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凋零的屍族
蜀山的長生境像是看出點什麼，但沒有跟我細說。
藍羽他們好奇，跑去撿牛頭的斷腿，斬斷之前，那是一隻人腿，落下后變得很奇怪，像是某種動物的爪子，鋒利陰寒。
我平復了起落的心情，認真打量，心裏嘀咕，難道地府的人，都是動物所化？
可惜陰陽兩界有屏障，陰間的人倒是時不時跑到陽間來，但陽間的人踏入陰間，下場都很凄涼，估計這世上，了解陰間最多的只有陳浩的師父了。
王胖子看過後說，老大，這可是舉霞境陰體，鋒利異常，也十分堅固，都不用煉化就已經是厲害的陰器了。
我讓吳德試試能不能收入長生項圈，結果還真收進去了。看來到了舉霞境，身體已經被煉化成寶器一樣堅固，烙印了不少符紋。
只是如此強大的身體，竟然擋不住老樵夫的隨手一揮？
天色漸晚，崑崙和雪山派的人在這裏跟我們分別，相約蜀山論劍的時候在見。蜀山的長生境怕耽擱下去節外生枝，帶着我們上車離開。
透過咖啡色的車窗，我最後看了眼老樵夫離開時的那片虛空，那一幕，依舊回蕩在我腦海里，恐怕這輩子都無法磨滅。
車子上路，半夜的時候我才懷着心事迷糊的睡了會，感覺沒過多久，車就突然停了下來，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還沒開口問劍無意就說，張童，前面好像是你家老奴。
福伯？聽到這話，我頓時睡意全無，急忙扶著座椅站起來，透過擋風玻璃朝前面看。
微黃的車燈下，路邊的亂石旁，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只是此時他的腰更加的佝僂，頭髮也白了很多，像是經歷了什麼大變，十分的滄桑。此時正盯着蜀山前面的車，在找着什麼。
我心裏沒來由一酸，急忙拉開車門下去，劍無意和王胖子也跟了下來。
福伯。我遠遠的就喊。聽到我的喊聲，福伯才從期盼中猛然回過神，欣喜的迎了上來，一把拉住我說，小少爺，老奴終於等到你了。
我拉着福伯粗糙的手，盯着他飽經風霜的臉問，我老婆呢？還有屍族的人呢？
福伯抹了把老淚，看了看蜀山的人，有些為難的沒有回答。
我知道他是怕暴露屍族行蹤，急忙說，他們都是自己人，你說就是。
少爺，小姐就在附近的山裏，我這就帶你去。福伯這才開口。我一聽女僵就在附近，回頭跟蜀山的前輩道謝，讓他們先回去，我們過後會去蜀山。
劍無意不放心，想要跟隨，蜀山的長生境也沒說什麼，他帶着秘境得來的法器和其餘弟子先走。留下王胖子、劍無意、我和陳浩、吳德。
福伯帶路，繞了幾個荒蕪的山谷，上了一座有些荒涼的石頭山。
山頂上，橫七豎八的散落着二十幾口棺材，比以前少了很多，不過沒有看見那兩口巨大的青銅棺。
女僵就坐在山崖邊的石頭上，大管家安靜的站在一旁，像是石化了一樣。
我從未見她如此落寞和無助的一面，以前每次見到她，都是信心滿滿，充滿了鬥志，但現在，她像是倦得不想開口說話。
我過去，她才輕輕回頭，柔聲說，你回來啦！
嗯。我點頭，心酸得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強行的笑了笑說，我到石凹山找你了，你沒在，下來的時候遇到老樵夫爺爺。
我怕她知道我被地府、曲家和五道山截殺，心裏會難過，就沒提那事，而是說，老樵夫爺爺讓我告訴你，他要遠行，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女僵聽到這話，像是受到了打擊，神色黯然，呢喃自語的重複說，將來的事，將來再說，真的是這樣嗎？
她有些失魂落魄，回頭又坐到了石頭上，背對着我，不想讓我看見她落寂的樣子。
老婆，有些事你說出來，我幫你分擔，好嗎？
女僵聽了幽幽的開口，童童，不要在問了好嗎？將來的事，我們將來再說！
聽到她無助語氣，我心裏難過得無法形容。但還是提起神說，老婆，現在蜀山，崑崙還有雪山派都願意跟我們結盟，將來就不用怕仙門了。
女僵沒回應，我急忙伸手去拿無字天書，本來想好不給她的，現在見她這樣子，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希望她看見想要的東西，能開心起來。
但這時大管家走過來扶着我的肩膀說，讓她靜一靜吧。仙門這次進攻，屍族八衛盡數覆滅，屍族傳承只剩寥寥二十多人，將來……
大管家說到這裏，抬頭看了眼天際的皓月，長長的吸了口氣說，屍族，也許走不了那麼遠了！
