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劉文亮去武漢

程山已經很高大偉岸，卻依然無法靠前。人潮湧動的大股人群，都在急着領醫院免費發放的防護服和N95口罩。在醫院一樓大廳里。領到防護服和口罩的人，都歡喜的走開立馬穿上。程山轉頭看看那些穿好衣服帶着口罩的人。他們樣子很是臃腫。渾身都是一股消毒水味道。就露出一對眼睛，很難看出誰是誰了。

在人群最前面，護士們很快速發放着防護服和口罩。雖然人多但是不混亂。還是很有規律和順序。程山因為知道晚點，他排在後面。等着他排到護士跟前，醫用防護服和口罩都沒有了。程山真心緊張起來，他着急的催促護士說

「你再看看啊。怎麼就沒有了。可是我和我母親還沒有呢。護士，你們真沒，沒有嘛。打電話找找庫房裏。就二套而已啊」

「就是沒有了，就是再有，也要看看其他渠道了。醫院已經盡最大努力了。要不，你去外面藥店裏試試。就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護士長直接說。

程山抬頭看看醫院裏那寬闊走廊，他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這次的瘟疫的確非同小可，自己和母親沒有任何防護，暴露在醫院裏是極其危險的，甚至隨時喪命。

程山咬一下嘴唇，他顧不得去最後看看母親，就匆忙跑出醫院。考慮到開車沒停車地方，程山拿出百米賽跑的速度。飛快衝擊進一家一家藥店裏。可是，總有人比他還快點。最後，程山終於還是買到二包口罩，他也聰明的買到，三個護目潛水眼鏡。

看看自己出來的時間也太多。程山就立刻往醫院跑去。幸虧他一直晨練，而且還是個運動健將。要不然，已經中年的他是怎麼也難完成，如此高強度長途賽跑。

走進醫院大門，程山汗流浹背的。他仔細擦拭自己臉頰和脖子，急匆匆走進去。護士長也迎面走出來。她看看程山的狼狽樣子。就主動說

「要不然，你去找主治大夫，開些葯。帶上老太太回家吧。手術暫時不做，總比在醫院裏好點，你說呢？」

「好，好。我會的。」程山點頭答應着

他健步如飛的走去母親病房。在走到房門口時，忽然聽見屋裏有嬉笑聲。他立刻打開放房門走進去。眼前一幕另他，瞬間要發火了。

二兒子正在和秋雲談笑，程山才要責罵兒子不懂事呢。又發現在角落裏還藏着小女兒和大兒子。他簡直無語。才要一起責罵孩子。秋雲卻介面說

「你什麼表情嗎。不就是瘟疫嗎。會怎麼樣子呀，不許胡亂來。有我在呢！」母親的發話。暫時壓下去程山的怒火。

他忍住自己的急躁說

「都出來，我看見了。誰讓你們不懂事。跑來這裏地方。」

「爹地」女兒喊著就跑過來，一把抱住程山的二條長腿。程山附身抱起小女兒說

「是誰的主意，你們為什麼集體逃開大伯母家。吃晚飯沒有。」

「爹地，本來是二哥要來幫爹地的，大哥陪着我。可是，爹地，是我鬧着要來的，大哥哥沒法子。我們就一起來了。」女兒嬌嬌先是大包大攬承認罪名。

「爸爸，我們吃飯了，吃的是麵包。大哥買的。我覺得不可以，由着你獨自在醫院裏，就主動跑來的。」帥氣的二兒子程楠鳳主動說。

「爸爸，都是我的錯，沒看好弟妹。」程楠青說

「好了，呢么就是不知道懂事，非常時期還這樣胡鬧。」程山話音才落地。他的手機就「嘩嘩，嘩嘩。」開始響起來。

程山接聽手機是大哥家裏大兒子。他着急的說

「二叔真對不起，我怎麼也沒看好弟弟妹妹。他們是不是跑去您那裏了。我媽都急死了。你那裏有沒有他們。」聽着侄子的話語，程山安慰的說

「告訴你媽別急了。都不懂事，跑我這裏了，你家裏口罩有沒有。」

「我爸爸去買口罩了，到現在也沒回家呢，那您呢，要不都來我家裏，把奶奶也接出院吧。」大哥的兒子懂事的說

「我這裏還有一包口罩，如果，你爸爸沒有買到。記得來電話。至於，你弟弟妹妹，是他們不懂事。你看好自己家。我會安排好。你別再添亂了。」程山口氣穩重的說，他已經意識到，此時對於誰都是緊張難熬的。

看看自己的兒女，程山就主動說「老大，看看你奶奶的雞湯還有沒有，如果還有，呢么都分享掉。老二，你看好病房門，不許任何人走進來。嬌嬌陪着奶奶。爸爸去找醫生，給你們的奶奶開藥去。然後，咱們集體，逃離醫院」

