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愚蠢的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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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瞳原本以為自己睡不着的，結果還是低估了自己疲累的程度，她躺在軟塌上沒多久，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她昨晚一夜未眠，整個上午都在忙，現在精神完全放鬆下來了，所以入睡就特別的快。

芝蘭見沈卿瞳睡著了，只是讓小宮女在一旁侍候着，自己就到了正殿。

玉皇后揉了揉眉心，其實玉皇后也很累，昨夜她自從聽了太子失蹤的消息，自然也是一夜無眠。

她自知誰不知道了，喝了一夜的濃茶，到現在，竟也半絲睡意也沒有，只是覺得頭疼的很。

「娘娘，不如您也去歇一會子吧，昨夜您一夜都沒睡，身子如何受得了啊？」芝蘭有些擔憂的說道。

「本宮睡不着，不如你去休息一下吧，你也陪着本宮忙活到現在。」玉皇后揉着眉心說道，此刻她倒是真的不覺得困，就是有些頭疼。

「娘娘，奴婢不累。」芝蘭上前替玉皇后揉着眉心。

「瞳姐兒睡著了？」玉皇后微微閉着眼，卻依舊問道。

「表姑娘大概也累壞了，已經睡著了。」

玉皇後點頭，：「是啊，難為這孩子，不過是個小姑娘，到底不必咱們，在這宮裏，真是什麼苦也吃過了。」玉皇后這話是有些傷感的。

不過也是印證了在皇宮裏過的，真的不是人過的日子。

「娘娘，這次殿下有驚無險，娘娘也可放心了。」芝蘭嘆了口氣說道。

「放心？」玉皇后冷笑，：「本宮這顆心，如何能放的下，夙兒一向守規矩，如今卻為了一個不知所謂的女人，做出這等事情，本宮如何能放心。」

「娘娘，您也別太擔心了，殿下一向孝順，娘娘與殿下好生分說，殿下一定會聽娘娘的。」芝蘭勸道。

玉皇后睜開了眼睛，眸光里閃過一抹肅殺的狠絕，：「這文若馨若是個知趣兒的也就罷了，如果不識抬舉，本宮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娘娘，其實文閣老的孫女，若是給殿下做側妃，也是不錯的。」芝蘭輕聲說道。

芝蘭一則是為了雲夙考慮，二則也是真的覺得文閣老的嫡孫女，也是配得上給太子做側妃的。

玉皇后微微勾了勾唇角，閃過一抹冷意，：「芝蘭的，你是不是糊塗了啊，文閣老在先帝一朝，就已經在內閣了，雖然並不是內閣首輔，但卻位高權重，陛下對文閣老也十分看重，文家的家風很好，放眼這幾代，家中女子哪裏有與人為妾的，哪怕是做太子的側妃，想來文閣老也未必樂意，加之文家對文若馨一直都是疼愛有加的，自然不肯讓文若馨做妾了，太子已經和傾城有了婚約，這玉家和文家都是盛京里首屈一指的世家，如果強行和文家結親，只怕也不是結親，倒是結仇了，而且文家未必會樂意與咱們結親。」玉皇后說道最好，語氣也冷冽了下來。

芝蘭有些不明白。

「你真是糊塗了，你竟忘記了文家的大夫人是誰了嗎？」玉皇后問道。

芝蘭想了想，立馬反應過來了，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是奴婢糊塗了，文若馨的母親就是張貴妃的堂姐。」

「可不是嗎？雖然不是親姐姐，但卻也是堂姐，如此一來，文若馨就是張貴妃的外甥女了，你說本宮能喜歡這樣的兒媳婦嗎？」玉皇后皺眉道。

「娘娘，這文閣老可並不是張貴妃一派的啊，而且為了避嫌，文大夫人和張貴妃也不過是點頭之交，若是文大夫人和張貴妃親近的話，奴婢也不至於連這一層關係都忘記了啊。」芝蘭忙說道。

「不錯，文閣老精明，一向滑不留手，這些年，張貴妃一直想藉著文大夫人的關係籠絡文閣老，但是文閣老卻沒有給張貴妃任何機會，文閣老是打定主意不願意牽扯到黨爭中去的，所以他只對陛下赤膽忠心，文閣老看的十分透徹，他深受先帝的恩惠，本宮聽母親說過，當年文閣老擁護先帝即位，所以才有那般榮耀，但是富貴險中求，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文閣老到了這般年紀，已經不願意在沾染是非了，索性就遠離黨爭了。」玉皇后解釋道，玉皇后將一切都看的十分透徹了。

