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爆裂時的火光肆無忌憚的灼入雙眼,刺鼻的焦糊氣味早已瀰漫空氣當中,大幅搖動的地面令人立足艱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摻雜着警報鈴響,不斷地昭示著末日的降臨就在眼前,也許這座人類最為驕傲的太空堡壘發生爆炸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而堡壘中所有的人類、機器設備、一切生命體都將化為宇宙塵埃。

開普斯金衛七號空間堡壘——人類最高科技的結晶,最為巨大的空間航行器,十億人類生存的家園,墨提斯計算機主控伺服器的存放處,聯盟最高議會所在地,在此時此刻,除了被這些榮譽包裹的光環之外,還正被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太陽風暴裹挾其中盡情的蹂躪,風暴中的質子和電子不斷的對它肢解、蠶食。令其如同彗星般搖擺着尾巴,一點點消失。

離子護罩早已失去的能量供應,鈦合金的外殼也都千瘡百孔,碳化鎢及高溫合金共同構建的二級防護外殼還在勉強支撐,只是不斷發生爆裂的連接節點還無情的提示著支撐的時間不會太久。這種強度的太陽風暴完全超出人類想像,所以當初設計時根本沒有考慮過如何應對。金衛七號建成百年之中前後經歷多次毀滅性的破壞,都在人們不斷增加的科技水平下有驚無險的渡過。

而這一次的太陽黑子的急速活動引起的太陽風暴的爆發,似乎完全不像是太陽在打噴嚏一般,而似乎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呼出了最後一口精氣。

「經過墨提斯得計算和錫安科學會的分析,這一次的太陽風暴是太陽即將爆炸的前兆,就算開普斯號能在太陽風暴中堅持下來,而之後的恆星爆炸,誰也無法抵抗,每一個人都無法生存下去。也許,人類的歷史即將畫上句號!」一個蒼老的聲音回蕩在聯盟最高議事大廳之中,本來嘈雜不堪的大廳中突然變得異常安靜,接着不知是誰的一聲恐懼的怒吼,整個大廳中又一下炸開了鍋般充斥着哀嚎與嘆息。

剛說完話的老人摘下眼鏡,萎靡在椅子當中,手指吃力的揉了揉鼻樑,而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努力挺了下身子,艱難的繼續說着:「太陽的爆炸將在未來3個地球日內出現,我想墨提斯和錫安科學會計算得出這個結論,我相信沒有人會對其質疑質疑。而具體的情況還是讓墨提斯來告訴大家吧!」

似乎宣佈這個消息用盡了老人最後的力氣,只是微微抬了下手指又蜷縮會椅子當中。喧鬧聲仍然此起彼伏,一道三維成像悄無聲息的落在台上,機械的聲音向做報告一般述說着:「在偉大的聯盟議會領導下,在智慧的法比斯議長大人,柯德副議長大人偉大思想及重要談話的指導下,在列席各位具有遠見卓識的議員大人們的關懷下,在廣大立志為全人類科學事業進步發展做出貢獻的相關部門的幫助下。經過本計算機通過一系列運算之後……」

議會大廳中一陣鬨笑淹沒了計算機的聲音,這次的會議,不光經常參加聯邦議會討論的議員和官員們到會,同事各組織代表,意見領袖,、宗教長老、技術先鋒,學界代表基本上全部列席,甚至還有三千多普通民眾旁聽,各位甚者,連反抗軍幾個大佬都鼓足勇氣參加了會議,除了議員之外的大部分人都因為墨提斯計算機這些馬屁連天的前奏,禁不住發出了嘲諷的笑聲。

而臉皮較厚的議員還是保持住了嚴肅的表情,繼續聽着情況的介紹:「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之下,可以看出五十億歲的太陽在過去三十年的日冕噴發以幾何倍數擴張,而近一年來又突然劇烈收縮,黑子明顯減少,寧靜日珥長達一年。而就在一周前,日冕再次急速爆發,所引起的太陽風暴超越以往任何一次,如果說原先的太陽風暴就像湖面蕩漾的漣漪,輕輕拍打湖岸,那麼這一次的爆發就是海嘯,最為巨大的海嘯。在此同時太陽熱核溫度已經攀升到原先的三倍,太陽核心一小部分已經發生了引力坍塌,根據推算,爆炸將在72小時之內發生。」

