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伊莉雅的未知預言

精靈紀元980年。

精靈帝國，聖城真靈，大雪。

在位於真靈城中心的商業街上，伊莉雅和其他兩位年輕的的女神官正帶着三個年僅八九歲的見習神官一起採購糧食、蔬菜和針頭線腦等神殿日用品。

街上的精靈看見這些結著神官髮式、戴着雪花狀頭飾的女子都紛紛避讓，以示尊敬。真靈城的神官都是精靈世界最高神祇——艾米麗婭女神的侍奉者，在精靈世界地位崇高。

走着走着，那些提着籃子的年幼的見習神官看見了賣糖蘋果的小店，眼睛都直了，路也走不動了，眼巴巴地看着伊莉雅和另兩位年長的女神官，讓人頓生憐意。

一位叫作洛洛琪的女神官板着臉說：「喂喂，小鬼們，這可不行哦，我們也沒什麼錢啦。你們最好早點適應女神官清貧的生活……喂，伊莉雅！你又慣着她們了！我們都買了這麼多食物了！」

伊莉雅從店主手裏接過三個糖蘋果，遞給了年幼的女神官們，女神官們歡呼雀躍，大快朵頤。伊莉雅笑着說：「明天是新年，就放縱她們一下好了。我小時候，玫露可姐姐也總是慣着我……」

洛洛琪一聽就說：「你說的是那個未婚先孕、離開神殿的玫露可吧？我聽神殿裏和她同期的神官說過，她十五歲就被認定為主教的接班人，卻中途離開了神殿，真可惜。也不知道主教會再選誰作為接班人。」

伊莉雅笑道：「也不可惜啦。我們都是孤兒，誰不希望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女神教義又不禁婚嫁，玫姐姐現在有一個愛她的丈夫和一個漂亮的女兒，這比什麼都好。」

洛洛琪一聽就壞笑着說：「我們的伊莉雅小姐動了凡心想嫁人了，我可是聽說了，有不少帝國貴胄和王室子弟都給你寄了情書。艾米麗，你也聽說了吧？」

艾米麗點了點頭，她有些擔憂地說：「伊莉雅，你要想清楚。神殿的生活簡單清貧，卻也安心自在。我們的姐妹嫁出去的沒幾個落到好的，這個世界對我們這些涉世不深的女神官來說太危險了。」

洛洛琪哈了哈被凍得通紅的手，「俗世的男性對我們看似尊敬，實際上卻大多對穿着神官服的我們抱着下流的妄想。你沒見到嗎？在一些店裏，神官服竟然和女僕裝之類的衣服擺在一起賣，真是褻瀆神靈。」

伊莉雅驚訝地說：「對穿着神官服的我們抱有下流的妄想？」她拉了拉自己身上黑底白邊、綉著雪花暗紋的神官服說，「這麼簡單粗劣的衣服，究竟有什麼好妄想的？」

兩人有些嫉妒地看着伊莉雅。她銀色的長發如同洛水河裏閃耀的波光，金色的眼睛就像冬日裏的暖陽，薄薄的嘴唇如同兩片玫瑰花瓣。過於寬鬆的神官服不僅沒有屏蔽她的魅力，反而給她增添了聖潔的風情。

她們不約而同地想：妄想就是被你這樣的女神官勾起來的。神真不公平，大家都是精靈，都是銀髮金眼，穿着打扮都一樣，偏偏就你生得這麼好看。這就算了，偏偏你還會天文曆法、畫畫算賬和傳達神諭。

幾人提着籃子，走到帝國的宮殿前時，看到宮殿外面停著無數華貴的馬車。那些馬車上分別綉著常春藤、北極星、金雀花、冰藍蝶和雪花的圖案——顯然，四大精靈王國的王室子弟和帝國貴胄都到齊了。

洛洛琪走到宮殿門口，向身披重甲、手持長劍、扶著厚盾的衛兵打聽情況。衛兵一見是神殿的女神官，不敢怠慢，忙站直身體說：「神官小姐，今天洛神大帝要在殿內舉辦新年舞會，所以才有這麼多馬車。」

伊莉雅好奇地說：「今年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人來吧？往年洛神大帝也舉辦過新年舞會，也沒見過有這麼多精靈參加。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魅力？」

衛兵看見美艷不可方物的伊莉雅，暗暗吞了吞口水。他見周圍沒有人，便神秘地說：「神官小姐，你聽說過『精靈之光』吧？就是那位以一己之力擊殺兩隻史詩級、兩隻傳說級魔獸的南境二公主。她來了！」

伊莉雅、艾米麗和洛洛琪都驚呆了。伊莉雅嚇道：「艾薇兒來了？難怪呢。看樣子，那些帝國貴胄和王國嬌子們今晚又要向艾薇兒二公主和她的姐姐艾琪璐公爵甚至是她的伯父艾爾達國王大獻殷情了。」

衛兵羨慕地說：「是啊。不止如此，北境之主洛澤國王的獨生女，人稱『北境之星』的洛川公主、西境之主蝶愛女王的親侄女蝶未公主也要來參加舞會。誰不想將這些天之驕女攬入懷中，一親芳澤？」

伊莉雅聽衛兵的話越來越粗鄙，眼神越來越不規矩，就拉着自己的姐妹和見習女神官們跑開了。她心想：天哪，這些公主們才十四五歲吧？居然就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二十歲的自己豈不是成了老姑娘？

或許，是該早點把自己嫁出去了，趁還有人要。

回到神殿後，伊莉雅和其他神官一起擦拭女神及其七侍從——艾斯特雅、蝶杞莉婭、靈伊莉雅、玫洛希婭、伊斯利亞、普羅提亞和洛美利亞的神像——近千年前，正是這些神祇驅逐了魔獸，建立了精靈家園。

晚上用完聖餐后，伊莉雅沒有和其他女神官一起去真靈城中心觀看煙花表演，而是早早地上了床，悄悄地看收到的情書。上面的甜言蜜語看得她眼紅心跳，口乾舌燥，心醉神迷。

她打開了窗戶，寒風帶着雪花一起撲進了小小的房間，讓她感覺稍微清醒了些。她坐在書桌前，挑了挑油燈，又隨手拿起一封信，驚喜地發現寄信人是玫露可姐姐。

她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拆開了信，輕輕抽出裏面的信紙，貪婪地閱讀起信中的內容。她越看心越冷，看到最後，她潔白的臉頰上掛滿了淚水，趴在桌子上嗚嗚哭了起來。

自己的靈術能力，究竟是預言，還是詛咒呢？

她擦乾了淚水，小心翼翼地疊好玫露可的信，將它推回信封，珍藏在自己的梳妝匣里。隨後，她脫掉了睡衣，換上了神官服，將散掉的頭髮結成神官髮式，敲響了主教大人書房的門，也一併敲碎了大齡少女的心事。

三年後，她穿上了黑底粉邊服，手握神杖，正式加冕為艾米麗婭女神殿的大主教。那些她曾經的追求者，包括帝國貴胄和王孫貴族一齊向她鞠躬致敬；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主和貴族小姐一齊拎起了裙角，向她屈膝行禮。

她就任主教后的第一道預言因太過驚人，被女神教的教宗洛神大帝封存在了帝國圖書館的某個暗格中，鑰匙被大帝隨手掛在了自己孫女的脖子上——即是說，預言的內容除了她和大帝再無第三個精靈知曉。

***

幾乎同時，在另一個時空，世界政府的小職員葉蘇接連加了幾天班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出租屋。他摸了摸跳到自己身上的愛貓熊熊，掏出手機剛準備打個電話給久追無果的女孩，眼睛卻不聽使喚地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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