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愛他

第十一章 你愛他

?兩人站在車門旁邊,陽光有些刺眼,胡來不得不眯着眼睛看他,郭白看起來很認真,她與他拉開了些距離,也擺出了一副認真的樣子。

「你想聽什麼實話?我都說給你聽。」

「我是說,你可以信任我……」

「老大,」她出聲打斷他的話,轉移開了話題,「我想再去案發現場一趟。」

郭白伸手便拉開了車門,他倚靠着車門邊,看着安然坐在副駕駛上的胡來,抿了抿唇,「我想說,我可以保護你。」

「怎麼保護?」胡來明顯來了興趣,眼眸中閃著亮晶晶的光。

「比如,現在充當胡大警官的私人司機。」

郭白關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坐到駕駛座上后,胡來還是一直盯着他。

「姐您看什麼呢?」他順手戴上墨鏡,發動汽車。

胡來轉移開了視線,看着前方不停前進的道路,柏油路上反射著粼粼金光,「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有些記不清了,午夜夢回,只望見遠方一片黑暗。」

「記不清?」

「我的大腦在刻意迴避一些事情,就像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機制,避免我更加的精神錯亂,我只知道發生了一些事,離開了……某些人。」

趙明光躺在沙發上,身邊是七橫八豎的一堆酒瓶子,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瞧見一個女人的影子。

片刻之後,視線清晰起來,他認出來了,那是昨晚的那個女警官。

「警官,你要搜什麼就自己搜,我就不招待了,您隨意。」

趙明光無力地擺動了一下胳膊,隨即就被胡來拉住,她用盡了力氣才把這爛醉如泥的醉漢拉起來,「我問你,昨晚李廣幾點出去的?」

「……記不清了。」

「那你是幾點到樓上的?」

「不知道。」

「那我換個問法,」胡來在亂七八糟的沙發上給自己刨了個空,坐在了他身邊,「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殺李廣?」

周圍似乎在這一刻安靜下來,低氣壓籠罩在兩人的上方,趙明光的表情漸漸變化,扭曲成陰鷙,他湊到胡來耳邊,低低說話:

「韓可愛。」

「……給我一個理由。」

趙明光向後倒去,又往嘴裏灌了一口酒,又哭又笑,「和她逃不了關係,李廣問我借錢,給她買包,買衣服,買化妝品,他不知道,那女人早就爬過我的床了!不過我嫌她噁心,讓她滾了。」

「後來呢?」胡來繼續問。

「還他媽有什麼後來,吳用那孫子也追那女人很長時間了,說不定就是他們兩個聯合好的,警官,你還能不能破案啊,要是不能,我來好不好!」

趙明光忽然凶神惡煞地撲上來,胡來站起身,輕鬆躲過了他。她輕輕一推,趙明光就向後面直直倒下去,繼續醉他的酒。

胡來向二樓浴室走去,環顧一周后,她在浴缸旁邊蹲下,這個浴缸很有特色,四腳上都雕著梔子花,坑坑窪窪的,在其中一個角上,花瓣之間的縫隙里,有一點點黃色纖維狀的東西。

胡來把它在指尖捻了捻,確定那就是麻繩的纖維組織。

「到底是激情殺人還是預謀殺人?」胡來把纖維裝進證物袋裏,起身站了起來。

她走到窗枱前站着,郭白正站在牆根下面,盯着發現兇器和乙醚手帕的水管看,水管和牆壁的接縫處已經生了不少青苔並且蔓延出去,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攏成一個圈,對準一個地方漸漸收攏,在那裏,有一塊被踢掉的痕迹。

郭白蹲下身子,撿起了一小塊被踢落的青苔。

尹遠洋雖然脾氣躁了些,可辦事效率還是挺讓郭白滿意的,在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李廣的底細和疑點后,又被郭白調去查吳用和劉健。

在領居們的印象,李廣隔三差五就會領不同女生回家過夜,就算是在和韓可愛確定交往關係后,身邊的女人也一直沒斷過。

郭白的腦海中一直盤旋著胡來的話——「三個人的修羅場」。

兇手是在李廣外出吹風的時候用乙醚迷昏他,用袋子裝起來,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運到二樓浴室,最後從水管滑下來逃走。

這一些系列的行動都要有個前提,兇手要有力氣,矯捷並且心理素質極強。

郭白走進房間,房間里空無一人,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血腥味,突然,床底下伸出了一隻手,郭白被這隻手嚇了一驚,緊接着意識到這是胡來的手。

胡來從床底下爬出來,手裏緊握著一隻扣子,棕色的紐扣,應該是袖子上的。她把袖扣交給郭白,自己坐在床邊給自己撣著灰。

「兇手用了一根麻繩,從浴缸下面穿過去,一頭綁着裝着李廣的袋子,一頭他自己往下拉,等到袋子完全進入窗戶,他再藉著水管爬上來,行兇過後再藉著水管滑下去。趙明光沒有撒謊,他確實進來過,那個時候李廣還沒有被殺,兇手就躲在床底偷窺着他。我們現在要找的,是這顆袖扣的主人,還有,手套和麻繩。」

郭白忽然想起一直存在感很低的一個人,「劉健。」

劉健當晚的角色是探險者,他可以有手套,有刀,麻繩,可是……他有什麼動機要殺死一個多年好友呢?!

