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卸權

第十三章 卸權

?「而大好的年華,你完全可以重新去尋找自己的幸福,重新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媽也會對全喜樂鎮的人公佈,告訴他們,這五年來你與玉錦只是形式上的婚姻,從未圓房,你還是閨閣女兒身,所以,你將來的夫家自然也不會與你為難。」

向婉晴心裏大震,她完全沒想到老夫人會說出這些話,原來在她心裏竟是這樣打算,而自己之前卻還一直在暗自怨恨她、怪罪她,如今想來,老夫人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可我爹爹欠霍家的債……」可向婉晴仍舊有諸多疑問,她似乎不敢相信老夫人的話。

「五年之後,所有的債,一筆勾銷。」老夫人的眼神非常堅定:「就當用這五年來買你對玉錦的陪伴和守候……也足夠了。」

向婉晴的眼睛瞪得老大,她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而在這一瞬間,她心裏的震動已經變為感動,她忍不住鼻頭一酸,眼淚撲簌簌掉落出來。

卻見老夫人狡黠地一笑,給了向婉晴一個嗔怪的眼神,繼續說道:

「不過,你也不要『高興』太早了,我說的可是玉錦的病好不了的結局,可萬一他要是好了呢?或者說,你把他給治好了呢?那我想,以我們玉錦的長相和優秀,恐怕到時你會改了主意呢,你不但不想走,反而還十分想留在他身邊呢。」

向婉晴的眉頭卻緊蹙起來:「我把他治好?可媽,我……我根本不懂醫啊,我對求醫治病之事可是一竅不通啊。」

「哈哈,孩子,媽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老夫人慈愛地拍拍她的背,接着說道:「不懂醫不要緊,咱們可以學呀。」

「或者,咱們也可以繼續尋找好醫生啊,這古人都說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媽相信,只要咱們一起努力、堅持,總有一天可以把玉錦的病治好的。只是,媽現在需要你表個態,你到底願不願意留在霍家,用這五年時間來為玉錦調養治病呢?」老夫人問道。

「我……」向婉晴心裏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回答,或者說,直到現在,她仍覺得自己就像做夢一樣,因為今天的老夫人太讓她震撼了!

如果說前兩天她接連受了意外、驚嚇、恐懼,那麼今天簡直情勢反轉,她是欣喜若狂、受寵若驚啊!

暫且不管霍玉錦的病到底能不能好,單是老夫人對自己如此善意的安排,她就該對她千恩萬謝了。

畢竟,是父親欠霍家錢在先,霍家要求她嫁過來在後,想想,如果不是父親大意,做生意失利賠錢,怎會欠債?而如果不是父親欠債,又怎會有霍家施恩圖報、要求她以嫁人抵債的舉動?

所以,這件婚事從根源上說,錯不在霍家,而在父親。

又或者說,父親也是被逼無奈,而真正的錯在命運,在這吃人的社會,讓窮人遭厄運,無法翻身。

「可是……」向晚晴有心想答應下來,但她心裏的念頭又忽然一轉,既然老夫人對霍玉錦的病這樣有信心,話說的這樣肯定,那萬一……萬一霍玉錦的病要是真的好了呢?那自己就真地得做他真真正正的妻子了嗎?

雖然,她也非常希望他能病癒,能不再受疾病的折磨,能做回真正的健康快樂的自己,可是……婚姻這種事,她對他,還有他對她,他們兩人之間……就真的要做夫妻嗎?

老夫人似乎總能看出向婉晴的心思,只見她又是一笑,對她說:「當然了,如果到時玉錦的病能好,而你仍舊不願意和他在一起,那麼,我也不會強求,我也照樣會放你走的,所以,你就不用再有任何擔心和顧慮了。」

向婉晴的淚洶湧而下,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老夫人可以對她這麼好?她真地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啊!

「好了,你不用這麼感動,我老婆子呢,雖然確實是個好人,」老夫人慧黠地笑着說:

「但我也是有私心的,我的私心呢,就是我對你的信任與期盼:一,我相信以你的才智和善心,能把玉錦治好;二,我也期盼著,在這個過程中,你和玉錦能產生感情,彼此珍惜、依靠,不離不棄。這樣以來,等我百年之後,就可以放心地把這個家交給你們啦。

「不過呢,孩子,不管怎樣,不管事情的結果如何,不管五年之後到底會怎樣,你都不要有任何壓力,知道嗎?放輕鬆,慢慢來,媽不逼你,一切都順其自然,好不好?對了還有,我擔心某些有心人會從中作梗,所以暫時不會對外公開這件事,就讓它做為我們娘兒倆之間的秘密,你能幫媽一起保密嗎?」

