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曲悲歌

惡鬼的骨手捏攏被我破開的虛空，擋下了小木斧，繼續朝我和菡萏抓來。

菡萏猛的收手，軒轅劍倒飛回來，一劍斬下，聖紋與聖紋碰撞，她的一下就崩開，擋不住惡鬼。

眼看就要被雙雙斬殺的時候，山河社稷圖飛出，由堯家的半聖親自掌控，裏面的山河都在發光，結果只是相碰，圖就被打回原形。與此同時，妖獸族群的半聖和玄門的半聖一起出手。

虛空數百異像顯化，各家法器盡數綻放輝煌，只有海外的人冷眼旁觀，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然而正如惡鬼所說，聖人之下皆為螻蟻，在多的上古法器，再多的半聖，在它面前依舊不堪。

半個境界的壓制，天差地別。半個境界的壓制，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無數法器異像崩碎，有的本體都受到重創，差點崩碎。而那隻骨手依舊在我眼裏越來越大。

菡萏再次出手，手上屍甲暴漲，血氣與仙元同時釋放，聖紋在不斷增加，像要突破到破虛境。

但她的聖紋跟惡鬼比起來，只能算是殘破，並不完整，即便到了破虛境依舊無法攔住。

誅仙，戮仙。

虛空有人大喊，是劍凌霄的聲音，姬家和姜家的強者聞言不在藏私，而且他們像是有所預感，隨身帶着兩把劍，直接凌空扔出。

劍凌霄的心劍控制雙劍，暗沉的誅仙劍在發光，上面有仙血在流淌，與此同時虛空響起兩道劍鳴，絕仙和陷仙劍飛出，四劍聚首，誅仙劍陣顯化，覆蓋了半片天際，擋在我和菡萏前面。

此時菡萏才來得及開口說，擋住此劫，陽間還有十年平靜，若是地府現在出世，我們都會成為祭品，再無翻身之日。

她聲音傳出，是想讓海外的半聖出手，結果在廣旭的師兄帶領下，海外百餘半聖後撤數里，不予理會。

誅仙四劍顫鳴，劍陣勾動，整片虛空都是銳利的劍氣，成千上萬，形成一道劍牆朝着惡鬼飛去。

然而尚未成聖，差距太大。劍凌霄畢生劍意全部釋放，依舊是徒勞，誅仙四劍攔下數秒就被震開。

眼看無法避開，我用力推開菡萏，大喊讓她先走，我用心臟釋放出符盤擋住一擊，給她爭取時間。

但菡萏緊緊扣住我的手，不願鬆開，臉上神情越來越冷，隨即那骨手又震開東皇鍾和斬仙葫蘆，再次撲來。她此時才森冷的開口說，諸位道友請後撤，為我護道。

話音落她身上氣息陡然變強，稀疏的聖紋變得密集。

惡鬼見狀停了下來，冷嘲道，此時成聖不過徒勞，但也好，屍皇道果，鑄天道所需。

劍凌霄收了誅仙四劍，護在我們頭頂說，諸位，四百年前已經錯過，今日若是在貪生怕死，那此生只能是枉踏道途，苟活餘生。

玄門的半聖怕死，而菡萏此時成聖會遭毒手，他們護道那就等於要直接面對那更可怕的存在。

菡萏見眾人遲疑，再次開口說，三分鐘，我必能成聖，庇佑諸位。

她的這話是希望，只要有一人成聖，頂住竊取道果的人，在場的都可成聖。

想像中的結果是這樣，可實際會如何？

龐大的力量壓制下，我身上有限的法則浮現，在菡萏的庇護下，體內經脈終於點亮，血眼如海，那巨人虛影矗立，他直起腰桿的一瞬間，我也跟着直起腰桿，手中小木斧高舉。

嗡。

觸碰到聖人的壓制，小木斧在抗爭，發出一聲蜂鳴，上面符紋盡顯，有一股磅礴的血氣湧入我體內，這一刻，那斧頭像是從我身上長出一樣，形同血肉。

斧刃蜂鳴，瞬間變大，握在手裏像是握著一座山峰。恍惚間，我彷彿站在巨人身前，他聲若洪鐘，在跟我說什麼，可惜聲音太過宏大，反而變得模糊，以我的能力無法聽清，只是隱約聽到一個「天」字。

但就在這時，我手裏斧頭不受控制的順勢落下。前面虛空坍塌，一個血色虛影出現在我身後。

惡鬼見狀再次出手，想要捏合虛空，但觸碰到的時候，他的骨手上，完整的聖紋在顫動，像是要崩碎。

不過下一秒，他怒喝一聲，更強大的力量凝聚，強行捏攏虛空，嘴裏呢喃的說，原來是你，可惜還未成長。往後也無機會。

惡鬼聲音傳出，眼裏異像更加駭人，屍山血海在翻湧，裏面的白骨猶如鍋里的餃子，上下的翻騰著。右眼裏如同地獄，鬼魅哀嚎，捲起滔天陰風。而他踏步就要出來，十座大殿同時被牽動，飄在虛空跟隨。

