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新的開始

第二百章 新的開始

自從那以後,我便一直能看到一些幻覺,一些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似夢似幻的東西...

他們撕扯我的身體,讓我的身體和意識都扭曲變形,有時會在我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在我的天花板上盯着我,雙眼還在往外滲著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在我的額頭。

那冰冷的觸感讓我能意識到那絕不是一個夢。

但最讓我無法忍耐的,是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他們出現,將我拖入其中,隨後我便如同不存在一般,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

...

那你害怕嗎?

怕,一開始我會哭,會喊,會發瘋一般的逃奔,甚至會跪下乞求得到他們的原諒。

就像我剛才說的,其實我什麼也感覺不到,我連自己的喊叫聲也聽不到。

但是之後,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我便不再有如此激烈的反應,我如同一個做了額葉切除手術的病人一般麻木。

我會蹲下來,坐下來,默默感受着他們到來,折磨我,唾棄我,撕扯我,我感受着這一切,就像...就像..

「滴滴滴.」

突如其來的電子音打斷了他的自述,被的打斷的男人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他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身前小桌上放着的錄音筆。

「閻先生...這...」反倒是坐在對面的傾聽者,看起來似乎有些尷尬,他微微前傾身體,從桌上拿過錄音筆。「我似乎忘了給它充電,非常抱歉。」

「嗯,行吧,那今天就先到這裏吧,這個時間您可得給我留到下一次啊!」

閻齊起身,朝着醫生伸出了手,同時也關心着自己這一次沒有諮詢完的時間該如何處理。

「好的,閻先生,您的情況確實比較罕見,但考慮到您之前所說的關於您的遭遇,這也可以說是很常見的創傷后應激障礙的一種。」

醫生握住了男子的手,這是他的新客戶,今天也是這名客戶第一次來看診。

他想和他多一些交談,這樣能有助於得到更多病人的情況。

c市的浩劫已經過去了半年,但人們完全無法從那場可怕的陰影中走出來,於是他們這些心理醫生便派上了用場,這裏是s市,離c市僅僅只有100公里,雖然半年過去,可被破壞的面目全非的c市仍然處於重建當中。

很多c市的居民因為被這陰影侵擾,也會去找一些心理醫生做一些諮詢...

尤其是那些...被懷疑自相殘殺的倖存者。

「嗯,冒昧的問一下,閻先生,您的全名是?我方便做一個記錄嗎?」

「閻齊。」

閻齊淡淡說道,看起來20歲出頭的年紀,卻透著一股與其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身軀挺秀高頎,身穿一件黑色短款薄外套,裏間是白色的襯衣,一頭黑髮稍顯凌亂,甚至有幾縷劉海已經遮過了眼睛,在那幾縷髮絲之後,有着一雙深不可測眼眸。

但不知為何,隱隱間,從他那雙明眸中,卻透著一股有些滲人的寒意。

「那閻先生,我們下一次的會面,我覺得定在...」

此時窗外傳來一陣喧鬧,雖是在二樓,還隔着玻璃,卻也依舊十分響亮。

「我們有權利知道真相!」

「我們要知道真相!」

醫生走到床邊,皺了皺眉,他所從事的工作需要絕對的安靜,照理來說,辦公室的選址應該更清幽的環境會更好一些。

奈何他目前實在是沒辦法離開這塊地方,不管從經濟上,抑或是別的方面,都把他徹底限制在了這塊老舊的二層公寓裏。

「這群人還真是會搗亂,要是上面知道c市發生了什麼,早就公佈了。」

自從c市慘劇發生之後,一個名叫「萊瓦丁」的組織就漸漸浮現在了人們的眼前,但是世人所知道的關於「組織」的事,也僅僅局限於這是由數個實驗機構組成的一個巨大體系,並且正在進行着某種不為人知的研究。

除此之外,連組織的名字至今都無人知曉。

「那你還不去接你的孩子放學嗎?」閻齊打量了一眼房間的角落,在角落的小茶几上,靜靜地躺着一隻布偶熊。

「啊...說來很不好意思,我的愛人半年前就和我分開了,也...」醫生說道這裏,眼裏似乎有一些尷尬之色。「也帶走了我的女兒,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見過我的女兒了...」

「哦,那他們現在還好嗎?」

閻齊徑直走向茶几,拿起那隻布偶熊看了看。

是一隻製作非常精巧的布偶,左眼是個紐扣,戴着個高高的禮帽,似乎在孩子們,特別是女孩子之中深受喜愛,還出了一些衍生的動畫或者食品,可謂是非常有人氣的小熊。

「這個是我女兒以前最喜歡的玩具,啊,是的,我真的非常想她...閻先生,您看,我們是不是討論一下下次...」

「你真的想她嗎?」

閻齊沒有回頭,仍然把玩著那隻玩具熊,卻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話。

「閻先生..您..!」醫生有些生氣,本以為對方會識趣的不談論這個話題,本想發作的他,在對上了閻齊的眼睛之後,迅速把頭低了下來。

雖然用詞非常客氣,但那有些凌亂的劉海之下,那雙冷眸卻透出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本就矮了一個頭的醫生,瞬間感覺更加渺小,他有種感覺,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在窺視着什麼。

而自己的一切,彷彿都正在被這個男人看透,這種感覺着實令人膽寒。

不對啊,明明我才是醫生,他只是個有臆想症的病人...他的交流似乎也沒現了一些邏輯性的問題,是腦部神經已經出問題嗎?

