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這個夜晚對很多人來說很漫長。尤其是華宏的人們。尚海，張江。燈火通明的華宏產業園區，人們興奮又疲憊的停下手中的活計。機器被擦掉污漬，地板一塵不染，車間主任再一次檢查無誤后，才關上廠房大門，留下一個窗明幾淨的無塵車間，等待第二天集團總裁的視察。……作為華宏集團的管理者，趙宋這兩年是失職的。但是華宏人不在乎。他在與不在，並不是問題。因為只要他坐在那個位置上，就能為華宏拉來數不盡的訂單；為大夥兒帶來科學的管理、豐厚的薪資、以及後繼無憂的生活保障。看看已經封頂在做綠化的華宏世家和聯合國際家園吧，在華宏人還沒做出預期中的成果之前，他們的總裁就已經完成了當初的承諾！讓所有尚海人眼饞的兩座國際化商品房社區，就在他們眼皮子地下拔地而起，從幼兒園到高中的配套學校進入了驗收交接階段，4個尚海市特級校長已經走上了工作崗位。眼饞不？對不起，不賣。那是為華宏、為聯合半導體、為所有在張江投身於集成電路等高新科技人才準備的。他們的總裁已經完成了承諾，甚至在配合政府部門完成了更多的建設和投入。如果可以，他們更希望趙宋能坐上董事長的寶座，如果那樣的話，他可就是公職人員了，尚海市公職人員，可不就是尚海人了。當然，那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現實中，情況要比想像中複雜的多。車間主任好笑的搖搖頭。「吳總，不早了，趕緊回去歇著吧。「助理走來，關心地說道。他嘴裏的吳總就是車間主任，按照現在華宏的職位體系，正式稱謂應該是『資深副總經理』，按照他的貢獻，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六月過完他就能拿到一套華宏世家三室一廳的鑰匙，除了對未來工作年限要求，房子等同於白送！「廠區的燈怎麼還不熄？」吳總跟着助理走着，一邊看着被指揮的團團轉的保安們問道。助理解釋道：「聽說是安保方案又升級了，市裏面又換了一批安保團隊過來。」「怎麼回事？」不知怎麼的，吳總心裏突然升起不祥的預感。「好像是因為明天出席的股東代表級別越來越高，」助理指著廠區大門滿路的人群，擔憂的說，「吳總您看，連之前的歡迎條幅都扯下來了。」「……」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原因，吳總突然停下腳步，不確定的問道，「小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總裁當初和市府簽的聘任合同是有年限來着？」「三……三年。」年輕的王助理哭喪著，「還有半年。」「有續簽的傳言嗎？」相比於年輕的助理，高技術的吳總顯然孤陋寡聞了點。「這不就是嘛，」小王助理指著那些職業安保人員，沮喪地說道，「那些大股東們突然更換出席代表，顯然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從今兒中午趙局長接到總裁開始，那些領導們好像就亂成了一團。」顯然，小王助理得到的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可不能讓他走了。」吳總喃喃地說道，隨後稍顯踉蹌地向前走去，他看着廠區外越來越多的高樓大廈，想到這些日子越來越多的回歸海外人才，成立的越來越多IC設計公司，以及華宏越來越多的訂單……「可不能讓他走了！」吳總用最大的音量重複著。首富趙宋的帶頭作用是在太大了，就連外行人都能看出張江高新技術區在趙宋介入后發展速度的巨大變化。「對！決不能讓他走了！」小助理像是打氣似的說道。「得想招兒~」技術官吳總這會兒的頭緒亂成一團，胡言亂語道：「對了，小雨明年不是高考嗎？學習不好有啥關係，直接擴招！」吳總轉頭問向助理：「小王，我在同濟好像能自主招生的吧？」年輕助理已經被吳總整懵了，獃獃的點頭。「那就招小雨，我親自教！」「……」「小王？」「吳總……」小王哭喪著臉，「您是博士生導師。」「……」……所以，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從華宏園區的這場對話中，也從另一個反面解釋了魏明雨為什麼在這個城市受歡迎的原因。

尤其是在知道趙宋要大手筆的投入到母校建設，讓自己的母校融入特斯拉總部基地之後………………濱江世貿花園，樓王。作為名築裝飾打入尚海裝潢市場的敲門之作，這套趙宋第一次來尚海就買下的樓王自然被裝修的富麗堂皇。「什麼？延期到下午？」落地窗前，趙宋正看着短訊。就是個普通董事會，至於上這麼高級別的領導嗎？再說董事會延期這麼大的事，你就發個短訊糊弄我？心裏腹誹著趙局長，趙宋無奈搖頭，他知道那位肯定是把消息傳出去了，發短訊只是因為不好意思打電話而已。「小雨！」趙宋高喊。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但是他知道那個丫頭絕對沒有睡覺。一個腦袋從房間里探出頭，不過是笨笨。「小雨~「「幹啥？」這會探出頭的是小雨，白皙的脖頸下只有兩根可憐的弔帶綁在肩上，一看就知道這丫頭在屋裏穿的清涼無比。「明天董事會延到下午，計劃改變。」小雨的臉色瞬間就拉了下來。「明天還是今天？」趙宋看了眼掛鐘，低眉順眼道：「今天。」「哼~」小雨縮回頭，窸窣一陣響后，穿着連體睡衣走了出來。「今天六一！」「你是共青團員啦。」小雨怒視：「你說過，誰還不是個寶寶呢？」你是寶寶？趙宋仔細打量著妹妹，聽說這丫頭下午去特斯拉分司『視察』的時候人模狗樣的，還是個寶寶？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青春期的姑娘惹不起。再說兩人的約定還是趙宋提的，就是董事會開完后兩人一起去探查趙媽到底在尚海買了幾套房子，分別在哪。當然，趙媽的小心思兩人心照不宣，小雨也毫不在意，她只在乎一貓一狗一哥一家人能在節日裏能好好的陪在一起而已。「上午陪我去張江參觀，探索計劃推遲到明天，」趙宋沉吟道，「作為補償，特斯拉今天送給全國小朋友的禮物，我讓你第一個收到好不好？」『刷』小雨快速的伸出小手，旁邊的笨笨一見，連忙湊熱鬧的伸出一隻狗爪。「是一首歌~」趙宋哭笑不得，他站起身從牆上拿下結他，敲了一敲。「咚咚~」「嗯。」趙宋點點頭，對結他的敲響聲比較滿意，兩年多了，他還是只會敲不會彈。「這是我『原創歌單』里最滿意的一首，今天，我要把它獻給最親愛的妹妹——小雨，祝她永遠是個快樂的寶寶，快樂的，小公舉~」小雨雙手托腮，笨笨趴在地上瘋搖尾巴，加菲靠在它的身邊一動不動，當笨笨的尾巴抽過來的時候，才抬手撓他一下。溫馨之感瞬間充滿整個房間。趙宋滿足的深吸一口氣，隨後開口唱了起來：「太陽對我眨眼睛……我是一個努力幹活還不粘人的小妖精~」那個小妖叫小鑽風還是有來有去？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此時此刻，坐在小雨的面前唱着歌，沒有壓抑沒有煩躁，沒有世態炎涼和人心險惡。歌聲里的夢想生活，不就是此時此刻的真實寫照嗎！人間荒唐市儈，不如山中做怪。「我要摘下最美的花朵獻給我的小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