他出來，是要斬殺我。

而此時菡萏身上氣息已經觸發天劫，有雷雲涌動。

惡鬼咧嘴說，現在才渡破虛大劫，來不及了。他必須死。

話音落，他就一腳踏出，虛空出現了凹陷，承受不住。

菡萏不在分神，拉着我快速後撤，想把我送出雷劫。

從陽一融合成陽主到現在，時間過去不到兩分鐘，但白無雙已是窮途末路，若非有大妖幫忙，早就被牛頭斬殺。

陽主同樣也快撐不住了，但他以一己之力擋住馬面，實力不容小覷。

惡鬼踏出的速度很快，不過那空洞像是一個極長的空間，它第二條腿看似要踏出，卻拉長了時間，給了菡萏和我一個機會。

不過在聖人面前，距離永遠不是距離，惡鬼嘴角掛着冰冷的笑容，兩隻可怕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眼看雷劫要落下，菡萏逼出數滴皇血，在我身上構築一道道符紋，古老而強大，然後推開我說，童童，努力活下來，等我。

她眼裏沒有悲傷，是來不及悲傷。轉身就帶着天劫凌空。

玄門半聖咬牙護道，神通術法盡數施展，不在保留。

我被皇血構築的符紋包裹，速度極快的離開，但這時惡鬼已經踏出第二隻腳，他身後拉着的十座宮殿隱隱有光芒散出，有更強大的氣息釋放出來。

他踏步要追來，我感覺到只需一個動作，我就會出現在他眼前，無處逃避。

地府出世，是一場災難，不僅妖道，仙道也會被屠戮。只是仙道，妖道無聖，無力抗衡。

我眼裏的血潮退去，小木斧的力量也暗沉，我的力量還是太弱，無法讓它極盡輝煌。

嘿嘿。

惡鬼冷笑，讓所有人心顫。

他左腿邁出，身後十根血紅的鎖鏈綳直，十座大殿移動，艱難的前行。

但就在他腳步要凌空落下，破虛而來的一瞬間，遠處的那一輪金光終於到來，差點被馬面擊潰的陽一化作一道光飛入金光中。下一秒虛空顫抖，那一輪大日散開，從裏面探出一隻白皙的手，凌空朝着追殺白無雙的牛頭煉獄使點去。

聖人！

牛頭煉獄使驚呼，放棄追殺白無雙，想要撕開虛空逃竄，可惜陽主出手太快，只是一個瞬間，牛頭煉獄使的身子就炸開，一擊斬殺。

馬面還想踏空硬抗陽主，但那一輪金光中飛出一道光柱，直接洞穿它的身軀，極陽氣息爆發，連同他身上的陰氣小鬼一同被蒸發。

陽主出手斬殺兩個煉獄使，身上光芒收斂，俯視那拉着十殿的惡鬼，兩道目光無比灼熱，那惡鬼被他一瞪，身上鬼氣就在逸散。

你，怎麼可能成聖！

惡鬼驚惶，陽主冷哼一聲，再次出手，完整的聖紋鋪開，覆蓋在菡萏頭頂的天劫上，壓住雷劫，同時也壓落菡萏的修為，開口說，時機未到，眼下交給我來。

菡萏的境界回落，雷劫散去，她第一時間掐訣把我拉回身邊。

陽主回頭，怒喝一聲，我為陽間之主，凡陰間生物涉足，殺。

惡鬼抬頭看向虛空，驚駭的倒退。陽主氣勢凜然，同是聖人卻壓過惡鬼一頭，怒喝聲中那惡鬼腰間拉扯的十殿都在顫抖。

下一秒，他一拳轟出，身後大日瞬間收斂，在出現已經凝聚在拳頭之上，一拳落下，惡鬼哀嚎，他的雙眼同時炸開，裏面顯露出駭人異像。

墨黑色的甬道抖動，在一片片崩碎。

不過那惡鬼雙眼崩碎釋放的力量，稍微阻擋了陽主拳頭數秒，讓他倉皇逃回通道內，幾乎是同時，通道崩碎。

陽主收手，屹立虛空，抬頭仰望，眼裏儘是落寂和不甘。

我看向天際，那裏有一道血網在緩緩浮現，陽主回頭，收斂眼中情緒，騰然起戰意，開口說出宏願，願將來，陽間有聖。願將來，你們有路可走。今世，我已走到盡頭，不甘，卻無悔。

融合陽一入聖，他就知道自己必死。

話音落，血網浮現，裏面探出一隻金色大手。

陽主回身怒吼，無盡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匯攏，他用聖人的力量，調動了整片空間的自然之力，同時身上完整的聖紋跳躍，猛的一拳迎上金色大手。

我不清楚他是如何成聖，但他今天的一擊抗爭，不管李廣福背後是誰，有多強，都代表着陽間反擊開始，同時也代表着最強力量的碰撞，最後的結果對菡萏他們來說很重要。

半聖怒目，盯着碰撞的中心，菡萏眼裏更是血光浮動，虛妄之眼發動，不錯過任何細節。

然而碰撞的一瞬間，陽主的最強一擊瓦解，他整個人倒飛出來，身上出現可怕的裂紋，光芒暗淡。

而那大手再次抓來，要奪取他的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