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劫難

第十七章 劫難

?在她身後,是幾個人高馬大、身體極其壯實的男丁,而他們全體黑衣黑褲,且衣服的袖口和褲腳都緊緊束著,那利落幹練的樣子就好像是……打手一樣。

想到這裏,不知怎的,向婉晴腦海里猛然就有兩個字浮現出來——家法!

她心裏不由得一緊,還記得那次在大廳敬茶時,寧錦繡說要給她動用家法,當時從廳外走進來欲捆綁她的那兩個男丁就是這樣的裝束!

向婉晴已然預感到什麼,但表情仍舊鎮定。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她問。

卻見寧錦繡揚起一張得意至極的臉,她沒有回答向婉晴的問題,而是不緊不慢地說:「吆,二少奶奶這裏好生清靜啊。」

向婉晴轉頭向外看了一眼。

寧錦繡大笑一聲:「哈哈,二少奶奶,別看了,你的夫君和丫鬟都已經被我支開了,放心,此刻他們正在園子裏高興地玩耍呢,根本無暇顧及你。」

她的嘴角撇起,一股奸佞之態畢露。

「所以呢?你到底想幹什麼?」向婉晴問。

「呵,二少奶奶倒是爽快人呢!那就省的我和你繞彎子了,我今天來只是問你一句,敢問二少奶奶,你進霍家的門有多久了?」

向婉晴不知寧錦繡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便如實回答說:「我嫁進霍家剛好一個星期,怎麼?」

「一個星期?」寧錦繡在屋子裏來回踱步,鞋跟兒碰觸青磚地面發出非常尖利脆響的聲音,就跟她的人一樣凌厲、刻薄又狠戾。

「噢,都一個星期了呢,那我倒要問問你,你可知道我們喜樂鎮有一項專門針對新過門的婦人所制訂的規矩呢?」

向婉晴心裏閃過一絲不安,果然,寧錦繡這是要趁老夫人等諸人都不在家的時候對她動用私刑了!

她不禁感到驚訝,到霍家短短數日,她已領教過寧錦繡的手段,也知道她對自己萬般敵對,但還是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大的膽量,竟敢私自對她施行所謂的家法!

「什麼規矩?大少奶奶不妨直說。」

「好,痛快!我就喜歡這樣的,那就不用再浪費唾沫了,我就直說了,這個規矩就是我們喜樂鎮上每個新媳婦都要經歷的、無一人可以避免的——亂棒劫!」

向婉晴心裏猛地一沉!

亂棒劫!

身為土生土長的喜樂鎮人,她當然知道這個說法,或者說是……刑罰。

向婉晴很小的時候就聽大人們提起過這所謂的「亂棒劫」,那是老喜樂鎮人專門用來針對新娶的婦人所採用的規矩禮制,據說是從遠古時代一輩輩傳下來的,其用意是「測試」新婦是不是貞潔之人,今後在和夫婿共同生活中能不能對對方保持忠貞。

其具體實施方法為:十個做為「施劫人」的男丁分兩排面對面站立,一排五個人,並都手持棍棒,中間留出一條通道,讓新媳婦也就是「受劫人」從通道的一頭走向另一頭。

而在走的過程中,「施劫人」要輪番用棍棒擊打「受劫人」,最終能順利走完通道的「受劫人」就是守規矩的貞潔之人,會得到夫家的認可和看重;反之就是不貞不潔之人,會被夫家當場休掉。

不過這相當於「酷刑」的亂棒劫據說只在很早期的時候曾真的施行過,之後就慢慢「改革」了,而到了近來更是只裝裝樣子走走過場而已。

比如,一般夫家都會在棍棒上統一綁上厚厚的棉花布條,然後讓施劫人只是象徵性地往受劫人身上碰兩下就完事。

想想也是,哪裏還會真打?要是真打,那新媳婦就算能保住一條命也肯定會被打傷打殘,還怎麼和夫家過日子啊。

而自從民國之後,很多舊的禮規祖制都被廢棄了,這亂棒劫也變成可有可無的一項了。

向婉晴嫁進霍家已經七天了,七天裏,做為一家之主的霍老夫人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這亂棒劫,向婉晴以為這項規矩已然是免了,這已經是大家均不提但都默認的了。

但是,她卻怎麼都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寧錦繡竟會突然而至,要給她動用這項刑罰!

而且看她的樣子,勢必不會是只走走過場,而是要——來真的!!

向婉晴抬眼,正對上寧錦繡那充斥着嫉妒、憤恨與奸詐、得意的眼神,她沒想到,寧錦繡對自己的恨意竟然會這麼強烈!強烈到要把自己置於死地!

