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還是那個人聲鼎沸的中海電子市場。當趙宋帶着那位記者走進這裏的時候，所有看到他的鋪商夥計機會都放小了聲音，驚訝的看着這個許久未見的年輕人。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雷記者，我對您算是久仰大名了，京報上那幾篇特斯拉的正面報道還沒有好好感謝您呢。」趙宋看了一眼跟上來的中海秦主任，沒有說話，而是帶着雷記者一路慢悠悠的走着。「我只是報道事實而已。」雷記者笑着說道，「趙先生……」趙宋搖搖手，「雷記者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雷記者點點頭，接着說道：「趙宋，能不能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趙宋笑着說：「那個話題是見不了報的！」「我是個記者。」趙宋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點點頭，「我就隨意的說說，您就當聽個樂呵。」說着話，趙宋指了指密密麻麻的小櫃枱，「下崗職工、貧困大學生、落魄技術員、來京務工人員……人們湧進中關村，把破落的小櫃枱變成崛起的英雄地，夢想着成為下一個「馮五塊。」「不要看特斯拉和那些大渠道商的櫃枱，在中海、矽谷、太平洋，最多的是這種3、4平米的小櫃枱。」「外面那些拉客仔千辛萬苦的拉來一個顧客，如果談不攏，走兩步就是另一家櫃枱，你說會發生什麼事情？」看着雷記者一臉疑惑的表情，趙宋解釋道：「罵罵咧咧是常有的事，兩家櫃枱因為搶客大打出手更是每個星期都有。」「千元貼膜、萬元滑鼠、數萬元的山寨本……這類坑蒙拐騙的神跡，不斷在電子市場上演。」「趙宋!」身邊的秦主任皺着眉頭，對着雷記者說道：「自從特斯拉成立這大半年來，中海的投訴糾紛少了很多。」趙宋聳了聳肩，對着雷記者說道：「你看，在這裏都不能暢所欲言，更何況您呢。」雷記者笑着說道：「您接着說，我就當聽個樂呵。」趙宋點點頭，無視秦主任警告的眼神，繼續說道：「中關村派出所統計：1999年，僅中海、矽谷、太平洋三大賣場的報警糾紛，就高達2356起，抓獲黑導購569人次。」「就算這樣，那些拉客仔都屢禁不止，為什麼？因為只要還有鵬程科技這樣利欲熏心的集團公司在，這種現象永遠都杜絕不了！」秦主任無力的撫著額頭，隨即緊張的看着四周的人群。「在中關村有一種特殊的經營方式，即所謂的「扎貨」，也有的叫「抓貨」，就是從別的商家把貨用打白條的形式賒過來，賣出去后再跟商家去結帳。一般的鋪商並沒有多少現貨，當客戶有需求的時候，不管客戶要什麼都說有，然後像跳蚤一樣在中海各商家跳動，到處去抓貨，在抓貨的時候大多打個欠條，賣出后再來結帳。也有賣了商家的貨后將貨款一夜捲走的，騙得供貨商呼天叫地。一夜走鬼這樣的事在這裏每年都要上演好多次。」聽到這裏，秦主任心裏破口大罵，剛剛捲鋪蓋走人的七個櫃枱，不就是你們特斯拉導演的走鬼好戲！你小子好意思在這大言不慚的說出來。彷彿看出了秦主任心中所想，趙宋在一個人流稀少的通道口站住了身體。趙宋嚴肅的看着秦主任和雷記者，眼色陰陰的說道：「從特斯拉幻影紅上市到現在。我一共拒絕過17次的百萬級別扎貨，那些人，那些商鋪，背後都是誰，我相信秦主任一定心裏有數吧?」秦主任渾身一顫，他震驚的看着趙宋，直到現在，他才深深的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從一開始就寧願捨棄那麼大的利益，也要狠抓貨款.走鬼，就算是嘉明和興盛這麼大的集團，每年也要遇到一兩次，更何況趙宋這樣小小的櫃枱?

他是在花錢買平安!雷記者不明白裏面的齷齪，而是笑着回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不過不是誰都能狠心捨得那麼大的利潤的。」趙宋咧咧嘴，「我可是號稱中海萬年老王八。」「噗嗤~」看着笑起來的雷記者，趙宋把話題轉移開來，「當然，說了那些負面，只是一時的牢騷。這裏是中海，為中關村贏得「種花矽谷」盛名的地方，這裏的一切大多數都是正面的，這是每天都有奇迹發生地方。」「你們看！」說道這裏，趙宋指了指一處櫃枱，上面大大的招牌寫着——京東多媒體。「老闆是人大畢業生，去年帶着人大碩士初戀女友來到這裏，花光了所有積蓄租下了這個櫃枱。」和迎面望來的齊強東點頭致意，趙宋接着說道：「到了現在，市場上50%的刻錄機都是由他的公司代理。」雷記者順着趙宋的手指看了過去，感嘆的問道：「他叫什麼？」「齊德龍東強！」「啥？」「簡稱——齊東強。」趙宋迎來了兩雙隱晦的白眼。趙宋毫不在意，繼續說道：「去年這個時候，那個周紅衣也帶着他的未婚妻來過這裏。他說，就算是創業失敗了，憑着一把改錐，他也是這裏最好的裝機員。雷記者，對於這句話，我是有異議的。」「3721？」「沒錯！還有金山的雷布斯，他是從江中電子市場走出來的。我相信，未來，這裏會走出越來越多呼風喚雨的人物。」「就像你一樣？」趙宋呆了一下，才失笑道：「雷記者，我該做生意了，咱們有機會再聊。」「好的，這一次，謝謝趙老闆的講解了。」雷記者洒然一笑，向秦主任點點頭，就告辭離開。………..一路無話，直到來到了黃金六號櫃枱，秦主任才擔憂的嘆道：「丁濤他們動早了，你這是要對上鵬程？」「拋開恩怨，市場上所有未經過授權的U盤全部是鵬程代理，彎彎大部分內存品牌，它也是總代之一，秦叔，早晚要對上的！」「趙兒，再想想！鵬程是不弱於嘉明興盛的集團。」搖搖頭，趙宋嘆口氣，「主板計劃受挫，品牌機計劃短時間內我是沒絲毫辦法了，現在指望的就是U盤和內存，秦叔，別勸了。」「趙兒，鵬程的政府背景你考慮過嗎？」趙宋點點頭，猶豫了一會才問道：「秦叔，你要是政府，靠你關係給自己掙錢的企業和變着法給你送錢的企業，你選擇哪個？」「當然是選給我送錢的…….」說到這，秦主任變色道：「趙兒，你要幹什麼？」「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