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劉瘸子
正德街在城南，李秀梅介紹過，這一塊屬於平民區。
當他們抵達正德街時，已經是快中午了，街道兩邊的人家做起了飯菜，香味連馬車裏都能聞到。
這裏的房屋以兩、三層的低矮建築為主，住房說不上有什麼設計，都是低檔公寓，只能說可以住人吧。
不像王教授所在的富人區，那裏都是庭院，各有風格；也不像「優鹿旅館」所在的商業區，裝修得頗為講究；也不似是警察總局所在的行政區，以高層建築為主，氣派，威嚴。
當然這裏也不是最差的地方，昨晚聽別的酒客閑聊時，談到帝都的貧民區，那裏以木製小房子和窩棚為主，勉強可以遮雨，擋風就勉為其難了。
「到了。」隔着馬車車廂上的玻璃，地頭蛇李秀梅發現了一家古董店，「劉記古董商行」。
她拍了拍車廂，車夫示意，勒馬減慢速度，馬車靠邊停下。
一行人下了車，那車夫問到：「追雲獸有點疲憊了，我想給它們喂點食物和水。」
原來這種有角、似馬的動物叫做追雲獸。它們的體力可比地球上的馬兒好多了，平治的速度也比地球的馬快。
李秀梅搖頭：「你就在這等著，隨時準備接應。」
馬夫無奈地點頭。
李秀梅摸了摸腰間的火槍，向劉記古董商行走去，向勇等人寸步不離地緊跟着。
街上挺乾淨清爽，道路兩旁的行人也不是面有菜色、面黃肌瘦，相反都還顯得營養充足。
比起地球上的蒸汽時代，大順帝國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都要更先進。
當然不和諧的東西也是存在的，遠遠地有兩個站街女郎打扮得花枝招展，大白天就在招攬客人。
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在沿着街邊的店鋪乞討。
劉記古董商行門前的台階上坐着一個只有一條腿的老頭，左腿的部位嵌著木棍，他臉上有幾道明顯的疤痕，穿着深色的粗布衣衫，帶着破破爛爛的帽子，鬍鬚茂盛骯髒而沒有打理，看似也是乞丐中的一員。
但他正在拉着一種極似二胡的樂器，樂聲凄涼，他臉上帶着滿足陶醉的表情，樂在其中。
「劉瘸子。」李秀梅膛亮的靴子在瘸腿老頭面前停下。
老頭停止演奏，眯着眼，逆光打量李秀梅，樹皮一樣的老臉上浮現出茫然的微笑。
「這位警官，有什麼事嗎？」
「劉瘸子，你的事犯了，跟我回一趟局裏吧。」李秀梅沒好氣地說。
老頭立刻堆出滿臉笑容，老臉像橘子皮一樣皺了起來：「李警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老頭子一把老骨頭了，經不起折騰了？」
「這會兒終於認得我了啊？」李秀梅刺了一句，「到你店裏去，門口人來人往的，說話不方便。」
說着往裏邊走去。
劉瘸子不露聲色地將向勇等人都打量一番，用手撐着地敏捷地跳了起來，蹦蹦跳跳地跟上李秀梅的步伐。
范曉月和陳北玄都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殘疾人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向勇和黎志平卻都毫不意外，他們的眼力更好，早已看出劉瘸子是有修為在身的，而且修為不低，身手有淡淡的真元波動，赫然是位築基境的修士。
到了他這年齡，又沒好好保養，肢體還有殘疾，到底能剩下幾分戰鬥力還是疑問，但像正常人一樣行走自如是沒問題的。
進得屋裏，陳北玄等被滿屋子的古董晃花了眼，他小聲對范曉月說：「我們在這偷幾個最值錢的古董回去賣，怎麼樣？」
范曉月不想嘲諷他的弱智，不露聲色地說，「我們是來辦正事的，別打岔。」
劉瘸子似是沒聽到，不露半點表情。
向勇有些疑惑，按理說他一個築基境，早就打開了耳竅，不可能聽不清才對。
向勇故意低聲說：「劉瘸子，正陽門要來追殺你了，快跑！」
劉瘸子仍然沒有露出絲毫異樣的表情。
向勇再仔細觀察了幾眼，發現劉瘸子似乎沒有打開九竅。
或許是這個世界的修鍊之法有缺陷，修鍊到開脈後期之後，並不打開九竅，而是直接準備凝聚真元。
這樣不需經歷開脈大圓滿的階段，能節省時間更早進入築基境，但同級別下相比，他們的戰鬥力堪憂。
他東張西望了一下，這古董店裏的東西真假難辨，他是不可能分得清的。他是想看看這裏有沒有法器、法寶、極品材料之類的讓他撿漏，可惜沒有。
想來，劉瘸子自己是個築基修士，又不是普通人，當然不可能把好東西留給他來撿漏。
劉瘸子吩咐兩個夥計：「你們看着店子，我有點事。」
然後帶着李秀梅、向勇一行人穿過擺滿古董的大堂，來到裏間。
裏邊是間十平米左右的小房子，從佈置來看，像是一間書房，書架上擺滿書籍，桌上也放着幾本，應該是經常翻開，書邊都磨得起毛了。
劉瘸子小心翼翼地將樂器掛在牆上，在書桌前坐下，又招呼向勇等自己找地方坐，自己則蜷縮著身子，輕輕地捶著完好的右腿，未語先笑：「李警官光臨寒舍，讓我這破店面蓬蓽生輝。不過李警官日理萬機，想必不會是來找我扯閑談的吧。有什麼要求，您儘管提，能辦到的我一定儘力辦好。」
李秀梅坐在一把窄窄的無扶手的凳子上，那凳子古色古香，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散發着淡淡的木材香，應該材質不凡。
她綳著臉，嚴肅地說：「我要詢問你一些事情，希望你如實回答。如果你有隱瞞，或者說謊，或是拒不回答，我有權逮捕你。」
劉瘸子的眼神獃滯了一下：「李警官，用不着這麼公事公辦吧，我們是什麼交情？」
「是啊，我們是什麼交情？」李秀梅反問。
「……」劉瘸子為之語塞。
「我了解到，半年前，」李秀梅單刀直入，「國防大學機械系的王劍龍教授在你這買了一件白玉螭虎玉璧。有沒有這回事？」
劉瘸子裝模作樣地開始回憶，「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半年前……太久了啊，我再想想……」
李秀梅從腰間掏出一柄短筒火槍。
劉瘸子的話立刻變得流利：「我想起來了，有這回事！確實有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