「娘娘所言甚至，奴婢聽了娘娘一番話，真是猶如醍醐灌頂啊。」芝蘭連連說道。

「好了，你就不必拍馬屁了，你就會哄了本宮開心。」玉皇后白了芝蘭一眼。

「那娘娘是打定主意不讓太子殿下和文姑娘有任何的牽扯和交集了嗎？」芝蘭問道。

「沒錯，本宮就是如此想的。」

「只是奴婢瞧著太子殿下這些年，過的無欲無求的，對任何事情都是淡淡的，小時候，郡主和世子爺整日裏都在瘋玩，每次拉着殿下去，可殿下總是說自己要讀書，還有功課沒做完，但是奴婢看的出來，殿下是想去的，郡主總是說殿下無趣，可是殿下心裏的苦，郡主和世子爺何嘗知道呢？」芝蘭說着，眼圈兒有些紅了，要說芝蘭是真的心疼雲夙。

「你這蹄子，怎麼說起這些來了。」玉皇后其實也聽的心酸。

「娘娘，奴婢說的句句都是發自肺腑的，殿下這些年真的不容易啊，奴婢知道娘娘也是心疼玉姑娘，畢竟玉姑娘是娘娘的親侄女，如果她還沒進門，東宮就添了側妃，還是太子殿下心尖子上的人，是讓玉姑娘沒臉，可跟殿下比起來，玉姑娘始終遠著一層啊，殿下才是娘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芝蘭有些激動的勸道。

其實芝蘭的話，玉皇后也是真的聽到心裏去了。

他何嘗不知道雲夙這些年過的不容易呢。

可是雲夙是太子，從小學的就是帝王謀，心中裝的就是應該是天下，這是一個太子的職責。

誰讓他是太子呢？

既然受天下養，就應該吃的苦中苦。

「芝蘭，本宮知道太子從小吃了不少苦，從來沒享受過孩童應該有的快樂時光，但是他是太子，這是他的職責，而且他和文若馨的事情，本就不應該，這側妃，起碼要娶了正妃半年之後，才能考慮納側妃，這是規矩。」玉皇后直接說道。

「可這規矩也是人定的啊，娘娘就不能通融一下嗎？」芝蘭眼巴巴的看着玉皇后問道。

「芝蘭，本宮知道，你看着太子長大，比太子年長，你心疼他，但是規矩就是規矩。」玉皇后仍舊不鬆口。

芝蘭其實也沒想着自己能說服玉皇后，她也只儘力一試罷了。

其實這些日子，芝蘭倒是發現了太子有些變化。

因為太子這些日子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有時候還跟她說說笑笑的，這是從前沒有過的事情，以前太子從來不會說笑打鬧的，從來都是中規中矩，不管何時，都端著太子的威嚴，一開始芝蘭也覺得很奇怪，可是後來才明白過來，原來太子竟然也是因為有了心上人才會如此的。

可玉皇后現在就要棒打鴛鴦了，芝蘭心中也不知道是何滋味兒。

她真的很心疼太子殿下。

「娘娘，奴婢去給娘娘端了燕窩來吧，一直在爐子上煨著呢。」芝蘭說道。

「恩，去吧，也給瞳姐兒盛一碗，放在後殿的銀吊子上熱著等瞳姐兒起來了，讓她喝一碗正好。」玉皇后囑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芝蘭忙下去了。

玉皇后也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整個大殿格外的安靜，似乎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到。

芝蘭走了沒一會兒，就聽到外頭傳來宮女的聲音，：「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奴婢進去給娘娘通報一聲。」

剛走到殿外，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如霜走了出去，張貴妃已經帶着宮女站在殿外了。

張貴妃雖然只比玉皇后小几歲，但是卻看起來極其年輕漂亮，看樣子，要比玉皇後娘請七八歲不知，看上去頂多三十來歲的樣子。

她皮膚白嫩，身量窈窕，根本不像生養過孩子的女人。

「奴婢見過貴妃娘娘。」如霜忙下跪行禮。

「唉吆，是如霜姑娘啊。」張貴妃的聲音也十分動聽，猶如黃鶯出谷，聽起來，十分悅耳，說着，撫了撫珊瑚紅色的耳墜子，：「皇後娘娘的，本宮來給皇后請個安，聽說皇後娘娘一大早就出宮了，並且還帶着太子殿下回了鳳儀宮，本宮過來瞧瞧。」

