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讓我死，還是讓我活？

蒼井蘭正在陽台上看着風景，她不害怕下面無窮無盡的喪屍了，因為，有一個強大的喪屍保護着她，雖然無比希望能回到人類世界，但保存生命，才是第一重要的呀。

聽到門響，歡快的蒼井蘭以為鄭爽給她帶吃的來的，一陣風般地跑進來，卻驚訝地發現，鄭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用力地將鄭爽挪到沙發上，蒼井蘭急的團團轉，拿出一塊毛巾，倒上些礦泉水，給血吐了一身的鄭爽擦乾淨，急切地說道：「喪屍，喪屍先生，您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鄭爽在小美人兒的呼喚下，慢慢醒來，眼前是一張無比擔心的可愛的臉，看到他醒來，終於露出清純無比的笑容：「喪屍先生，您醒了？我再給你擦擦汗吧！」

看着眼前忙來忙去的小女孩，鄭爽的心裏一片平靜，雖然四肢百骸，就像全部斷裂了一樣疼，但看着她，鄭爽覺得，這輩子，真的沒白活。

蒼井蘭擰吧毛巾，快步向鄭爽走來，這充滿著莫名其妙的，無比曖昧的空間里，傳遞著一絲絲讓人感動的情節。

突然！樓下，大約四十六層的地方，傳來一陣，屬於人類的聲音！

「去那邊看看，估計他就躲在這裏！」是火神的聲音！他們追上來了！

蒼井蘭突然停住了，她渾身都顫抖起來，是人！是人！是人類啊！

柔弱的內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能夠有一些人類出現，把她救出去，遠離這喪屍的世界，回到溫暖而又親切的人類世界，而且，她還可以回到父母的身邊，繼續在公園裏，追着小蝴蝶，看那碎花緩緩落下！

一切的一切，只要她一聲尖叫，一聲召喚，樓下的人類一定可以聽到，他們會破門而入，殺死眼前這個動也不能動的喪屍，把自己救出去！

鄭爽痛苦地看着蒼井蘭。他突然覺得。失去生命。都沒有失去蒼井蘭痛苦！

看着眼前地人兒。顫抖著身體。可愛而小巧地嘴。由於驚慌。無助地張著。一雙明媚地大眼睛。流露出渴望、傷感、恐懼地光芒。手中地毛巾。緩緩地掉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根本動不了。內腹地重傷讓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為了安全。撲出去咬死蒼井蘭。這種事情他根本做不到。

他知道。只要這眼前地人兒稍微出一點聲響。那些如臨大敵地人類一定聽到。會破門而入。將自己爆頭。搶走自己地腦丹。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他知道。眼前地人兒是多麼地希望回到人類世界。雖然自己同意她陪自己四十次。便送她回人類世界。但誰會相信一個喪屍地諾言？誰會因為一個喪屍地許願而放棄眼前這馬上可以回到人類世界地機會呢？

是個正常地人。都會放棄他！

淚水，慢慢地滑落。

人類的聲音越來越近了，蒼井蘭都能感覺到，他們就在門外活動，四處尋找著，眼前這個重傷的喪屍！

那一幕幕溫馨的畫面在腦海里閃過，那是一幕幕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的場景：那是他把皮帶扔下，告訴自己再也不打她。

那是他皺着眉頭，用滿是尖牙的嘴，吃着自己喂上來的餅乾。

那是他趴在自己的大腿上，哭着，而自己抱着他，讓他不要害怕。

那是他每次出去，自己都送到門口，說上一句：「喪屍先生，請小心些，我會等你回來！」

那是他每次回來，都滿身是傷，自己細心地給他包紮。

那是他在自己身上，快速有力地運動，而自己抓着他的肩頭，呻吟出自己都臉紅的呻吟！

讓他死嗎？蒼井蘭在問自己，指甲因為拳頭緊握，劃破了嬌嫩的手，都不知道。

緩步走到門前，透過貓眼，蒼井蘭能夠看到，那一個個全副武裝的人類，正在搜尋這隻重傷的喪屍！

嬌嫩的小手緩緩抬起來，便想在門上拍打，心中顫抖，回頭看去，那隻重傷的喪屍，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很奇怪，那喪屍的臉上，沒有一點點的驚慌失措，只有那平靜的表情，帶着一點點放棄的安詳。

痛苦的淚水流下來，舉起的手，慢慢放下。

在外面嘈雜的聲響中，房間里的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看着，默默流着淚水，痛苦的情緒在徘徊，在蕩漾。

門外傳來一陣步話機的聲音：「火神，帶兄弟們下來，克里絲蒂娜發現了一個更高級的喪屍！他的腦丹更值錢，不要理那個廢物了，快下來！」

火神粗魯的聲音，在整個樓層回蕩：「明白了，猛虎，我們馬上下來！」

蒼井蘭的臉更加的蒼白，她知道，外面的人類馬上就要走了，錯過這個機會，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這個重傷的喪屍一旦起來，會不會馬上咬死自己？

手又舉起來，想要在門上拍打，卻忍不住又回頭看着鄭爽，那張臉上依然平靜而安詳，彷彿看穿了這世界上，所有的生與死，情與愛，痛苦與掙扎。

茫然地放下手，聽着門外人類的聲音，漸漸遠去，蒼井蘭再也堅持不往，軟倒在地，發出一陣陣不可遏制的抽泣聲。

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蒼井蘭，鄭爽真想起身抱着她，在她耳邊輕輕說着，說着讓她開心，讓她放心的話。

我不會吃你的，就算是餓死，我也不會吃你的！鄭爽心中那最柔軟的部份，隱隱做痛。全身散了架一樣，怎麼也起不來。

哭夠了，悲傷的蒼井蘭，撿起毛巾，細心地用礦泉水洗過，然後緩步走到鄭爽面前，蹲下身，認認真真地給鄭爽擦著臉，擦去那因為痛苦而滲出的黑色血液。

坐在鄭爽身邊的地上，望着窗外，那漸漸黑下去的天色，蒼井蘭忽然開口清唱，唱起那首她最喜歡的，《今晚我感覺離你很近》！

清脆的歌聲在房間里回蕩，透著那麼悲傷的情緒。

closemyeyesandfeelyourmind

timehaspassed

iwalklikeashadow

neverknew

whatiamgoingthrough

youtouchmyheartandtakemybreathaway

whisperonthewindsosoftly

蒼井蘭一邊唱着，一邊撫摩著那灰白的嚇人的臉，在她的心目中，也許，這一輩子，都逃不開這雙血紅的眼睛吧！

那雙淚眼在鄭爽面前晃動，漸漸的，漸漸的，他在歌聲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