這樣想着,醫生把手揣到了褲兜里,默默握住了手機。

是我診斷錯誤了嗎,他看起來還沒到具備攻擊性的階段啊,不管怎麼說,如果他再胡言亂語,就先報警吧...

「呵,尹醫生,祝您周末愉快。」

閻齊卻是在盯了醫生足足三分鐘之後,輕笑着,從辦公桌上抽走了一張名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誒,閻先生,您還沒和我約定下次的...」話到嘴邊,尹天磊卻收住了。「真是個麻煩的病人...還是別來了。」

推開公寓一樓的大門,此時雖然已經是七月,可天氣卻仍然有些涼爽,天空也是灰濛濛的一片。

閻齊將黑色薄外套的衣領理了理,戴好了黑色的貝雷帽,這才看了看身旁那個嬌小的身影。

如果不是知道那裏站這個人,可能誰也不會察覺到她的存在,她就像沒有呼吸沒有任何存在過的證明一般。

少女有着一頭烏黑的齊腰的長發,身着一件稍微有些偏大的米黃吊露肩上衣,下身是黑色短裙子,一雙白皙纖細的大腿在裙間若隱若現,她的腰間纏了一個黑色的小腰包,腳上米黃色平底涼鞋看起來似乎也已經有些年頭。

面容精緻的少女微微偏頭看了看男子,隨後繼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似乎已經在這裏站了很久,如果沒有他的命令,也許是大樓崩塌,她也不會移動一步吧。

「行了,我看完病了。」他淡淡說了一句,便也不再去看她,徑直朝街道盡頭走去。

「你還是不太會談話。」少女慢慢跟上,淡淡說道。「那醫生可不太喜歡你。」

「耳朵挺靈的啊,呸,下次別偷聽我談話!」

閻齊不滿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聲音中帶着一絲調笑。

閻齊從懷裏摸出了香煙,默默點上,深深吸了一口之後,接着看向了突然駛自己身側路邊的一輛銀色帕薩特。

「嗶」喇叭聲傳來。

「吵死了,你有沒有點公德心???」閻齊皺了皺眉,扔掉了煙頭,隨便踩了踩,朝着身旁的少女低語了一句:「你...進去不?」

「不了,我不喜歡煙味。」

閻齊無奈地聳了聳肩,之後便坐進了車內。

駕駛座上是一位面容略帶兇相的中年人。皮膚有些黑,穿着一件破舊的黃色夾克,似乎很久也沒有洗過。

他看了看路邊乖巧站着一動不動的少女,又看了看一旁被吹得呼呼作響的樹枝,有些不忍地對着閻齊說道「怎麼不讓小冉進來。」

「嬌氣!不用管她」

「嗯...你也該戒煙了...小畜生,這麼可愛的妹子,你怎麼忍心,造孽哦。」崔建明人默默嘆氣,也摸出一根煙,正要點上,卻被一隻突如其來的手夾走了香煙,這速度之快令他瞠目結舌。

「好小子...連我這副隊長也不是你的對手了。」

「卧槽,要點臉,每次都是我讓着你的,還有,自從那以後你自己身體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別抽了。」

說着勸人戒煙的話,閻齊卻順勢將煙叼在了自己口中,並熟練地找到了車內點火器點着了香煙。

「咳咳。」男人乾咳兩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但是在面對這個對他無禮至極的小鬼,他的抗議,估計也就這樣而已了。

「看來,這群遊行的人還沒放棄啊。」中年男人朝着遊行騷動的方向看去,隨後又回過頭對閻齊問道。

「尹天磊...尹醫生,你覺得有問題嗎?」話鋒一轉,男人沉聲說道「我也知道,不該再把你牽扯到這些危險的事...可老崔我這次是實在沒法了...你就當可憐可憐你這大伯,再幫我一次吧。」

崔建民是c市治安刑偵隊副隊長,要是尋常案件,他可以說是手到擒來,c省刑警隊在他的領導下,破案率也是在全國常年靠前,這不,c市還在重建,s市立刻就把他強行調了過來做臨時工。