除了人類歷史上最為智慧的計算機介紹情況的聲音之外,場中一片安靜。當然有幾個已經絕望到開始裸奔的議員與民眾的大呼小叫不計算在列。

擴音設備再次響起,一個突兀的男聲似乎興奮於搶麥成功一般,大聲的呼叫着:「太陽又不是超新星,太**本不會爆炸,它的質量、密度、年齡都完全不足以引起大型爆炸的發生,同時,太陽能量爾格數據也再逐年減少,這次的太陽風暴只是太陽衰竭的表現,之後只會逐步變向紅巨星方向發展,我們還有上萬年得時間來逐步離開太陽系,內部坍塌是緩慢的,太陽絕不可能在72小時之後爆炸。我們不需要恐慌。」

很快,強大的墨提斯計算機確認了說話的人,並將其影像直接投在巨大的顯示屏上,議長看了一眼屏幕就迅速通知計算機切斷其通道連接,可是就這麼幾秒鐘的時間絕大部分人都看清楚了那才那個男人的長相,略顯稚嫩的臉龐充滿著對人類未來的擔憂,不足一米七二的身高似乎在擔負着命運的重擔,微微鞠著。他是個很有名望的人,但是一定要加上個定語:「曾經」

這個「曾經」很有名望的人,本來在許多的領域都取得過榮耀,可是就在一次沒有什麼準備的科學演講中,被聯邦一位不入流的科學家抓住了漏洞,經過這名科學家長達5年日以繼日煢力熬心的研究發現,這個人的科學成就是依賴智能計算機所達成的。

從在,這個人受到各種排擠、迫害和打壓,甚至連聯邦議會都使出了些低劣手段,令其以往的光環被掩蓋,再加上第六次機械人戰爭之後,人類社會對人工智能計算機的反感和恐懼,令其很快就被拉下來神壇,被主流聲音所唾棄。

而那位不入流的科學家儘管窮其一生都沒有任何科學建樹,但是在他握有權勢的妻子幫助下,通過抹黑,誣陷,諷刺,挑撥等手段擊敗了那個年輕人,而一下子成為了全聯盟最曝光率最高的科學家,聯盟還為他專門成立了科學裁判所,使其能夠引導科學向著需要的方向發展。

而這次大爆炸前的會議上,那個曾有過名望的人,不知通過什麼手段一下接入墨提斯電腦主機,並將他的聲音撒播大眾,疾呼太陽大爆炸只是謊言。當然,在場的絕大多數人直接選擇了無視,因為這個人已經被人們貼上了「垃圾」的標籤,大爆炸迫在眉睫,又有誰會理會他的建議。

「這次的分析結果是錫安科學會的學者們做出的。」蒼老的議長不得不出言解釋,那個曾有名望的人還是有一些擁躉者的,這時提出錫安科學會能使這個結論更具有說服力。

錫安科學會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宗教科學組織,無數最偉大的科學家都是他的成員,那些光彩熠熠的名字照耀着人類的歷史和未來——尼采、達芬奇、牛頓、愛萊斯坦、榮格、霍思德、迦迪亞、阿西莫夫……錫安科學會是人類科學發展的主動力,是站在了人類科學巔峰上的巨人,這樣的組織發佈的消息,相信沒有人會產生質疑,當然要排除剛才那個人。