我聽了這話，突然掙脫她的手，跑過去從後面抱住女僵的腰，眼淚一下沒忍住，哭着說，我不要你死。
女僵見我哭，才回過身，捧着我的臉，輕輕笑了笑，柔聲說，別亂想了，你先去休息，我不會死的。
見我緊緊抱着她不鬆手，女僵在我額頭親了下，推開我說，聽話。
福伯這時過來扶我說，小少爺，先休息吧。
女僵現在是需要靜一靜，她要想的是屍族的未來。八衛戰死，眼前凌亂的幾口老棺，真的走不了太遠。甚至擋不住仙門再一次的攻擊。
而此時仙門沉寂，恐怕策劃的就是再次出手。我跟着福伯往回走，途中問起白無雙，福伯嘆了口氣說，邪門主對上了一個仙門破虛巔峰強者，至今下落不明。
陳浩聽了也擔憂起來。
劍無意和王胖子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我了。過了良久，王胖子突然問，老大，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獨木難活，獨龍難存。屍族現在的情況，缺少的就是新的血液。
我點點頭，這事我何嘗沒想過，但發生了柳天衣的事後，誰還敢修陽符經，就算有，要培養起來也是數十年的時間，那時候，屍族恐怕早就不復存在了。
王胖子繼續說，修鍊陽符經的人是少，可天下之大，那些深山老林里，不乏修為強大的老僵。實不相瞞，我家後山就鎮壓着一具老僵，修為極為強悍，家裏的老爺子為此每天都要頭疼，殺又殺不了，留着又怕哪天鎮印鬆動，禍害全家。屍族皇血要是能讓他臣服，我立刻就聯繫家裏，讓他們把老僵給運過來。
王胖子的提議讓我眼睛一亮，收服野外的老僵的確是個能快速提升屍族實力的辦法。
大管家一直在聽我們聊天，插嘴說，皇血雖然珍貴，但對小姐來說，幾百滴還能隨便拿出來。
我猛的站起來跟王胖子說，你現在就聯繫你的家人，爭取三天內把老僵送來。還有在論壇上發出消息，宣佈屍族大量收購老僵，按照品級，我們用法器支付。
因為聊的聲音有些大，女僵也被吸引過來。短暫的平復后，她神色不在是那麼黯然，聽了我們的討論，還是不確定的問，這樣做真的可行？
福伯還沒等我回答，搶先說，小姐，就讓小少爺試試，墨守成規，我們只會越來越弱，也許這個辦法可行。唯一的問題是，我們沒有那麼多法器。
女僵聽了嘆氣說，劫玉也行，原本是留給族中強者渡劫用，呵。
她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眼散落在荒草里的棺材，凄然的說，結果到現在，連石凹山都不敢回了，留着又有什麼用。
劫玉無價，肯定不能用來交換。我也來不及解釋，直接讓吳德往外搬運萬家福地搜刮到的法器，堆起來成了一座小山，另外還有百餘件陰器，驚得她們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以為女僵算到這些，結果她竟然不知道。
大管家當場喚醒棺材裏的老僵，把它們都武裝起來。
屍族除了大管家和女僵，其餘全是跳屍，同等修為，攻擊手段匱乏的情況下，根本不是修士的對手。現在有了陰器，有很大的改觀。
王胖子拍了幾張照片，直接上傳論壇，同時發出一條通告：屍族收殭屍，大量收購，以法器作為交換。老僵的修為越高，得到的法器就越多，品級越高。
第二天，論壇上就炸鍋了。但同時也出現了一些壓制的聲音，道出這樣做會壯大屍族，導致雷聲大，雨點小，沒人出售。
不過王胖子跟家人聯繫，像是還吵了一架，第三天有一隊帶着鬼臉面具的人送來一口金棺。
那些人全程一言不發，也未曾露面。女僵皺着眉頭觀察，像是看不破對方來歷，胖子也沒介紹，那些人放下棺材就走了，也沒索要法器，只是把王胖子身上掛的帶了回去。
送走王胖子家的人，我們全都圍着金棺，發現棺蓋是直接用符文焊死，整個金棺布了九道鎮屍符，棺材正面，貼著七八張紫符。
王胖子有些擔心的說，我給你們提個醒，裏面這玩意厲害得緊，當年為了鎮它，家裏折損不少高手，後面還是我爺爺親自出手，結果依舊沒能把它滅了，只能鎮壓。要是沒把握降服，我建議不要開棺的好。
從這件事來看，我以前對他的判斷明顯錯了。他在他的家族裏，地位是極高的。
大管家白了王胖子一眼，自信的說，屍族就沒有降服不了的老僵。說着一掌拍在棺材上，直接把焊接的棺蓋拍松，正準備去破紫符，棺內突然傳出一聲怒吼，厚重的棺蓋直接崩飛，棺頭的八張紫符瞬間自燃。
女僵反應極快，第一時間護着我們退出數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