退一步講,就算經歷這樣一場酷刑的自己死不了,那受重傷、變殘疾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向婉晴不敢再往下想,她挺起脊樑,抿了抿唇,壓下一口氣,說道:「亂棒劫?敢問大少奶奶,你怎麼會突然提起亂棒劫了?你可知道腐朽的清朝早已滅亡,現如今已是民國的天下了,許多舊的規矩禮制都已然被廢棄了,亂棒劫也同樣沒人再用,沒人再提起了。」

當然,向婉晴知道寧錦繡是絕不會跟她講道理的,她如果講道理就不會過來了。

「吆!好一副伶牙俐齒,差點說的我啞口無言呢!真沒看出來,二少奶奶懂的還不少呢。只可惜,你跟我說這些沒用,民不民國的我不管,誰滅亡誰興起的更是與我無關。我只知道,規矩就是規矩,喜樂鎮幾千年流傳下來的祖規家法不能到你這裏就無故消失了,我們每個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你也不能例外!」

只見寧錦繡的一張大紅唇一開一合,恨不得把向婉晴一口吃了。

向婉晴心裏着急,可今天老夫人等人去上山了,恐怕要到天黑才會回來,而霍玉覺去工廠處理公務,大概也是一走一兩天都忙不完,家裏就剩下她們幾個人了,霍玉錦是完全指不上的,小雀只是個丫鬟,別說現在被支開了,就算她在這裏,也是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的。

那自己該怎麼辦?如何避開寧錦繡的陰險爪牙?怎樣躲開這一劫難?也許眼下,向婉晴所能做的也只有盡量拖延時間,等待奇迹出現吧!

「是嗎?那我倒要反問大少奶奶,當前的霍家是老夫人當家做主吧?所以,即便要實施亂棒劫,也應該是由老夫人發話吧?敢問大少奶奶,你今天此來可否有老夫人的口諭或授命呢?」向婉晴反駁道。

「呵!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實話告訴你,霍家是老夫人當家做主不假,但我寧錦繡乃霍家堂堂的副管家,我說話也是有一席之地的!毫不誇張地說,霍家的主我能做一半以上!而且,今天老夫人不在,家裏的事就由我說了算,所以,任你再有一張利嘴,如何狡辯也沒有用!來人呀!」寧錦繡大喊一聲。

她顯然已經失去了和向婉晴繼續周旋下去的耐心和興趣了,也許她是怕夜長夢多,得趕緊按她的計劃處置了她再說!

「給我把二少奶奶抓起來!綁到後院,亂棒劫伺候!」

那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丁即刻便拿出繩子來綁向婉晴。

「等等!住手!」向婉晴大呼一聲:「你們不能綁我!」

可此時,任憑她怎樣呼喊都已無濟於事,幾個男丁迅速把她捆綁了起來,並強行把一個布團塞進她的嘴裏,之後,向婉晴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可她還在拚命掙扎著,寧錦繡使了一個眼色,其中一個男丁便在向婉晴肩頸部用力一擊,向婉晴就昏過去了。

卻說霍玉覺離開家時,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尤其是寧錦繡臉上那個表情,似是得意,又透著陰險,還有一絲狠厲……總之,就是不對!而坐在她旁邊的向婉晴,卻是單純而無辜,對寧錦繡的心思渾然不覺。

霍玉覺忽然覺得她們兩人當時的狀態就像……狼和羊,虎和貓,或者是……獵人和獵物一樣!

此時,霍玉覺正和新明快馬加鞭往工廠趕,他心裏裝着工廠工人的糾紛之事,心急火燎,可是,寧錦繡和向婉晴兩個人的臉卻不停地在他腦子裏回放,一個是狡詐狠毒,一個是恬靜無爭……

霍玉覺再三思慮,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想多了。

也許是他心有旁騖,不好好趕路,連馬駒都不和他配合了,只聽一聲嘶吼,馬兒翹起前蹄。

「迂……」霍玉覺勒住馬韁:「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他轉頭對新明說:「新明,你先去工廠,對鬧事的工人儘力安撫,實在不行就先想辦法拖住他們,等我回來!」

說完他便掉轉馬頭,只聽一聲厲喝:「駕!」馬兒飛快朝霍宅跑去。

霍宅,已經昏迷的向婉晴被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拖着向後院走去,寧錦繡和翠紅臉上皆是一臉得意。

「行了,就放這兒吧。」走到後院一處空地,寧錦繡發話。

向婉晴便被丟在地上,碰觸地面的疼痛讓她醒轉過來,她緩緩睜開眼睛,再次與寧錦繡那充滿著狠辣陰毒的視線相對。

此時的向婉晴渾身疼痛,已經沒了一點力氣,嘴巴又被堵著,她只能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憤怒和對接下來將要遭受的刑罰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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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之霍宅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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