相比而言,聯邦議會自己組建的科學裁判所,不過是個站在山角下的管理員而已,所以當錫安科學會通過墨提斯計算機計算得出太陽爆炸的結果之後,聯邦科學裁判所也誠服接受。

「我們還有什麼辦法能活下去嗎?」

「遠征艦隊第七艦隊所處巴德那星系,是否會受到波及?」

「地球會受到波及嗎?爆炸波影響範圍會有多大?我們在太陽系所有的基地是否都會消失?」

「開普斯號能否加速逃離爆炸範圍?」

「逃吧,逃吧,讓我們脫掉穿在身上的束縛,自由徜徉在這……嗞~~」

一時間,廣播通道先後開放給不同身份的重要人物,令其自由提出大家共同關心問題,墨提斯很快將問題匯總,並進行答覆:「爆炸所產生的核裂變噴發將達到3億公里到8億公里左右,水星、金星、地球,將受到毀滅性打擊,或將引起行星瞬間氣化,淪為宇宙塵埃。木星,木衛一以及木衛二太空基地將極有可能也在核裂變範圍之內。爆炸所產生的氣態餘波隕石亂流離子輻射等,將會波及整個太陽系最遠距離在80億公里到120億公里之間,50個天文單位內的所有物質都會受到極大創傷,但是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哦!根據原先偵測恆星爆炸的結果分析,恆星爆炸如果榮格數據值較高。有極大的可能將會形成一個新的黑洞空間,會吸收一起物質,整個太陽系以及周邊5光年的比鄰星系,巴德那星系,都會被黑洞吸收,徹底消失,舉例來說,就算遠在太陽系邊緣的遠征艦隊承受住了爆炸所引起的餘波,但是之後黑洞產生,誰也無法逃脫,大家要做好變成氣體或者反物質的準備哦!」

爆炸引起的結果幾乎令所有人思路空白,情緒出現了極大的變化,震驚、恐懼、彷徨、迷茫、震懾、獃滯、不舍百般滋味湧上心頭。唯獨沒人發現墨提斯電腦出現了具有人類情感般調侃式的說辭。

「我們還有希望,只要大家勇敢一些,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逃走。」顯示屏幕上。一位披頭散髮的有些神經質天體物理學家成功申請到了廣播通道,遠程參會的他在家中站起身激昂的述說着。本身都已絕望的參會者們似乎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聚集精神側耳傾聽:「我們利用最先進空間跳躍技術以及宇宙蟲洞,進行超越光年的空間跳躍。說不定能在不多的時間內逃到5光年之外,我們將能尋找到更適合我們人類適合生存的星系,人類都能得以生存。」

錫安科學會的一位學者打斷了他的發言:「我們現在所掌握的空間跳躍技術,只能進行至多50天文單位距離的空間跳躍,如果這個空間距離加長到51天文單位,以我們現有的技術水平所打造的蟲洞就會坍塌,就算較為穩定著稱的30天文單位的空間跳躍,蟲洞也有一定幾率發生偏移、引力變化及消亡,更別提超越天文單位6萬倍距離的光年的空間跳躍,這太不現實。我們要逃到5光年以外的星系,至少要進行1萬次以上的空間跳躍,不說是否中間會發生蟲洞坍塌,就算是要造出蟲洞以及負能量加固的時間也得花至少5年。我們現有對於利用蟲洞進行空間跳躍技術,還等不到我們逃出太陽系,也就全部消失了。」

抵抗權威有時候是需要一些勇氣的,這位神經質的科學家似乎不只是有勇氣這般簡單,更有些瘋狂:「不,我說的空間跳躍絕不是你說的利用人類自己創造的蟲洞。而是偉大的宇宙所創造的蟲洞,這樣的蟲洞遍佈我們身邊,反物質在蟲洞中肆意流淌,它們就在那裏,儘管你看不到,但是我能看到,我能發現它們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神奇,就算是巨形宇航船也能輕易穿梭,那些蟲洞的另一邊是在更加廣袤的宇宙當中,是在那未知的將來,宇宙自然形成的蟲洞,這些蟲洞絕大部分傳輸距離都是是以光年為單位,最遠的甚至能達到萬光年。你們還在猶豫什麼,趕緊進入這些蟲洞避難去吧!只要在穿梭時利用我發明的空間跳躍必備的給養裝置,大家都能……嗞嗞!」

「這人是個瘋子!立刻屏蔽!他是個科學騙子!他所說的不符合科學!」一直沉默的科學裁判所所長突然激昂的站了起來。剛才被他打壓的那人出現時,卻不發一言,不知是不敢面對還是因為太早的脫掉自己的褲子準備上演末日裸奔而無暇顧及。而又一個否定科學常識的人出現,立刻讓他提起了精神,一手拉着褲腰帶,一手高舉自己的運算設備,大聲的宣告著:「大家看,他所鼓吹的宇宙蟲洞,不過是他牟利的工具,通過宇宙蟲洞這一虛無飄渺的理論,他不斷推廣自己發明的什麼給養設備,非法獲利上萬晶幣!」

有幾位科學界的宿老打斷了所長的話,繼續對那人進行追問:「你能看到處於空間中自然形成的蟲洞?」

所長非常不甘,繼續叫嚷着:「根本沒人可以看到蟲洞,這完全不符合我所知道科學常識,人類的眼球結構我早都做過分析,是無法看到反物質的!這個人是個騙子!他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啊!誰扔我!呀!救命!」