「皇後娘娘正在休息，不如貴妃娘娘待會兒再過來吧。」如霜笑盈盈的說道。

「本宮記得娘娘這個時候一般不會歇晌的啊，那真是不巧了，本宮就先走了，過會子再過來吧。」張貴妃說完，扭著腰轉身就走了。

如霜也是玉皇後身邊比較得臉的宮女，面對張貴妃的時候，自然也是不必太客氣的。

玉皇后剛剛睡着，她自然不會讓張貴妃去打擾皇後娘娘的。

如霜見張貴妃走遠了，就轉身回了正殿服侍了。

玉皇后其實還沒睡着，只不過是閉目養神罷了，也聽到了張貴妃在外頭說話，她就是不想見張貴妃罷了，就任由如霜打發了張貴妃。

她此刻心煩意亂的，並且雲夙遇襲的事情，玉皇后總覺得跟張貴妃脫不了關係，自然更加不樂意見她了。

張貴妃回了自己的宮裏。

一回去，臉色就拉了下來。

「好個老婦，竟然躲著不見本宮。」張貴妃氣的說道。

大皇子云里聽到張貴妃回來了，連忙從內殿出來，迎了上去，：「母妃，如何了？」

張貴妃看着雲里，忍不住白了雲里一眼，然後屏退了左右。

正殿裏只剩下母子二人。

張貴妃忍不住指著雲里呵斥道，：「你說說你，也二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這麼沒腦子呢，你幹得這叫什麼事兒啊？當街刺殺，你瘋了吧，本宮怎麼會生出你這麼蠢的兒子來，真是氣死本宮了。」

張貴妃真是沒想到雲里能幹這麼蠢的事兒，想想覺得心口疼，真的是被雲里給氣的。

她雖說不是聰明決定的人，可這些年，在後宮屹立不倒，並且還深得皇寵，自然也覺得不必鳳儀宮那一位差多少，可是人家鳳儀宮那一位怎麼生了個好兒子。

佔了嫡出的名分，成了太子，這已經讓張貴妃鬧心的了。

當初玉皇后和張貴妃一先一后懷孕，結果玉皇後生了個女兒，而張貴妃一舉得男，生了永安帝的長子，可着實讓張貴妃得意了一陣子。

後來德妃雖然生了二皇子，可怎麼也不如長子吃香了。

再後來大公主不到一歲就夭折了，玉皇后更是鬱鬱寡歡，張貴妃巴不得玉皇后一輩子不在生孩子了，卻沒料到最終玉皇後生了雲夙，還被冊立為太子。

誰讓人家是佔了嫡出的名分呢。

張貴妃也鬱悶啊。

但是也沒法子。

她是無時無刻不想把雲夙給拉下太子之位，當時想的是，反正都是小娃娃，長大之後，見分曉，如果太子是在不像樣，自然也是坐不穩太子之位的。

可隨着年紀的增長，太子是越發的成熟穩重，越發的優秀，越發的有太子的風範，倒是雲里，卻不大像話了。

雖說沒到不學無術的地步，可私下裏也做了不少荒唐事，只是都被張貴妃給遮掩過去了。

但是二人的差距到底還是看的出來的。

張貴妃心中也着急啊，她也是盼著雲里能上進一些，優秀一些，也能讓永安帝多青睞一些。

其實永安帝對雲里和雲夙的態度也是模稜兩可的，張貴妃看的出來，甚至永安帝有時候也很器重雲里。

最初她心裏是抱着希望的，可後來才發現，這不過是一種制衡罷了。

雲夙作為太子，實在是無可挑剔的，但是永安帝也不想太子做大，所以就利用雲里來制衡天子，不讓太子獨大。

這不過是一種平衡的手段罷了。

畢竟如果太子做大，對於皇帝來說，也不是好事。

張貴妃慢慢的也看透了，永安帝沒有換太子的打算，哪怕永安帝對她寵愛有加，甚至超過了玉皇后，但也是在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上。

她雖然這些年都和皇后一些攝六宮之事，但是到底永安帝也不允許她打玉皇后的臉面。

雖然有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永安帝的底線在哪裏，張貴妃還是很清楚的。

如果永安帝知道雲里竟然敢刺殺太子，只怕也絕對不會對雲裏手軟的。

如果是正兒八經的爭鬥，這些永安帝是可以接受的，可竟然玩起了刺殺下毒這一套，永安帝肯定是無法接受的。

如果這落敗的一方，可以隨便的刺殺，或者下毒殺人，那這盛京城裏得亂成什麼樣子啊？

雲里已經打破了遊戲規則了。

「母妃，不是你上次說，只怕只有雲夙死了，兒子才能做太子嗎？正好這次兒子查到了雲夙一個人獨自出宮，這不是絕佳的機會嗎？兒子就想着不如來個狠的，一了百了，所以就派人刺殺雲夙了，兒子其實也很小心了，故意讓殺手帶着兒子宮裏的腰牌，如果被發現了，明眼人肯定都知道，如果真是兒子的人，如何能這麼明顯呢，只會想着是不是旁人栽贓嫁禍的。」雲里十分得意的說道。

張貴妃恨不得拍死雲里。

「你是傻子嗎？你會這樣想，旁人不會這樣想嗎？這點小小的伎倆，你以為能瞞過旁人的眼睛嗎？幸虧本宮讓人看着你，第一時間知道了你做的這蠢事，所以才收拾了殘局，把屍體給毀屍滅跡了，否則的話，這會子，只怕你父皇早就將你關進少府司的打牢裏去了。」張貴妃一臉憤然，恨不得直接弄死雲里，想到雲里做的這事兒，她真的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