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小番外

蘇一與譚千尺大婚那日，天朗氣清，藍天白雲，陽光很好。

唐鈺受邀參加，婚禮是在野外舉行的，參加的人不多。

畢竟是蘇一和譚千尺人妖有別，這婚禮原本晏青山是不答應的，奈何蘇一對譚千尺情根深種，而譚千尺也終於為蘇一打開了心結。

席間唐鈺端坐在角落裏，來的都是熟人，尤其是晏離夫妻，還特意端著酒過來和唐鈺喝了一杯。

等著眾人去鬧新郎新娘時，唐鈺端了杯酒，走到現場旁邊的林子裏，對着空氣和穿林的風敬了一杯。

「桃花，你最好的朋友今天結婚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因為太專註，沒有注意到身後漸漸靠近的晏盡廷。

晏盡廷也端了杯酒，學着唐鈺給桃花敬了一杯。

隨後他和唐鈺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

「老唐你知道譚千尺以前的情史嗎？」男人嗓音朗潤好聽，身高與唐鈺差不多了，並肩坐在一起，有種時光蹉跎的錯覺。

唐鈺愣了愣，笑着點頭。

他隱約聽盛桃花提起過一些，只是知道的不全面。

晏盡廷也是聽晏青山酒醉后說的。

說譚千尺是舊識，與蘇一的母親曾經有過一段情。

「這麼說，蘇一難道是？」唐鈺驚了驚，心下愣然。

晏盡廷連連擺手：「不是不是，蘇一可不是譚千尺的女兒，她是我爸和他初戀的親生女兒。」

只是蘇一的生母，年幼時承蒙譚千尺相救，保了條命，也結識了譚千尺。

那時候人類是懼怕與妖怪接觸的，蘇一的生母是個例外，分得清善惡，也知道譚千尺是個好妖。

後來她長大了，也隱約感覺到譚千尺對她有意。只是她心有所屬，喜歡的是晏青山。

晏青山是道門，蘇一的母親與妖怪糾纏不清，晏家是不會接受她這樣的兒媳婦的。

所以蘇一遠離了譚千尺，但晏家長輩還是不許她進門，於是她與晏青山偷偷生了蘇一，那時候晏青山已經被迫娶了晏盡廷的母親。

蘇一的母親和晏盡廷的母親相繼懷孕，只相差了一個月。

偏偏蘇一是個命苦的，生下來便差點沒命。蘇一的母親為了保她，便去找了譚千尺，欺騙譚千尺說要與他共度餘生，只要他肯救了蘇一。

譚千尺自然是答應了，用自己半顆內丹相救，蘇一保住命了。

但內丹於妖怪而言何等重要，譚千尺舍了半顆，需閉關幾載方能勉強存活。可蘇一的母親卻趁機帶她逃離，害得譚千尺擔憂，想追上她問個明白。

可蘇一的母親徑直去了晏家，譚千尺舍了半顆內丹，豈能是道門的對手，吃了虧差點就死了。

便是那時遇上的盛桃花。

盛桃花雖渡劫失敗，受了反噬，失了記憶和修為。

但她曾經是妖主，分了半顆內丹給譚千尺，救了他一命。

也因此，桃花修為更是所剩無幾，還因此沉睡了一段時日，再醒來，便全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譚先生才會對桃花好，一心想為她謀得唐僧肉，想讓她恢復到以前的狀態。」晏盡廷感慨，嘴角笑意不絕。

唐鈺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

也正因如此，譚千尺對人類憎惡，也不相信人類會真的愛上妖怪。

可現如今，他卻是為了蘇一，打開了心結，選擇了再相信一次人類所謂的愛。

「這件事情蘇一不知道，您也別告訴她。譚千尺說了，一輩子爛在肚子裏。」

唐鈺點頭，淺笑着望着天。

他不會做那種壞人姻緣的事情。

……

六十年後，唐鈺百歲，已是老態龍鍾。

只是他沒有想到，蘇一會在他之前就離世了。

參加葬禮的時候，唐鈺又見到了譚千尺。

他容顏依舊，未曾蒼老，只是那雙眼瞧著，應當歷經了人世滄桑。

臨別時，譚千尺給了唐鈺一個木盒子，「等你回到家了，再打開。這東西，請帶進棺材裏。」

譚千尺說完便消失了。

唐鈺聽他的，回到家裏才將盒子打開，裏面是發着粉色光芒的一顆小珠子。

那是……妖丹。

看色相，聞味道，是桃花的妖丹。

唐鈺記得晏離說過，譚千尺在妖界大戰之後，本是要死的。是盛桃花將另一半內丹給了他，說是留着也會被蠱蟲啃噬，不如給了譚千尺。

所以桃花沒能等到唐鈺醒來，就灰飛煙滅了。

現如今，內丹完整了，譚千尺將這內丹給了唐鈺……

老眼微睜，唐鈺愣了片刻，輕嘆了口氣。

想來譚千尺是因為蘇一離世，生無可戀，隨她而去了。

有內丹在，也許桃花還能活。

這念頭一直到死，唐鈺都沒有放下。

他按照譚千尺所說，將內丹帶進了棺材裏。

一閉眼，一睜眼，眼前是滿堂神佛，金光燦燦。

正中主位，是傳聞中的如來佛祖。

唐鈺已是袈裟披身，他……回歸佛門了。

佛問唐鈺：「你有何心愿未了？」

唐鈺答：「不負桃花。」

……

經年之後，人間山野之地。

一粉衣少女牽着一位白袍僧人的手，在山林間穿梭。

僧人滿目柔情，少女笑容絢爛。

「阿鈺，我何時才能長大啊？」

「為何急着長大，你若長大了，阿鈺便老了。」

少女愣了片刻，皺着臉：「你說過我長大了便娶我，就算你老了，還是得娶我。」

僧人：「……」

嘴角輕勾，他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頭：「桃花，我會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