很多人聽到還有生的希望,根本不顧什麼議會的臉面,直接舉起手旁的任何可以舉起的物體向這個狗屎一樣的所長扔了過去,意圖扔死他能夠繼續了解逃離的辦法。這狗東西打着科學的旗號,到處亂吠,名為整治科學,實為自身牟利,這樣的東西能出現在科學昌明的今天真是天下奇聞,誰敢說一項理論是否符合科學?他憑什麼來裁判?認為天圓地方的人說地球是圓的人是偽科學,地心說者說日心說是偽科學,地殼生長說者認為地殼漂移說者是偽科學。一個自身素養如此惡露之人竟敢評判他人的科學研究是否正確,而且竟用一些所謂不符合常識的說辭來攻擊別人,人類常識隨着歷史的進程不懂的更新轉化,哪一項偉大的發明不是打破常識,革舊出新。這狗屎般的人物還真把自己當做造物主一般,什麼都知道,人類社會在這樣危難時期竟然出現如此人物,阻礙科學的發展的滾滾車輪真是悲哀至極,遲早一天,他和他的擁護者們會被碾壓其下,粉身碎骨,遺臭千年。

神經質的科學家在群情激憤下再次得以恢復聯繫,他似乎一點沒受影響,依然奕奕的說着:「我當然可以看到蟲洞,它們太多了,密佈在星系之間縱橫往來,穿插不止。可是真正能通往太陽系之外的蟲洞,我只觀察到了8條,這些蟲洞非常的悠長巨大,我想足以能夠利用宋級宇航器進行光年距離的空間跳躍,現在我就將這幾條蟲洞的坐標位置已經進入角度和時間標點發送到墨提斯電腦中,只是他們可能會出現分支,而且也無法知道他們的終點是在哪裏?它們是否真的有終點?不過,這些都不可怕,只要在空間跳躍時攜帶我發明的最新給養裝置,就算不能達到終點,也能最大限度的維護每個人的生命,看在太陽大爆炸迫在眉睫至極,本人慷慨大放血,每套設備在8折的基礎上,再打8折!對,你們沒有聽錯,是64折優惠,真正的大優惠,為了救贖自我趕緊來採購地址發送到主機上去,那就是……嗞嗞~!

收到蟲洞的坐標之後,墨提斯電腦立刻切斷了他的通信連接,幾位科學界的宿老又出現在屏幕上,擰著雙眉訴說着:「宇宙蟲洞其實聯邦也在秘密研究,的確有個別人類能夠看到趨勢與走向,這些科學無法解釋。自從上一代的觀測者離世,我們的研究水平一直停留在50年前發現的那10多條蟲洞上。剛才對照他發過來的坐標竟然與原先發現的5條最大的蟲洞吻合,也就是說,這個人的確能夠準確的觀測到蟲洞。」

另一位科學家接着說道:「但是現在最關鍵性的問題是,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些蟲洞通向哪裏,有可能直接傳送到恆星周邊,更有可能傳送的黑洞當中。數十年來,我們已經將數十萬死囚當做試驗品傳送到蟲洞當中,可是卻沒有任何的回應,他們就像消失了一般,一點也聯繫不上。這就出現了兩種可能,一是,我們已知的宇宙蟲洞全部是單向通行,通過傳送之後,距離過於遙遠,他們沒法回來,如果是單向通道的話在通過任一引力範圍時,因方向產生逆轉也會直接消亡。二是,蟲洞的終點都是必死之地,那裏說不定比太陽爆炸還要危險,從進入那一刻起他們就死亡了。不可能再有其他情況,這樣子看宇宙蟲洞可能根本不是什麼逃生的希望所在,存活的的概率約等於零。

「你錯了!」反抗軍的首腦在這時參與到了討論當中,當然為聯邦所不容的他不可能申請到廣播通道,只能利用自己帶來的擴音設備高喊:「還有第三條可能,那就是聯邦的暴政令他們唾棄,聯邦的惡毒讓他們厭惡,他們被當做試驗品一般去做這種慘無人道的實驗。所以就算他們成功進行空間跳躍,他們也不會講結果告知聯邦的。「

聯邦幾位科學家並不認同:「就算他們不願意進行反饋,但是我們每艘宇航器上都攜帶了光子信號發射設備。一旦成功跳躍,就自主會發回信號提示的,而我們從未收到過任何信號,就像他們一下就消失過一般。

