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找茬兒

馬小鋪是神舟旗下房產中介公司一員。對，就是哄抬房價那批人之一。從業這些年，他見識過各色的人群，成批買房的，成批賣房的，就沒見過賣房產證的。房產證的地址全國各地的都有，一看就是成批買的，滿滿的堆滿整個底下倉庫。還有一些整理好的，那才是讓他眼饞的東西。作為神舟員工，當然知道神舟的物業有多搶手，那些房子除了有種花第一物業公司神舟戴維斯服務外，各個都是各地高端學區樓盤，黃金戶型，樓王位置！他並不知道，倉庫里的房產證是廖櫻竹在與炒房團商業對賭贏得，而整理好的房產證，則是神舟房產公司每開一盤，特斯拉特意為這位熱愛房子道骨頭裏的創始人預留的內部房子。全賣！一個不留！老總正卑躬屈膝地和那個人熱情交談。馬小鋪趁機在心裏默默計算著，不過很快就放棄了。他掏出手機，打開計算器，把自己的預估均價和那些房產證的大致數量相乘……然後，他沉默了。賣掉房子就能成為胡潤百富榜的一員，這是對房子的怎樣一眾熱愛啊？更何況，還有那些成噸的黃金。馬小鋪默默地看着不遠處荷槍實彈的保安，他們正配合工作人員搬動着無數金磚……他在來這裏的路上，還看到了一排排京西商城的重型卡車，正排著隊進入京西物流園。從老總和那個人的閑聊中，陰陰聽說人家想出售手裏的是倉庫茅台酒。聽聽，這是人話嗎？成箱的東西都了不得了，人家按倉庫計算。不愧是那個人！馬小鋪當然知道那個人。他也肯定無數人和自己一樣，從沒忘記那個人。也許互聯網是忘性最大的地方。但它是有記憶的，而且是最深刻的記憶。馬小鋪忘不了就是那個人，把高端科技產品打上種花製造標籤，行銷全球的事迹。同樣忘不了他在資本世界攪動風雲的日子。更忘不了他在種花集成電路產業中的種種作為。他醒了……他回來了!馬小鋪忍不住熱血上涌，他有預感自己正在見證這什麼。這年頭，一個欠債還錢的人都能被自媒體塑造成英雄、真漢子。何況那個人呢。馬小鋪特別期待，現在那些在互聯網上當紀委、到處亂噴、炫富的公子們，在遇到那個人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種情景。十年前，人家可是敢在主流媒體上罵官商、在電視直播中打人的存在！總之……他回來了。整理搬運完那些要出手的房產證，趁著間歇，馬小鋪快速拿起手機，把所有大流量的APP全部下載。短視頻、博客、各種總彈窗的瀏覽器、必糊……他會當一個最專業的吃瓜群眾。他會耐心地等待，等待那個人帶給人們怎樣一種驚喜。…………等地下室搬空，送走了工作人員，趙宋沒有發出任何感慨。儘管知道在未來兩年，他會有巨額資金入賬，按照廖櫻竹的預測，那筆資金會是個天文數字。他早就麻木了！一瓶零售價兩千多的茅台，他有十倉庫。得到消息的齊強東親自打電話，說只要同意用趙宋名義為這批茅台打上標籤，保證把零售價拉到均價4000！要知道，那批茅台是從2008到2018年份的……趙宋同意了。這一刻，他終於深刻地意識到，他不再是那夢中十年裏與生活抗爭的底層小民了，而是一個……顫抖的手終於停下，他輕吐一口氣，來到地下室工具間。打開小推車，打量一圈，拿起一套世達手動五金工具，又搬了一台博世精密台鋸。喜子真的很好，知道他的愛好，每年都會更新這裏的設備。讓人欣喜萬分的是，他竟然找到了一台喜得利電錘，連忙放好。最後，他盯上了正中央工作枱上的雙向自動走刀，光柵數控自動化的精工微型精密車床……拉着堆的高高的手推車，通過電梯來到後院車庫，把東西一件件搬到復古大眾麵包車上。最後，他開着車，不顧小河村禁止機動車行駛的規矩，晃悠悠的開向西大門，路上，村民、巡邏保安都對此視而不見……

