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張 她來了

當宋冠義被一個農民工所震的時候，在尚海J大的員工宿舍中，陳金已經用完了午餐，開始為他一生最重要的時刻做着準備。正值申城春夏之交，春天的柳絮還在空中飛舞，盛夏的高溫天氣卻已經時不時的探頭張望了。這個時候的六月，長袖短袖無袖背心隨你怎麼穿，只要身材自信，馬路上到處可見明媚妖嬈的美女。陳金喜歡尚海的六月。早晚的天氣最為怡人，空氣清新帶些許微涼。晨跑夜跑、周末晚上窩在沙發上看部劇，早上蓋着薄被睡個懶覺，都是最愜意的事情。當然，更愜意的事情是帶着數不盡的金錢，游遍地球上的每一個角落。在另一個世界，未來的他確實做到了……「陳教授，車準備好了。」這時，助理博士生敲門進屋，恭敬又仰慕的看着自己的導師。對於他來說，無論是黑貓白貓，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無論是真是假，只要能騙到經費、拿到名利，那就是好導師。只要導師拿到了長江學者，老子就是大弟子；當上了微電子學院院長，老子就是院長秘書；任職知識產權交易中心CEO，老子就是CEO首席助理！「會場佈置的怎麼樣？」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了首席大弟子的遐想。「已經佈置完了，陳師弟彙報說已經有媒體陸續進場了。」說到這裏，大弟子猶豫了一下。「怎麼，有什麼問題嗎？」「陳師弟說……入場媒體的規格，有點低。」其實不光媒體，就連出席的官員、學者與另一個世界比起來，都低了不少。「沒有關係。」陳金胸有成竹地笑道，「只要成果能見報，以它的新聞敏感度，加上這兩天趙宋在產業上的推波助瀾，我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能見報！以民眾對種花第一芯的期盼來說，首富算個屁，兩年都放不出一個成果的聯合半導體算個屁，到時候，趙宋、李強全都靠邊站，人們只識得我陳金。「出發。」「是。」兩人一路而下，當看見門口停著的加長林肯的時候，陳金滿意地點點頭，意氣風發的坐進車裏………………京城。和陳金的加長林肯不同的是，秦天的座駕是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桑塔納。作為神舟集團的一員，來這幹了兩年的秦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管理者還是打工者。兩年前，作為趙宋與灣極電驚世之戰的後續影響，華大電子成為了現在國內四大智能卡製造企業，而自己和團隊，也作為交換條件來到神舟集團。當時是由神舟董事長親自接待的，趙宋甚至為自己主管任職的部門起了一個大氣的名字——神州九天！當然，他並不知道』九天『這個名字，本來就應該是他們的，在另一個世界的6年後，一個叫『華大九天』的EDA公司才從華大集團中獨立出來。「簡單到收音機，複雜到英特爾的處理器都能通過EDA軟件的電路設計與模擬技術來實現。能否設計出更高性能的CPU，既取決於設計團隊的專業知識，也取決於表達專業知識的EDA軟件。」「一個國家的EDA軟件水平，代表着其電子產品設計能力的高下。」「所以，我不能只把你們當一個火種養在華大，就算是要自力更生，也該在我這自力，因為，只有我能給你們最大的支持。」「我們在做社會改革試驗，試驗有對有錯，但是這次，我們國家真的錯了，不單指EDA，而是整個工業軟件產業，這將是一次……刻骨銘心的工業誤判。」