但是這次這個案子,沒那麼簡單,先不說這事是直接發到他辦公室的檔案文件,這個案子的授權方更是來自「組織」。

那個近今年冒出來,國家最高機密一般存在的萊瓦汀「組織」

而這個案子,所要調查

的,正是近兩個個月出現的連環滅門案。

作案時間僅僅兩個月,遇害家庭居然有三個,平均每個月犯下一起滅門案,受害者皆為三口之家。

作案手段極其殘忍,受害人被掏空了內臟,雙眼被剜去,父親,母親,最小的受害者年僅4歲,整個房間充斥着濃厚的血腥味。

這已經不僅僅是國內恐慌,更是引起了世界性的轟動,最高領導人親自下令,必須在進入12月之前,解決這件案子,否則由上至下,依次引咎辭職。

「沒什麼問題,他的女兒和老婆不在這邊。」閻齊似乎從來都不喜歡對上別人的目光,但是當他對上你目光的,那便會讓你感覺到徹骨的寒意。「只是一個失敗的中年單身老男人。」

「他的老婆和女兒...這幾天我們也有人在盯着,調查來看,確實是半年之前,就和尹天磊分居,一直住在隔壁y市。」

崔建明下意識的將手伸向衣服口袋內,正欲摸出那半包煙,卻突然想起什麼,餘光一撇,果然看到閻齊斜眼盯着他。

「啊,咳咳,這天,太冷了。」迅速將手抽出,掩飾一般的搓了搓之後,崔建明繼續說道「那這樣看來,對尹天磊還有他妻子女兒的調查,或許可以結束了,明天我就讓盯梢的小王和老李撤了,反倒是老鄒...很不放心一般,很反對撤掉盯梢的人。」

崔建明口中的老鄒,正是原c市治安刑警隊大隊長,鄒刑,也就是崔建明的直屬上司,現在也是被調到了s市做臨時工。

這一次時間,他和鄒邢之所以如此上心,還有個理由,便是因為此次牽扯到的犯罪嫌疑人,是他們的好兄弟,韓偉。

「我倒是打死也不會相信,老韓會...那個男人上班的時候只要有空就會在手機里翻著老婆和女兒的照片傻笑..更何況,他的家人可是第二起受害家庭,上頭這幫老混蛋到底是怎麼想的。」

作為多年一起拼搏的老將,崔建明對老韓的信任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的,他也曾頂着巨大的壓力,力爭為韓偉開脫。但是上頭卻甩了一堆證據,狠狠打了崔建明的臉。

「第二起滅門案,也就是韓偉的家人被殺之時,他不僅本人在現場,還握著後來被證明是兇器的軍刀,整個房間也只有他一個人的指紋。甚至於還有住他隔壁的鄰居曾聽到了女受害人大喊『快住手,老韓,你瘋了嗎。』」閻齊淡淡地開始訴說起那打了崔建明臉的證據。

「那也是唯一一起男主人沒有遇害的事件。甚至於上個禮拜的第三現場,你們不是還親眼見到他翻窗逃逸嗎?」

「夠了!!」

崔建明怒吼,巨大的咆哮聲在這狹小的車內顯得異常洪亮,但也隱隱透著一絲滄桑感。

他已經很久沒有朝着身邊這名少年發火了,此時他十分自責,這並不是閻齊的錯啊,他僅僅...只是想讓我認清現實吧。

「剛才的一切,是從你們刑偵角度上去看到的事實,也就是你們想看到,或者別人希望你們看到的事實,當然,也許他就是事實,這樣說有點拗口,當時,如果只是這樣。」閻齊繼續說着,他並沒有被老崔的怒吼嚇到,但是他接下來說的話,卻讓老崔瞪大了眼睛。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組織的出現簡直就是莫名其妙,他們會關注這種都已經鎖定了犯罪嫌疑人的普通兇殺案嗎?在經歷了c市那種事之後,你還相信這個世界是純唯物主義的世界嗎?」

說完,閻齊深吸了一口煙,朝着車窗玻璃吐去。

「有,有道理啊!」老崔一拍方向盤。「他們為什麼會這麼關心這起兇殺案,甚至在第一起滅門案發生的第二天,在我們調查到老韓與這些命案有直接關係之前,組織就已經將那份直接委派命令就直接送到了我的辦公室,而那上面,韓偉的名字可是重點嫌疑人。」

等等,老崔突然轉念一想,這孩子,難道是為了幫我,才給我說這些的嗎?

他看向閻齊,後者依然不緊不慢地吐出煙圈。

「在發生之前,他們就已經知道某人將要做什麼了嗎,看來要去見一下晏子安了啊,自從那次之後,他便如同消失了一般,完全沒有了音訊...」

閻齊沒有去看注視着自己的老崔,只是繼續淡淡說道:「我所說的都只是假設,也許組織就是有那麼神通廣大,在韓偉犯下第一起案件之前或者之後立刻便追查到了他身上,總之,現在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和這整件事無關。」

「不管怎麼說...老韓有可能是無辜的,我和老鄒便不會放棄追查下去。」

一個對主要嫌疑犯有嚴重主觀情緒的主要辦案人嗎?

閻齊最終還是沒能把這句話說出口,這對老崔來說打擊還是有點太大了,自從那一次事件之後,他的身體就完全不如以前,腦袋上也長出了許多的華髮。

閻齊雖然表面不說,可心底里也是十分地為崔建明着急,可這崔建明,此時居然還在替別人查案子...還把自己也拖了過來,還真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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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獵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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