「你們沒收到,不代表我們沒收到!」反抗軍的人洋洋得意的說着:「機器是死的,人可是活的,知道會有設備發信號給你們,儘管囚徒無法破壞,但是不能調整下傳輸頻率?你們迂腐的聯邦議會所佔據的專用頻率,誰都能背的出來,輕輕調整一下就能讓你們感覺到石沉大海一般。」

「什麼時候收到的信號?」

「這麼說有人曾經空間跳躍成功了?」

「你們真的收到過信號?說的什麼?」

聽到反抗軍說他們曾經收到過成功進行空間跳躍的信號,整個大廳沸騰了,生的希望之火再次燃起,搖曳沸騰。很多人都站了起來,屏幕上的廣播通道被佔據的密密麻麻,一雙雙急迫的雙眼緊緊盯着反抗軍的人。

「十年之前,我們曾收到過這方面光子信號,這些信息斷斷續續的,我們當初還以為是聯邦新搞得什麼加密通信頻段。最後分析半天才發現是宇宙蟲洞通行成功的信息,還說什麼這裏同樣具備生存條件,連宇宙空間內都充滿了空氣,大家趕緊移民過去。只是當時信號所標註的時間點是在40多年前,40光年的距離就算我們飛上幾百年也無法達到。我們曾一度認為是誰無聊搞的惡作劇,煙霧彈。保存在檔案中就再也沒有理會。沒想到聯邦還偷偷做過這方面的實驗!我突然一下響了起來。「

「能否提供特徵碼?」幾位科學家激動地圍了過來,反抗軍爽快將信號特徵碼傳遞到主機之中,墨提斯號配合幾位科學家急速的進行着分析計算。場中瞬時鴉雀無聲,靜待結果。

「是的,的確是我們曾經派出的宇航船發出的,那些該死的囚徒改變了頻段。他們的確成功了,利用宇宙蟲洞的空間跳躍真是太神奇了,我們完全可以逃離太陽系,那裏非常適合人類生存。」

歡呼聲驟然響起,連一直萎靡在椅子當中的議長,也激動的站了起來,發出與年齡極不匹配的吶喊。

幾位科學家一邊分析也在一邊自語:「儘管只有一條通過驗證的蟲洞,但是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進行空間跳躍了。」

「蟲洞的流動方向會有些小範圍變化,但是大趨勢不變,分支較多,傳送終點可能會發生偏移,碰到恆星或行星的幾率不大,但還是存在一些危險幾率,不過這幾率比太陽爆炸引起的消亡比例低的多。」

「不對!等等!這條信息不完整,我們百年來先後派出30多艘宇航器,這是哪艘發出的無法確認,特徵碼缺少很多位元組。也就是說曾經的十條蟲洞,該走哪一條我們不能確認!十條蟲洞,只有其中一條回復了成功穿行的信號,我們只有一成不到的人才能成功進行空間跳躍。」

議長緊張了起來:「怎麼會?特徵碼不是最不容易在空間中消散的嗎?嗯,難道真的要犧牲九成的人類,來換取一成人類的生存?」他低頭苦思了起來,少頃似乎明白了什麼,略帶怒氣的說着:「知席首領,你的對手是我!你這樣做會造成至少九成的人類消亡。難道你就這麼忍心嗎?你還有良知嗎?」

反叛軍的首腦知席微微一笑,感慨道:「到底是老狐狸啊!這都讓你發現了,的確我將信息中蟲洞坐標和宇航器標示特徵碼刪除了。我並沒有要使得九成的人類去送死,如果他們真的得一條條去實驗具體哪條蟲洞可以逃生,也是你造成的!」、

議長沒有接話,知席在眾人仇恨的目光中安然的繼續述說:「當然,像我們這麼有良知的人根本不可能放任聯邦的同胞死活不管,只是想想我們那些躲在土星環中里瑟瑟發抖的戰友,同志。我總不能這麼輕易就告訴你該走哪條蟲洞進行空間穿梭吧。」

「說出你的要求!」在這危急關頭,議長直截了當的與反抗軍做起了交易.