卻見向婉晴已經哭成了淚人,她的心裏也早已感喟到七零八碎、一塌糊塗,她被老夫人握著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了。

老夫人抬起手,用她的手絹幫向婉晴擦去臉上肆意橫流的眼淚鼻涕,向婉晴拚命地點了點頭,然後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嗚咽著叫道:「媽……」

這一聲媽,不再有彆扭、尷尬,不再有委屈、不甘,而是完全發自內心,心甘情願。

「哭吧,哭吧,把你這幾天心裏的委屈、緊張和難過都哭出來吧,不要憋在心裏,那樣對身體不好……」老夫人輕輕拍著向晚晴的背,慈愛地說。

且說因兩次找茬向婉晴均以失敗告終,寧錦繡這幾天一直悶悶不樂,只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

尤其是嫁入霍家后,她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霍家副管家,還十分受老夫人寵愛,除當年丈夫霍玉民離世給她帶來些微打擊外,她一直風光無兩,得意無限。

所以,她就愈發接受不了現在的挫敗。

這天,寧錦繡照例去賬房查賬,正遇黎叔也在那裏翻賬本。

「吆,黎叔,您今天怎麼這麼有空?廠子裏的事還不夠忙嗎?家裏的賬就交給我來管吧。」寧錦繡說着就伸手想去拿黎叔手裏的賬本。

要擱往常,寧錦繡是根本就不把黎叔放在眼裏的,儘管他是霍家的大管家兼霍家眾多工廠、綢緞莊的管事,也是老夫人跟前的紅人。

但最近幾天,自從向婉晴進門后,寧錦繡深感自己的恩寵與地位都受到威脅,所以,她不得不「屈尊」自己來討好這些她平時看不上的人。

寧錦繡自以為已經夠放低身段,對方肯定會受寵若驚,卻不料這回竟是熱臉貼了冷屁股。

只見黎叔站起身,一點都沒有要把賬本交給寧錦繡的意思,反而把寧錦繡的一雙手晾在了半空中,而他的態度則是恭敬中帶着疏離:

「大少奶奶,公事再忙也不如身體要緊,老夫人說了,最近天氣燥熱,大少奶奶的身子又一向嬌弱,老夫人不想讓大少奶奶太過勞累,所以,這些賬目還是交給老奴來打理吧。」

「你……」寧錦繡霎時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她的手尷尬地收了回去,心也涼了半截:「我……我身體沒事呀,我……」

寧錦繡想為自己辯護,可一想到自己平時確實經常以身體各種不適為由對副管家職務的各項分內事推三阻四、不願打理,又頓覺啞口無言。

「還請大少奶奶好好將養身體,切勿着急上火。」黎叔再語。

「我……」寧錦繡再一想,自己這幾天可不是天天發脾氣、甩臉子,着急上火嗎?

她臉色鐵青,想說什麼又似乎無話可說,黎叔的話句句戳中她的軟肋,讓她想發作又沒有任何理由,她就像啞巴吃了黃連,只能生生往下咽。

她的嘴臉都快氣歪斜了,終於把手絹一甩,恨很地「哼!」了一聲,氣沖沖地走了。

回到自己的別院,寧錦繡看什麼都不順眼,隨手就摔了幾個花盆,瓷片碎裂開來,土壤散落一地。

翠紅嚇得不敢吱聲,只得垂頭站在一邊。

來到屋裏,寧錦繡接着摔,先是把幾個琉璃花瓶砸得粉碎,再一把將梳妝台上的胭脂花粉、瓶瓶罐罐都掃落地上。

「大少奶奶息怒,天氣燥熱,請大少奶奶切勿着急上火,身子要緊。」翠紅跪到地上勸慰。

可她不勸還好些,她這一勸,更讓寧錦繡想起了黎叔的話,什麼「天氣燥熱,身子要緊」?什麼「切勿着急上火」?這不就是老夫人想卸她的權而故意找的借口嗎?

而他們如此說法就夠過分了,現在竟連自己房裏的丫鬟都這樣說。

「好啊!你這個狗奴才,你的口氣竟然和他們一模一樣,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是不是?」

寧錦繡隨手拿起一隻銀簪子朝翠紅甩過來。

「啊!」翠紅的頭被簪子戳痛,叫了一聲,雙手抱頭,伏在地上。

「你怎麼不說話了?嗯?你繼續說啊!連你也笑話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他們派來故意作弄我的?你說!」寧錦繡從頭上拔下另一支簪子朝着翠紅的頭上臉上就沒命地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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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之霍宅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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