……谷小河西路，靠在路邊的奧迪車突然啟動，霸道地橫插主路，後面一輛急剎的計程車司機剛想破口大罵，待看清車牌后，連忙閉上了嘴巴。片刻后，晃悠悠的大眾麵包從小河村西大門拐入小河西路，慢慢地向八達嶺高速開區，後面的奧迪車連忙跟上。滿京城最2車牌的奧迪，大京城獨一無二的麵包車同時現世，還能說明什麼問題。計程車司機抖着手，拿起偷偷安裝的手台，伴着漫天飛舞的電波，訴說那驚天八卦。他醒了，他回來了！或許不就以後，老京城人又能聽到空中傳來的引爆。那一個個震死不少家畜的超音速音爆，就好像一個個勝利的號角，帶給京城老百姓自豪與榮耀…………再沒有音爆，就算兩架私人協和客機還在服役，在改天換日的種花家，趙宋也不會讓他在陸地上空超音速了。趙宋更不會與別人說，他這次是出門，而不是出征，不是開戰，而是找茬！…………老董是京城人，工作門衛。所有一般人們都稱呼他：門衛老董。他的工作地點不在大學，而是四合院。四合院是神舟物業。但是主事人卻和神舟沒關係。還記得2009年，老董剛來看門的時候，就聽附近的街坊說，一個強勢的人直接從神舟手裏接手了這套四合院，改造成私人會所，用來宴請朋友和高端客人。說實在的，產權明晰的四合院被強佔對這些老居民來說，不是新聞，幾年前國子監附近的某條衚衕在短短一個星期就掛上安防鐵絲網也就引起一陣熱議，可神舟這樣的國有大集團吃虧可就少見了。此間主人來頭不小啊。老董也因此抖起了威風，在四鄰中狐假虎威。……京城春天很短，二環里的春天別有一番風味。正午時分，門衛老董照例出門啥太陽。暖洋洋的陽光，四鄰的阿諛奉承，讓老董無比滿足。畢竟，除了那幾座王府，他看守的，可是京城最少有的完整三進四合院。要知道，在京城二環里的房子中，有兩種有價無市。一種，是普通民居院子，掛上四合院的名字，標上幾億的價格，有價沒人買。一種，是真正的四合院，什麼也不掛，價格也沒標，無價，也沒人賣！2018了，你要是還想着天降橫財后買真正的四合院，那是給自己招災！種花五大龍脈，從崑崙上起蔓延到北韓的被龍脈是三條東西向龍脈中最長的一條。看看老祖宗挖的貫通三條東西龍脈的大運河，再看看老祖宗建立紫禁城的位置，從大運河往南，一條水系鏈接頤和園、圓明園、什剎海、再到北海、中海、南海……天下龍脈氣運全部匯聚於此，在這裏你一個暴發戶敢買四合院？反正2008年的趙宋是不敢買。果然，他是對的。神舟買的都沒保住。…………院子裏正有酒席，自由裏面漂亮的服務人員和星級廚師招待。跟老董無關，他只要看好門，看好旁邊停著的幾輛豪車就好。不知為什麼，老董突然看向了停在一號位的超跑上。不是車，儘管有小道消息說這車是此間主人的血親，但老董並沒有在看車，而是車身下的停車位號碼。1號！從老董來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車停在上面，可是漸漸地，停的越來越多，全都和此間主人有關。以前呢？他們為什麼不停？老董不知道，他也不敢知道，他只知道，這套四合院，在以前……常駐著誰！「誰？」衚衕口探出一個腦袋，猥瑣地打量著衚衕里的情景，被負責又眼見的老董一眼發現了。話音剛落，腦袋像是受驚嚇一般立馬縮了回去。「出來！」老董再次一聲爆喝，把院子裏的保安都叫了出來。片刻后，一個大腦袋，又畏畏縮縮地探出頭。「……」看着那顆大腦袋，看着那張記憶深處的臉，老董張大嘴，雙手緊緊抓住打算上前盤問的保安。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