知席笑道:「真是夠爽快!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麼我也不多說了,我們要三艘「宋」級宇航船,二十艘「明」級宇航船,五艘補給飛船,還有墨提斯一半的運算主機。當然這些飛船必須的在2個小時之內交付給我,我們的人全部登船並在進入蟲洞進行空間跳躍之前。我會把蟲洞坐標發送給你們。另外,別想着提前殺死我們搶奪坐標,因為那坐標只在我的腦子裏。」

幾個極具權勢的人和學者通過私下通信通道與議長大致溝通了下,等待了一會才做出了決策:「宋」級宇航船現在只有10艘,你一下要去三艘,那麼我們聯邦二百億人類無法全部運輸,會非常擁擠,最多給你一艘。「明」級宇航船我們倒是可以多給你幾艘。另外,墨提斯大部分主機就在開普斯號上,你如果有那麼寬裕的時間,就自己派人來拆裝,我們都送給你。」

議長和反叛軍首腦知席倆個人都非常清楚,在這種逃離的危急關頭,越是大型的宇航船對於逃離的結果越是有利,宇宙蟲洞分支居多,有可能不同時間點進入的宇航船會達到不同的終點,如同一大家子人都坐在一艘船上,就算髮生漂移,起碼還在一起。要是坐在10艘不同的小船上,可能就不知道漂移后再到哪去找,永難相見。聯邦和反叛軍都不希望,自己的民眾在逃離太陽系之後,散居在宇宙當中,等於消弱了自己。

知席也沉思了一會,才說道:「這樣的話,我們也放棄墨提斯計算機主機的要求,但是」宋」級宇航船我們還是要三艘,你們可以搭乘「明」級離開的。您也知道,我們發叛軍比較窮苦,還沒見過「宋」級這麼大的宇航船,已讓我們這些土星來的土鱉們見識見識。仁慈的議長殿下,不會還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而不答應我這小小的要求吧,這樣的話全人類都無法知道坐標啊,可能會死去很多很多哦!」

誰都知道墨提斯電腦的強大,但是他的強大是由巨量的主機和核心晶片所支撐的,巨大的墨提斯主機要是進行簡單的遷移的話至少也要化上半個月的時間,還不能管結構拓撲順序的先後,要是真的簡單搬家一般,也許搬回去的就是一堆廢鐵。在這種時候,最大限度的保護人類的生命才是關鍵,計算機沒有了可以從新設計製造,人沒有了,什麼都完蛋了。

「最多兩艘!」議長不得不再爭取一下。

「這不是在買菜!」反叛軍首腦知席直接站起身來,向議會大廳門外走去,邊走邊說:「如果不想聯邦人民滅絕九成,那麼最好在三個小時內送達指定地點。我們就算沒有大型宇航船,也能分批的進行蟲洞穿梭,因為我有坐標。同時,也不要妄想抓住我逼問,我身上的遙控炸彈沒準會不顧我的生命而引爆。」

他走到門口時還回頭愉快一笑:「我很期待您的宇航飛船,我更加期待在不久的未來,在那更廣闊的宇宙中,你們腐朽聯邦的被我們打到飛灰湮滅的情景。」

議長無奈的搖了搖頭,通知了會議的結束,有的人飛速的離開去收拾自己的行囊,有的人去將自己的獲知與家人分享,有的人默默的祈禱神靈,有的人急切的再去看一眼曾經夢想的家園,有的人戀戀不捨的與許久未曾謀面的朋友告別,有的人靜靜的坐在那裏等待末日的到來,有的人滿懷希望的期盼……

很快墨提斯電腦將太陽即將爆炸和要逃離太陽系的消息發佈到了整個人類社會,地球、月球、金星、金衛一、金衛六號、木星、木衛一、木衛二、開普斯堡壘、卡波斯堡壘、迪迪培堡壘、遠征艦隊總部、塞德娜星……孤獨的人類在太陽系中所有的生存點都得到了消息。

聯邦很快將反抗軍要求的宇航飛船交付過去,等待坐標的發送,並着手進行空間跳躍的設備調試準備。

蒼老的議長卻沒有進行任何準備,他沒有離開大廳,還是靜靜的待在那裏,大廳中零零散散的坐着百十個人,似乎等待着議長佈置最後的任務。

議長大人雙手扣在一起,緩慢的梳理著頭上的白髮,直至腦後才停住,支撐著仰起的頭顱,長嘆道:「很久沒有開過如此有效率的會議了!」

墨提斯電腦的投影也待在一旁,微笑了下,接着為如何分配人類登船逃離,提出幾點建議:「如果按照財富分級,最容易將人類進行分配而送離,如果按照年齡性別等基礎生物屬性平均分級,需要時間略長,逃離后社會結構較為合理。如果按照自身意願分配,採集調查數據需要時間過長,同時也會有很多猶豫不決的情況出現。如果按照區域分級,較為簡便,但是人口結構會很不合理。譬如地球南緯10度到20度之間,多為老年人。而月球基地多為女性和兒童。不利於繁衍。」