怎麼會是誤判，趙宋沒有說，因為那時候的歐洲L鋒德國還沒有發佈工業4.0標準，「數字建模和模擬」還沒有成為一切數字化工業背後最為閃耀的明星。然而當它真正發佈之時，最為重要的研發設計領域的兩個軟件工具，CAD（計算機輔助設計）和CAE（計算機輔助模擬），將成為種花家信息化最熟悉、然而看上去卻是最為瘸腿的領域。（PS:EDA就是高級、自動化的CAD）當時，秦天並不明白趙宋話中深意。但是兩年以來，隨着神舟對他的支持越來越多，相應的，他的團隊卻迎來了國家相關部門的越來越少的支持……他從事EDA研發20年了，上級主管部門從機械部到科技部又到信產部，相關補貼政策的變動越來越大，直到最近，上級補貼對象完成了一次悄無聲息的『掉包』……兩化融合政策，是為了通過企業應用拉動信息化建設，推動了製造業信息化的普及。它也培養了一批人才，但它也帶來的一個間接的後果，即國家補貼的大量兩化融合資金都去買了國外工業軟件。由此也造成了一個半導體行業里的曠世奇觀——那就是國際三大EDA壟斷巨頭，在國外打的腥風血雨，竟然在種花家和諧共處！錢，沒了！關於這點，趙宋反映過，中科院反映過，二會時相關人員同樣反映過，然而悄無聲息，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們這裏，有一個看不見、也摸不著的王八玩意，它有個稱呼，叫……買B!「又想起趙宋義憤填膺的話語，坐在桑塔納里的秦天苦笑着搖頭。「秦總，X大到了。」秦天轉頭看向車窗外，一個氣派的大學校門頓時印入眼帘。又是一個大學，在京城工作的好處就是這裏的大學時真多啊~「你找個停車的地方等會我，估計要不了多久。」「是。」司機應着，隨後他猶豫地勸道，「秦總，讓這些大學開設相關課程這種事，實在不行還是讓趙董事長出面吧。」

「總得試試~」秦天颯然一笑，「什麼事情都讓趙總去做，累死他也顧不過來。」說完，秦天下車，大步走進學校。雖然他能預感到將受到什麼待遇，但是依舊走的義無反顧。「EDA?「「秦總，除了華清、震旦那幾所學校，您覺得我們有開設這個專業的必要嗎？」「看貴校考慮。」「行業規模是多少？」「20億？50億？不好意思，這是工業軟件領域，很難統計。」「您也知道是工業軟件，這是需要舉國體制支持的產業。」「……」「全球從業人數呢？」「1萬？2萬？不好意思，校長，這個也沒統計。」「那你們包就業人數可以知道把？」「……不好意思校長，我們只能包優秀畢業生就業。」「薪資呢？」「比不上商業軟件公司。」「……秦總。」「校長，您說，我聽着呢。」「開設相關專業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您能讓魏旭，最好讓趙宋出面，大張旗鼓的和我校達成戰略合作，並在媒體前承諾就業前景，我保證明年為你們開設兩個班規模。」「這不行……」秦天連連搖手，喃喃地說道，「這不是坑人嗎？」…………『這怎麼是坑人呢？「尚海。陳金看着緊閉的新聞辦公廳，微微一笑，內心高喊著：「我能提高國民愛國自豪感，我確實在做晶片研發，只要搶下了這個第一，未來，我一定會做出名副其實的種花第一芯！「可惜，陳金並不知道，甚至連為他背書的專家們也絕對想不到，這個貪得無厭到令人髮指的王八犢子，在未來的三年內，弄出來的2號、3號，全都是假的……這時，陳金再次整理下儀容，意氣飛揚的推開大門。「咔嚓~「「唰唰~」如果人生有高潮，那麼對這一刻陳金來說，就是高潮。如果人生有低谷，那麼對這一刻落魄地走出校門的秦天來說，就是低谷。人這種東西，最怕的就是比較。比待遇；比優越；比勝負；比開心；比幸福。甚至會拿很多不同的事情去做對比。比如這一刻的陳金和秦天。如果沒有意外，如趙宋這樣的億萬網民，只能在網絡上尋找那一天發生的蛛絲馬跡，然後義憤填膺的聲討，氣憤無比的痛罵……直到手指頭打累了字，獨留下一聲失望無比的嘆息。他們會關掉顯示器，失神一陣，然後起身離開，有的人，可能還會喃喃地叨咕着什麼：「如果……如果……該多好~」「唉~」「呵呵~」……「歡迎大家光臨』漢芯一號『發佈會。」主席台上，大弟子意氣風發，在閃光燈的閃爍之中，氣定神閑的主持着新聞發佈會。「本次發佈……」「砰~」大門撞開。亞馬遜的蝴蝶翅膀瘋狂的揮舞，為這個世界帶來了一位正兒八經嘴炮鍵盤俠！