「好的，爸爸。」三個孩子同聲答應。程山最後看看自己的家人。他轉身就走出去，隨手關好病房門。直接走去尋找醫生。

看着自己三個孫子孫女，秋雲臉上裸露出很慈祥的微笑。三個孩子都像小大人一樣，各種忙乎。秋雲嬉笑着。啥也沒說。她勉強爬起身，走去衣櫃，拿出自己的衣服，穿起來。秋雲太想離開醫院了。她都待夠夠的了。此時，她自己也意識到，其實自己是那麼難纏的人。

人都是在危機到來時才看清彼此的愛。三個孩子情願冒巨大風險也要和爸爸在一起，沒有母親，他們已經都忍受了，再失去父親是最大的傷害。

看看奶奶衣服都穿好，程楠青也麻利的收拾好所有餐具。老二兒子，也隨同哥哥整理好所有零碎東西。正在孩子都忙碌完畢了。程山推門進來。他滿意的看看兒女門，臉上露出微笑說

「萊斯夠，咱們走。回家去。老大保護你妹妹。老二看好，拎起東西。我背上奶奶。」話音落地，一家人各就各位忙碌碌的往外走去。

在地下停車場里。程山靠大兒子打開的後車門，小心放進去母親。幾個人，都一起安坐好。程山啟動跑車。一路向自家行駛而去。

他一面開車，一面回味着，給母親開藥的醫生那含有意味的話語

「你還是多準備點這些藥物，你母親是萬不可離開的，還有病毒很容易侵入，老年人還幼小孩子。你要多注意了。生命寶貴。」

程山也見過非典時期的緊張，但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醫院的凝重氣氛。回來往母親病房時，在那亂走動的人群，還有都一臉沒表情的護士們。程山默默在內心裏，嘆口氣。真是天災難度啊！

車開過一家大型超市，程山想到家裏還需要吃的，就開進去超市地下停車場。

然後，他帶着二個兒子，一起跑出去超市裏購物。三個爺們分分鐘，就開始忙碌的從貨架上取出家裏必須品。三輛購物車，被放置的滿滿當當的。

程山結賬時，一個大數字爆出啦。「二千七百」收營員沒任何味道的一句話。程山摸摸摸自己錢包，他看看自己的信用卡。果斷拿出來，刷卡結賬。

三個人，一路推着手拉車，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程山的汽車後背箱，被放置的滿滿當當，勉強放下車蓋子，鎖好後車門。

程山啟動汽車，大兒子很小心翼翼的說

「爸爸，媽媽，媽媽她報名去武漢第一線，瘟疫區了。走之前。我和弟弟妹妹可以見見媽媽嗎？」

看看大兒子一臉簡直要繃緊的表情。程山納悶的說

「你們的媽媽是兒科醫生，呼吸傳染科，不是她的專長吧。她報什麼名是去做志願者嗎？」

「爸爸，媽媽在鄉下一直做多面手，已經都三年了。她以前說過，做鄉醫是很磨鍊醫生的。」二兒子程楠鳳說

程山默默看看自己的孩子們，最後落入他眼帘的是，女兒嬌嬌在很小心的，偷偷摸去眼角淚水。

程山什麼都沒有說。他直接掛通，汽車自動電話。對方几乎是立刻就接通。

「哎，姓程的，你給我發地址，滾出去。我要見見我的孩子。」劉文亮沒好脾氣的說

「好啊，我馬上發給你，你要去武漢嗎，這是真的事情嗎？文亮，你老實說是真的嗎？」程山關心的說

「不用你管，我後天啟程，去武漢。最近這幾天，我要見孩子們。」劉文亮還是口氣厲害的說

「好好，我發地址給你。」程山說。

他的汽車自動電話系統是用免提的，他和劉文亮的對話已經被全車人，都聽到了。秋雲早抱着小孫女互相默契的給對方擦眼淚。大兒子回頭看車窗外面的景色。二兒子悄悄在使勁自己捂住臉。只有程山獨自一人，默默開車往家飛快跑去。

才到家門前，劉文亮微微發福有些許微胖的身影，已經晃悠在公寓大樓門裏呢。

三個孩子看見母親，實在無法自控的衝上去，靜靜抱住劉文亮。嬌嬌流着眼淚嘴裏，喃喃的說

「媽媽。媽媽咱不去，咱們回家，爹地要媽媽的。」

劉文亮被自己的孩子，緊緊抱住，左右搖晃着，她烏黑的秀髮披散在前胸，自己的眼鏡框下，二行淚水滑落下來。

「文亮，你非要去嗎，難道你捨得丟下我們嗎？」程山激動的對劉文亮說

「我是醫生，這個節骨眼上，我不去要誰去。我也沒有家了。當然首當其衝。」劉文亮緩緩的說

「誰說你沒家。我們就是你家。看看你自己的孩子。」程山說

「你不需要自由了。你還要我幹嘛，自由多好。」劉文亮埋怨的說

「我的自由，早被孩子們廉價打發給你了。」程山說。最後她們一家人，無法自控的相擁在一起。秋雲拍拍自己兒子程山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