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章 太陰禪院

天庭之北三百里，一片山清水秀之地，坐落着一座古色古香的門庭。

門庭之中，亭台樓閣，星象天儀，風水格局，庭院脈絡都極其講究。

在門庭的正前方大門上，正寫着四大鎏金大字：太陰禪院。

十年前，魔帝隕落，太陰禪院便從天庭脫離出來，於風水寶地龍脈之處建立門庭，延續太陰觀道統，禪院院長正是天庭護道人之一的王陽。

此時的王陽正坐在涼亭一座優雅書房前觀看河中的游魚，面前伏案上擺着一本書，書上寫着簪花小楷，密密麻麻，旁邊香爐炊煙裊裊，偶聽百靈神鳥啼鳴，十分愜意。

而在太陰禪院之內還有一座別院，叫太乙禪院，禪院之內並無人居住，只有一隻睡眼朦朧的胖鳥趴在石桌上，眼睛半睜半寐。

胖鳥身着九彩華羽，周身圍繞着靈芝仙草一堆，還時不時打着飽嗝，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兩名仙童趴在門縫上，其中一名仙童小聲說道：「太乙師尊的九彩神玄鳥已經吃成這樣了，每日還要用山中寶葯餵養，真是不服，憑什麼一隻鳥可以吃這些我們夢寐以求的天材地寶，而我們連葯根都得不到。」

「畢竟是太乙師尊豢養的神鳥，聽說這神玄鳥打從在下界起就跟着太乙師尊了，為保護太乙師尊立下汗馬功勞，當初太乙師尊被打散三魂六魄，被魔帝撞在棺槨之中，神玄鳥一直暗中守護，不離不棄，以自身神力蘊養太乙師尊的肉身。」

「我怎麼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天庭的人物都太過耀眼，誰會在乎一隻鳥的事迹，太乙師尊對神玄鳥疼愛有加，我們還是不要招惹這鳥為好。」

另一邊，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走向王陽，見王陽正看書，上前拱手拜道：「拜見師傅。」

王陽放下手上書卷，說道：「雨兒，你不在天庭，來禪院做什麼？當初我們可是說好了，我們兩個作為護道人，必須不得同時離開天庭。」

「今日是萬佛大會，我十年未出天庭，想出來走走。」

「心情不好？」王陽看了一眼獨孤雨問道。

獨孤雨說道：「沒有，我已經是半帝境界，早可以摒棄七情六慾，自然沒有煩惱，只是我最近有些迷惘。」

「何事迷惘？」王陽問道。

「徒兒不知，這一身修行是為了什麼，為了給別人當值，為了守護天庭嗎？」獨孤雨問道。

王陽淡然一笑，說道：「那你想要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獨孤雨說道。

王陽拿起手中的書說道：「對普通人來說，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而對於我們太陰一脈的弟子來說，書只是形式，早在很多年前，我便可以像小師叔那樣，不用肉眼看書便可以攝取天下萬卷，玉兒啊，你既然學了小師叔的原始分解，也已經將天地羅盤融會貫通，那就不該執著於表象。」

「執著於表象？」獨孤雨皺眉。「難道執著於表象的，不該是你們嗎，師傅。你明明可以用神識攝取天下萬卷，卻為何要用肉眼讀書？」

「那你說，修行的最歸宿的是什麼？」王陽反問。

「是……」獨孤雨猶豫。「我不知道。」

「最終歸宿，是像小師叔和歷史上所有那些另闢蹊徑的強者一樣，融歸於天地間，化身於自然，無感無識，再不能回。」王陽說道。

「那不就是死亡嗎？」

「所以，修行的目的，是為了死。」王陽說道。「這就是你想要的表象，因為你覺得什麼都沒意思，我們太陰一脈更是如此，腦域的修鍊，讓我們可以比其它神明更加了解這世界的本質，我們無法阻止自己的死亡，你要這一身修行，以前是為了報仇，仇人死了，你便覺得很沒意思，所以你的人生又局限於仇恨，我說你執著於表象，是因為你總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一時想通了，看山又不是山，看水又不是水，如此反覆，自然沒意思，然而我卻覺得很有意思，就像這水中的魚，我可以看上一年都不膩，雨兒，你的心性還不夠，你出生就是先知族的天才，眾星捧月，所學又都是我太陰一脈絕技，你的人生太順了。」

「我父母雙亡，族人慘死，難道我的人生還順嗎？」

「死的不是你。」王陽說道。「歷經生死的也不是你，其實早在十年前，我就想要讓你去凡間歷練，但那時我不捨得，你太乙師尊也不捨得你受苦，如今十年過去，黑暗即將降臨，你卻如此，天庭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若是天庭能挺得過這次浩劫，你便去凡塵歷練十世再回歸門庭吧。」

「知道了師傅。」獨孤雨沉聲說道。「那徒兒告退了。」

獨孤雨拱手告退，不久便飛離太陰禪院。

獨孤雨走後，大傻一襲素袍從書房內走出，他說道：「老大，雨兒似乎是想要自由。」

「他覺得自己是被困在天庭的鳥，想要自由，其實是他自己濁了象，我放他自由又如何，一樣是被天地困住的鳥，修行之路，他進境得太快，這是天才通常都會夭折的原因，我們太陰一脈收徒首要條件為何是看品性，而且是要長久的品性，為的就是如此，當年浩子佛魔雙修，與小師叔出生入死，最後依然背叛了小師叔，小師叔身懷數種絕學，他所創下的自在極意天功如此霸道無敵，卻只傳給百忍，而不傳給玉兒，天書五部只傳給我，卻不傳給他的兩個徒弟，都是有原因的，當年我不爭這個大帝之位，也是有原因，這世上一切事物都需要尺度衡量，過了，那便是趨於毀滅。」

「都那麼多年了，我還是有些不懂老大的話。」大傻撓了撓頭說道。「不過老大的話，總覺得很有道理。」

大傻話音剛落，不遠處的一座星象儀忽然發出一聲機括震響，王陽看去，眉宇微蹙，掐指一算，說道：「萬佛大會那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