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憶

會議結束后，直到欲言又止的丁濤被噠噠姐拉走，趙宋都沒有跟誰單獨說過話。他疲憊的癱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許久，才輕聲問道：「幾個人？」「5個。」一直默不作聲的宋冠義開口道，「結黨營私，中飽私囊還算輕的，有兩個平昌園區的高管還以招工的名義脅迫多名女子。」「報警！」趙宋面無表情。「是。」「傅律師。」傅劍行連忙上前。「吃了多少讓他們都給我吐出來，再把期權收回來，然後讓他們賠償對公司造成的損失！」「......明白。」傅劍行面露不忍之色。「怎麼了？」「老闆，產業園3廠廠長全家都指着他一個人活着.......」「所以就可以對他網開一面？告訴後來人只要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的，就可以隨便禍害公司，偷我的錢？」「……對不起，老闆。」傅劍行低頭道歉，隨後便被宋冠義拉走了。……寬敞的大堂有恢復了安靜，趙宋怔怔的看着茶几上的手機。耳邊，突然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趙宋，幫我拿下手機。」「唉~」趙宋伸手，然後僵在半空。大堂空曠無聲，剛才是幻聽。「我有多久沒有想起她們了？」趙宋搖頭苦笑。……「趙宋，幫我拿下手機。」時空轉換。京城，北二環外的一個學區房內，趙宋坐在舒適的沙發上，略顯局促，雙眼正貪婪的看着一旁正在玩遊戲的兒子，他有段時間沒見到孩子了。「唉~」趙宋把手伸向茶几上的手機，耳邊還傳來了前妻不停的嘮叨聲：「生活費不着急給，先把你自己養活好再說別的。我去開會，所以你有三個小時的陪伴時間。不許胡吃海塞，不許一直玩遊戲，不要亂花錢。要知道，高質量的陪伴......」在劣質助聽器的幫助下，趙宋的耳朵自動過濾著前妻的嘮叨，他饒有興趣的拿起茶几上的手機，看見屏幕亮起，再把手機放下，然後屏幕自動熄滅。「你怎麼用上蘋果了？不是說泄密什麼的嗎？」「孩子姥爺給的，我又不是在重要職能單位工作，什麼好用就用什麼了。」「哦。」聽見是大官老丈人給的，趙宋見怪不怪，接着抬起放下那隻蘋果，興緻勃勃的看着屏幕不停的自動點亮熄滅。直到前妻走了過來，他才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聽說這玩意挺貴的呢。「走了，你們爺倆別玩的太瘋，兒子，跟媽媽再見。」「媽媽再見。」前妻向趙宋點頭，終於開門離去。「砰。」

關門聲響起，父子倆默契的竄到門口，把耳朵貼在了大門上，直到腳步聲消失不見，倆人才長舒一口氣。「耶耶耶~「「兒子，想去哪玩？」「爸爸，我已經半個月沒玩遊戲了。」兒子可憐兮兮的拿起平板。趙宋撓撓頭，疼愛的問道：「你想玩多久？」「我想把這個場景打完。」兒子舉起手中的Ipad，上面一眼望不到頭的關卡讓趙宋頭疼無比。考慮片刻，趙宋咬牙說道：「這樣，爸爸給你買個4級雷龍草，再把冰凍西瓜升到三級，你調到二倍速度玩怎麼樣？」「耶~爸爸最好了！」「那是，我是你爸！」趙宋心裏美滋滋。……那天下午，爺倆哪也沒去，在家通關了植物大戰殭屍狂野西部場景，雖然沒說多少話，但是兒子很高興，趙宋很滿足，堪稱高效率陪伴典範。沒辦法要求太多了，在星期天，孩子上午柔道、游泳，晚上還有兩個半小時的英語課，一個星期里，只有這一個下午的三個小時屬於自己，還懂事的用來陪伴不爭氣的爹......對於前妻，趙宋更不敢多說什麼，每月小一萬的教育費都是人家出的，他連質疑的資格都沒有。時代背景如此，全國的孩子都是這樣，趙宋能做的，就是陪着孩子高興就好。那天下午，他們確實很高興。……紫玉山莊。視線慢慢聚焦，趙宋拍拍臉頰，收起臉上的傻笑，看見茶几上的摩托羅拉，再次想起回憶里前妻的蘋果手機。那天，孩子玩遊戲的時候，他除了指點兩下外，還查了下那隻蘋果的自動喚醒的資料，那款手機上的專利在谷歌學術中有這麼一段描述：『公開了用於手勢分類和識別的方法、程序和系統。概括地講，在某一個方面，系統可以根據經驗訓練數據來確定同一個用戶行為（例如，從桌子上拿起移動設備）的多個動作模式。該系統可以從一個或多個移動設備收集訓練數據。』機器學習！使用過自動喚醒的廠商也有，但是蘋果就是在這個小小的功能上，加上最前沿的機器學習技術。這就是為什麼有些用戶能感覺到蘋果好用，但就是說不出更具體的原因。因為蘋果的產品中，有些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功能其實需要花費巨大的研發成本（才能做得足夠好），而且——他們極少聲張，以至於很多人會覺得iPhone只不過就是性能強一點、軟件生態好一點。那天下午，一扇大門向趙宋開啟，那個曾經被他所憎惡、不爽、不屑、嫉妒、時刻盼著倒閉的公司，在通過深入了解之後，終於了解那是一家多麼.......奇葩的公司！不是它世界第一的市值，是巔峰時期諾基亞的十倍，其他全球前五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它，不是這些！是它能讓眼盲照相、殘疾拉窗帘、給耳聾導航、讓小兒麻痹剪輯視頻、癱瘓者打字。藏區的喇嘛人手一部蘋果，是因為全球只有蘋果內置了原生藏語........它閑的蛋疼吧輔助功能做到了極致。而一家公司能為了1%的人小眾人群去努力，改變他們的生活，無論有多麼厭惡它，這家公司都值得得到尊敬。「他們發明，他們想像，他們治癒，他們探索，他們創造，他們啟迪，他們推動人類向前發展。也許，他們必需要瘋狂。」耳邊，再次傳來《thinkdifferent》廣告語。想起大洋彼岸被他暫時壓制的公司，趙宋臉上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未來，手機誰都能做，賣情懷的、說相聲的、做空調的，因為種花家能生產絕大多數零配件，但那是一個國度工業體系的進步，並不是電子公司的！能做，很簡單，有錢就行，但是想做好，尤其在種花家這麼殘酷的市場中，面對地獄級的瘋子對手，難上加難!此時，趙宋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起來，只聽他喃喃自語道：「只要我在特斯拉一天，它就是種花血統！所以，你們要是達不到我的要求，我不在乎關鍵職位是不是種花人！「…………你們必須瘋狂的追趕，才能留在這艘奮勇直追的大船上。我們，必須非常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