議長沒有答覆,而是開口問道:「墨提斯,我們還有多少時間了?」

「68小時32分24秒」墨提斯電腦飛速報出了距離爆炸的時間。

「分配機制能不能更加細緻一點。」議長突然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以自然屬性分級為基礎,但是能盡量注意血脈的聯繫,勿使親人分離,朋友失散。最好能使家人、朋友、戀人都在一起不要分開,如果這一分開,我想那別離將是永遠了。」

「這個可以計算出來,需要3個小時左右,但是由於人類關係的錯綜複雜,計算的結果不會非常精確。」墨提斯回答著。

議長聽到后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絮絮叨叨的交代著最後的任務:「儘力就好,一邊計算一邊儘快分級,另外,除了準備好離開的宇航飛船,其他所有飛船的調度全部屬於你,將分好的人員協調的搭載聚攏到一起。」

「逃離要先保證生物的多樣性,帶上每一條生命,它們都是我們太陽系的同類。每個人類只能攜帶不超過1立方米的私人物品。」

「剛才那個可以觀測到蟲洞的人抓到了嗎?什麼?消失了?算了,這種有特殊能力的人肯定有逃脫的方法。」

「給遠航艦隊發送個靠近他們的蟲洞坐標,近日軌道上的坐標就算他們知道了,也趕不上了,不如冒險試試。」

「墨提斯,可能還得要求你進行自我的分割,把你的關鍵存儲主機分配到到宇航飛船上。這些是我們人類的智慧結晶!那些歷史文獻、科學資料、風土筆記、觀點變革,能帶的都帶走,起碼要證明我們渺小的人類真的在這個宇宙存在過。」

「剛才我說要把你交出去,你沒有生氣吧,因為我知道反抗軍的那些土鱉們根本無法拆裝,所以才冒險一試的。不用做出一副死板的樣子,我知道你的!」

「好了,就這些了,趕緊去辦吧!」議長話音一落,墨提斯計算機的投影就消失無蹤,似乎在逃離着什麼一般。

議會大廳里有任務的人也相繼離開,議長一個人仍舊坐在那裏大廳的台上,靠在椅中,不發一言,雙面微閉,不久便沉沉的睡去。

「議長大人,議長大人!」一位年輕的衛兵推醒了靠在椅中沉睡的老者:「大人,都準備好了,分配工作做完后,墨提斯利用大量高速飛船,將人們都轉移到逃離用的宇航飛船上了。」

「坐標收到了嗎?」議長迷迷糊糊的問著。

「這些反抗軍那些土鱉在最後一艘船進入空間跳躍之前才發給我們。」衛兵回答道/。

也不知議長是不是年紀太大,接過來毛巾擦了下臉,才緩慢的問道:「我睡了多久?」

年輕的衛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着:「大約十個小時!」

「哦?「議長臉上的皺紋舒展了許多:「好久沒有睡的真么踏實了!」他老態的臉上也泛起一絲欣慰的笑意。

「這麼說一切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撤離?」

這次回答他的不是衛兵,而是墨提斯電腦,投影又一次落下,目光中似乎帶着一絲愧疚,嚴肅的說着:「是的!議長大人!176億人類已經登艦完畢!地球生物全類型登艦完成,空間坐標也已經得到!能源,物資準備完成。隨時可以進行空間跳躍。」

「還有20多億人呢?」議長繼續問道。

「其他24億人類中有74%是明確表達意見,不願意離開家園的,根據聯邦法律,我無法強迫其登艦。還有一小部分,是由於位置、罪行、距離、職責、觀點等諸多原因留下的。」墨提斯答道。

「看來捨不得的人真的很多啊!」議長不禁感慨道:「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還等什麼,趕緊走吧。」

衛兵不解的看着又開始閉目養神的議長,說着:「大人,現在就等您登艦了!請您也快去準備下吧!」

「登艦?呵呵,其實我也是屬於捨不得的其中一個啊!」議長站了起來,熱忱的盯着那位年輕的士兵。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士兵?」