「如果我沒記錯,劉健和李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麼對於後來出現的趙明光,會不會有敵意,認為是他橫在了自己和李廣之間呢?」

手機鈴聲響起,郭白接聽了來電,尹遠洋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

「老大,我現在在劉健家裏,他不在家。」

「他強闖民宅。」胡來在一旁吹着耳邊風。

郭白朝胡來彎眸,問道:「你查到什麼了沒有?」

「他居然曾經練過泰拳,還得過幾個小獎?我從他的床頭櫃里,發現了好幾本日記本,這孫子真夠可以的,跟個娘們兒似的,記的全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和李廣,趙明光有關的,怨氣很大啊。」

「什麼怨氣?」

尹遠洋嘆了口氣,「我給你念一段——今天阿廣認識了一個新朋友,他的名字是趙明光,不知道為什麼,阿廣好像很喜歡他,所以今天一直在和他說話,都不理我了。」

「還有一段:我煩透了趙明光,如果他死了就好了!這是今年寫的。」

郭白掛了電話,提出了一種可能性:

「如果是劉健,那他一開始想殺的人是趙明光,他認為趙明光橫插一腳,但是中途發生了一些事情,他改變了主意,那是……」

「《友誼萬歲》,是趙明光和李廣在一起唱的,沒有他的份,李廣說要出去吹風醒酒,其實是劉健約他,如果我是劉健,我就會問他到底誰是他最好的朋友,李廣的回答傷了他的心,劉健認為這麼多年的感情都付錯了人,就把給趙明光準備的東西,用到了李廣身上。」

郭白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撥通了尹遠洋的電話,「去立刻把劉健找到,一定要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天台上的風很大,從邊緣剛好可以看清楚這座城市,劉健安靜地坐着,俯瞰著這座城市。

尹遠洋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刺激到他,只能離他遠遠的,郭白和胡來趕到的時候,雙方就這麼安靜的對峙著。

「劉健。」郭白喊。

劉健回過身,那男人正帶着人慢慢向他靠近,但也不敢太近。

「你為什麼要殺他?你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嗎?!」

劉健笑起來,眼鼻唇都在笑容里泛紅,最終掉下了一顆淚珠,「你哪裏會懂,你們不懂!」

「你愛他。」

胡來一馬當先,朝他走去,停在了離他大概五米遠的地方,「你愛他,對嗎?」

「你……你知道?」劉健望着這個女人,眼神里盛滿了懷疑和警覺。

「胡來!」郭白大喊,想讓胡來往後退,那是一個連最好朋友都能用刀切開喉嚨的殺人犯,對於她來說太危險了!

「你向他坦白了?」胡來沒有理會身後的男人,繼續問著。

「我說我愛他,他嫌我噁心,他們一起高唱友誼萬歲,情比金堅,可是是我先來的!我自打會走路就認識他,憑什麼他不愛我!!」

劉健抓住欄桿,大力地搖晃着,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摔成肉泥。

郭白顧不得其他,向前跑去,把胡來護在了身後,「劉健,別激動!」

劉健獰笑着,從口袋裏抽出一把匕首,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從未如此清晰的感受過自己的血液,此刻這些血液就像炙熱奔騰著的漿液,因為刀刃的寒涼而躁動着。

「別激動!把刀放下!!」郭白低聲吼道。

「永別了,這個世界……」

「砰!」

劉健整個人被踹翻在地,刀也飛落到一邊躺着,郭白迅速的把手銬給他拷上,他朝下望了一眼,發現消防隊已經在下面拉好了救護措施,人群圍了一層又一層。

愛是什麼?胡來看着車窗外徐徐飄過的街景,又望向正在開車的郭白的側顏。她不知道答案,或者是瘋狂,或者是靈與肉的抵死糾纏,又或者,只是在風波過後,一個安靜的側顏。

無關性別,無關身份,只在於兩個人是否心有靈犀,可我們總是在對的時間遇上錯的人,又在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

經過比對,那枚袖扣就是當晚劉健外套上的,也在他家裏找出了手套和繩子,他本人也在審訊中供認不諱,承認一開始想要殺的是趙明光。後者站在窗外,看了他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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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三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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