的東西，索性就帶着一起翻滾，那不明的東西被帶在自己後背，咯得肉疼。
終於翻轉過去，舒逸卉以為是和自己一樣被捆綁塞在床下的活人。
她卻看見一個身體都是白骨，只有頭顱上還有血肉的人。
那「人」又開口了，「你壓疼我胳膊了。」
這具屍體好像被放在床下很久了，白骨已經出現些許斑駁的黃色，頭顱上也只有塌陷的褐色皮膚包着骨頭，大大的黑色眼眶深陷在裏面。
床上的保安還是新鮮的屍體的話，那麼這具，不知道放在床下多久了，就像被遺忘了一樣，屍骸上還有灰濛濛的灰塵。
就像在笑，也像在哭。
「好疼！好疼！」
它把頭顱靠近舒逸卉的腦袋，不停地說着。
舒逸卉終於忍不住凝視它，控制不住的大叫起來。
她雙腿亂蹬，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把床板踢的上下翻騰。
方婆婆那張皺巴巴的臉出現在床邊，安靜的看着舒逸卉恐怖的神情。
她把她拖出來，嘴中喃喃自語，「不省心的孩子，從小都不聽話，喜歡折騰。就喝湯的時候安靜會，出來，媽媽舀湯給你喝。」
老人力氣很大，一隻手拖着她的後腿，臉上帶着笑意，「小時候天天要媽媽做湯你喝，不給你喝就踢人，剛做好，我給你多盛點骨頭，長身體的時候！」
他生生的把舒逸卉拖出卧室，像回憶往事一樣，走的很慢，身體一抖一抖的，房間昏暗，步伐沉重，老人拖着自己最愛的「小女兒」來到餐桌前。
她和九樓的業主扶正舒逸卉的身體，那個神秘又熱心的女業主坐在她的旁邊，微笑地看着她。
老人又把黑膠唱片打開，拿過來一塊乾淨的抹布，擦拭著舒逸卉嫩滑的臉蛋。
「看看你，弄了一臉灰，下次再這樣，我就讓你水在冰箱，讓你以後都乖乖的！」
舒逸卉聽完臉色發白，「睡在冰箱？怎麼睡？」
方婆婆慈愛的看着她，「看看你的記性，你哥哥和姐姐都睡在裏面啊！」
說完她走到冰箱那裏，先是打開上面的冰箱門，拿出兩個人頭。
兩個人頭都用白蠟覆滿整個臉部，一男一女，面部特徵很明顯，也很栩栩如生，只是那個男人的頭顱額頭的白蠟脫落一部分，裏面褐色的肌肉漏了出來。
「你看看，你姐姐的人頭還很新鮮的！」
她又摸摸另外一個人頭，「你哥哥就不夠新鮮了。」她邊說邊摳掉頭顱上的白蠟，然後提着那個頭顱的頭髮，扔進垃圾桶，「噗通」一聲就像隨便丟棄一件垃圾。
「你還記得你哥哥的樣子嘛？」老人又拿出那張照片，舒逸卉害怕的瑟瑟發抖。
老人撫摸着她的後背，「別傷心，小囡，我幫你把你哥哥做回來！」
「做……回來？」
舒逸卉看到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已經不敢開口發問了。
九樓的業主在廚房拿出菜刀遞給老人，她那些刀走近卧室，嘴中還說着「小囡想她哥哥了，媽媽幫你，別哭！」
之後聽到卧室裏面菜刀劈砍骨頭的聲音。
舒逸卉感覺自己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能感覺到老人正在剁著床上保安的屍首。
「救救我，救救我！」她嘴唇顫抖，對着九樓的業主說道。
中年女人一直微笑地看着她，不言不語。
老人從卧室出來，手裏提着人頭，輕柔的放在餐桌上，九樓的中年女人遞給她粗粗的蠟燭。
老人讚許的說道：「乖，等會多給碗湯你喝！」
那女人露出驚喜的眼神。
那個死去的保安眼睛已經無聲，嘴巴輕啟，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隨後，被白蠟掩蓋了整整一層，老人拿着刻刀，仔細的刻畫着。
黑膠唱片機歌聲悠揚低沉，老人不時的抬頭對着舒逸卉微笑，「你最愛聽的歌，每次吃飯都要聽，後來被你哥哥故意弄壞了，我割了他一隻耳朵，他才聽話，你還記不記得。」
說完拿着刻刀真的把那個頭顱的耳朵割了下來。
舒逸卉嘴中喃喃細語，「你這個變態，你是個殺人狂魔！」
老人沒有生氣，反而驚喜的捧着她的臉，嘴巴湊在她面前，一說話就是一陣味道，一陣好久沒有刷牙的味道，「小囡，你記起來了，你真的記起來了，哈哈，你最後和我說的話就是這句，我就知道你還會記起來的！」
老人眼中渾濁的眼淚從著溝壑一樣的皮膚中流了下來。
「我不是你的女兒，我不認識你！」舒逸卉用儘力量把腦袋撞向對方的頭顱。
「你真的記起來了，這話你也對我說過，好多年了，好多年了，你終於記起媽媽了！」
老人的腦袋沒有一點撞擊的疼痛感，反而是舒逸卉感到一陣陣的疼痛。
老人撫摸着她的頭髮，「你會記起來的，因為你長高了，我會讓你變成小時候的！」
舒逸卉顫抖的問道，「怎麼變……變小？」
老人拿出一件縫製的人皮，「把你的頭裝在上面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