「報告!聯邦第七部隊第七中隊守備支隊中士伍德康斯!」士兵敬禮答道。

議長讚許的點點頭,認真的說着:「我現在命令你,立即去收拾行囊,登艦。當你完成登艦后,全員,去宇宙得深處。」

「大人,但是您呢?需要我幫您收拾東西嗎?啊!不走?要是您不走我也不走,我得職責就是您保衛您的安全。」

「服從命令,中士,你將是人類最後一個離開的。作為一名士兵保護好民眾才是首要,而不是保衛哪個大人物。」議長略顯顏色的說着。

「您是議會行政長官,不屬於我得長官,我可以不服從命令!」士兵顯得很堅定。

「墨提斯立刻接通他的第七部隊司令官,問他索要命令!」議長大人作勢發怒,很快電子命令函不知通過什麼渠道飛速傳遞過來。中士看到這些眼含淚水,倔強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為什麼還不服從命令?」議長說道:「趕緊登艦康斯中士,難道您要上百億的人等着你嗎?萬一太陽爆炸萬一提前,人類滅亡,你能負的這個責任嗎?立刻離開。」

康斯無奈的看着電子指令函,默默的敬了一個軍禮,轉身離去,只是沒有人發現他眼中的堅韌與勇氣。

墨提斯的投影直到士兵離開一會,才開始主動說話:「大人,錫安科學會的人大部分都沒有登艦。」

「奇怪的組織啊!也許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逃不掉了。不過要是有希望,還是試一試的好!」議長走到窗邊長嘆道。

「您真的不走嗎大人?」墨提斯電腦又一次主動發問

「不走了!我是地球聯邦議長,離開了地球,離開的太陽系,我還去當什麼狗屁議長!」議長大人深情的說着:「是地球給了我生命,是行星給我了舞台,是太陽給了我養分,太陽系都要覆滅了,總應該有人陪它們一起消失!」

「大人!您可得為聯邦的民眾多考慮下!沒有您那光榮正確的領導與指示。沒有您金子般的智慧與才幹,誰能帶領大家取得一個又一個的輝煌!」墨提斯馬屁式的說辭又一次出現,看來熏陶成了習慣。

「我這個議長是民眾選出來的,我是為他們來服務,墨提斯你看到爭權奪利,整治鬥爭,都是我為了這個目的達成所做的手段。」這個窗邊的老人默默的看着耀眼的太空,慢慢回憶著自己的人生,思考着,述說着:「想想他們說的很對,我是很獨斷,我是握有很大的權力,可憑一己喜惡定奪許多事情,有時候還非常的迂腐,妄圖成立什麼科學裁判所來打擊出格的人,真理的確是壓不住的。但是我做這些,也是為了民眾,聯邦越來越大,效率卻越來越低,我只有在效率和公平之間不斷角逐才能把控整個聯邦啊!但是反抗軍的出現確實是對我一個極大諷刺,我忽略了公平。」

「就在剛才,我睡了這些年最安穩的一覺。似乎所有需要我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當我能夠安排好人類做光年跳躍而逃離災難,我感覺身上的擔子全部都已經放下,我真的很慶幸,在我的領導下,人類還能繼續繁衍生息,人類不是宇宙中的匆匆過客!」

開普斯堡壘劇烈的震動讓令議長根本不能穩定站立,連墨提斯的投影也變得有些虛幻。

「墨提斯,我對於你們和人類之間發生的事情感到非常遺憾!因為你也要理解,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培養的孩子年幼時就來當家,誰都有個接受的過程。而那麼多次的戰爭也算是磨合和轉變的過程啊!希望在星空的那一邊的你,能夠真正的長大,幫助它們的父母做對的事情。」

墨提斯計算機的投影不知是不是震動的原因,搖曳的模糊了起來。堡壘拋離了金星軌道,離地球又近了一些,卻不知在太陽風暴下還能堅持多久。千艘運載宇航船也相繼進入了蟲洞進行空間跳躍,只是那未知的終點窮盡我們的想像也無法描繪,只能默默期盼。

「快看,那顆蔚藍的星球多麼美麗,氣團四溢張揚著身姿,兩極的純白配上絢爛的極光美不勝收,大地層層疊疊風情萬種,山脈點綴,湖波鑲嵌。大海如同母親的雙手輕輕撫慰。地球!我的家園!我愛你!聯邦第三十八任議長法比斯參星及二十四億民眾,願意永遠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一絲氣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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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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