他懦弱過，廢物過，一無是處過，他對自己的唯一的肯定，就是在網絡上從沒退過一步！今天，他來了，不，是他的妹妹來了，帶着億萬網民的怨念，忿恨，怒火，砸開了這扇……殺千刀的大門！「砰~」在市府工作人員驚恐的注視下，兩頭帶有獨特幾號的大熊被纖細嬌嫩的胳膊抱着，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咚~」一位女工作人員受不了壓力癱倒在地。魏·趙宋之妹·黑化·愛捅人·明雨。她是誰？在尚海市府流傳最廣的八卦，就是趙宋向上級要了3個隱形人，自己留了一個，而另外兩個，都給了自己的妹妹。此時此刻的新聞辦公廳，所有人都看驚恐的睜大眼睛，腳步哆哆嗦嗦的後退著。因為他們在那兩頭恐怖的大熊身後，看到兩個猶如屍山血海走出的中年人在毫不保留的放出自身氣勢。「滋滋~」在所有人的聚焦中，小雨出手，她無視了陳金，一旁站台的專家教授被她電倒在地。然後她看着手裏的照片，把視線對上了另外一位專家教授。「滋滋~」又一人倒地。小雨滿意的點點頭，繼續無視陳金，從小口袋裏掏出打印紙張，站在主席台上，對着話筒嬌聲念道：「母豬的產後護理，首先要從產前做起，母豬產前4、5天要逐漸減少飼餵量……」「啪~」大門口探頭探腦的趙局長哭笑不得的拍著腦袋瓜。「小雨，小雨。」小秘書朱悅焦急的向主席台跑去，手裏還拿着另外一張打印紙。「其目的是減少腹部壓力，產前吃得少，產後才能吃得多。」「小雨，小雨，拿錯了~」「哦~」小雨迷茫的抬起頭，看着手裏的稿件，又看看朱悅手裏的……這就比較尷尬了。「滋~」一旁的真·首席·大弟子·助理應聲倒地。真的有這麼舒爽嗎？小雨疑惑的看着抽搐不已的助理博士生，抬起頭對朱悅說道：「你來搞定。」說完，她抬起左手，右手舉著大電棒就懟了上去。「滋~」雙馬尾直立。早已竄過來的趙局長苦笑着上前，抱住了魏·逗比·明雨，他知道，這丫頭就是為了躲避念『母豬』的尷尬，不玩了！小秘書朱悅懵懵地看着抽搐中的小雨，在趙局長的怒瞪之下，才不情不願的拿起稿件，向台下目瞪口呆的人群念道：「大家好，現在新聞發佈會正式開始。首先，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一同歡迎21世紀最具創新精神的裝修工人，洪基德先生。「「啪~」「啪~」在朱悅獨自尷尬的掌聲中，洪基德又一次感到人生達到了高潮。他神采飛揚，意氣風發，英姿颯爽，發揚蹈厲地走上舞台：「大家好，我叫洪基德，尚海翰基裝飾工程有限公司泥工，幹了十來年，對於泥工這種活兒，只要給我工具，讓我幹啥都不憷！」「前段日子，陳教授讓我裝修晶片。對於這精細玩意兒，可不能上100號砂紙了，為了完美交活兒，我還特意買了馬牌的500號和2000號砂紙。「說着話，洪基德從口袋了拿出了兩塊晶片:「這東西叫摩托羅拉dsp56800系列晶片，「洪基德對着紙條念道，隨後笑嘻嘻的對大家說，「跟陳教授給我的一模一樣。現在，我做給大家看，看看我是如何把一個摩托羅晶片變成漢芯一號的！「「咚~」雖然沒被電，但是那個本該享受一切榮耀的人，還是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