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3章 懸賞

第1143章 懸賞

這時朱柍也已經平靜下來,不再那麼激動的與妻兒說話。允熥走到後面躬身等待的曲風等人面前,說道:「諸位愛卿,此次盜匪襲擾甘州城,你們立功不小,朕之後定有賞賜。」

「臣向陛下請罪。」曲風馬上跪下說道:「臣未能指揮將士守住甘州城,不敢受陛下的賞賜。」

「臣向陛下請罪,不敢受賞賜。」其他的武將也馬上跪下說道。

「你們都起來!」允熥朗聲說道:「甘州城只有一個衛所約萬人,而盜匪足有六七萬人,還驅使良民百姓攻城;況且守城的器械也大多被帶走,城池丟失並非你等之責。」

「而且即使在城池失守后你等也率兵退守肅王府,堅持守府一直到援兵趕來,立下功勞。」

「朕一向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們的功勞必定會賞賜。」

「多謝陛下隆恩。」曲風又叩頭說道。其它武將也連忙謝恩。

說過此事,允熥帶上幾人重新坐上馬車,向肅王府而去。不過在臨上馬車之前,他對朱柍交待道:「十四叔,之前朕已經答應讓十萬大軍暫且留在河西剿匪,但如今看來十萬人馬還不夠。僅僅被帖木兒派來的人聚攏起來的盜匪就有六七萬人,還有並未被他聚攏的,河西之地的治安形勢很嚴峻啊。」

「我無能。」朱柍請罪。

「十四叔,這與你有何干係?」允熥說道:「河西之地土地貧瘠,老百姓不富裕,又兩面皆敵,形勢如此如何能夠怪到十四叔頭上?反而就藩甘州后當地的治安緩解,十四叔是有功勞的。」

「謝官家理解。」朱柍雖然也不是毛頭小子了,但還是有些感動。

「朕決定再增加五萬人馬清剿盜匪,同時派人出使藏地與蒙古草原,讓當地人也一起剿匪。朕還打算定下賞格,無論漢、藏、蒙古,亦或是其它番民,提盜匪頭顱,均可在陝西布政使司下轄的各衙門,與陝西都指揮使司、陝西行都指揮使司的各衛所換取賞錢。具體賞格多少你與吳傑商議一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這次參加圍攻甘州城盜匪。普通盜匪難以辨別,但首領本來就被懸賞,也曾繪圖捉拿,能夠辨別。參加過圍攻甘州城的盜匪首領賞格翻十倍;至於最主要的兩個人,馬步祥與索拉哈,凡是提他們二人的頭前來的,賞格翻百倍!朕一定要讓你們死!」允熥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官家。」朱柍答應。他老婆孩子也差點兒都陷在城裏面,對馬步祥和索拉哈的恨意不比允熥差多少,何況剿匪的錢也不是他出,當然願意。「我再單獨出一份賞錢,懸賞圍攻過甘州城的盜匪首領的腦袋!」

「可有什麼難處?」允熥又問。

「陛下,說不上難處,不過我此時能想到的問題有二。其一,若是有盜匪見此不妙主動來降,如何安排?其二,若是有番民隨意殺了幾人,就裝作盜匪的頭顱前來領賞,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賞賜?而且這樣一來開銷太大了。」朱柍說道。

「你所說的其一,如果是與明軍並無冤讎的,這次並未圍攻甘州城,接受了投降,編為衛所就是。」

「其二,首先開銷不必擔心,全由朝廷撥給。賞格訂的不要太高就行;至於其次,」允熥陰沉一笑:「番民隨意殺番民裝作盜匪,不是正減少了蠻夷的人數?」

「啊,是。」朱柍愣了一下才答應。

「十四叔,你在西北為王,可不能心慈手軟吶。」允熥拍拍他的肩膀,上了馬車。朱柍自己站在原地,等允熥乘坐的馬車開動后才返回自己的馬車旁上車。

坐在馬車上,允熥雖然已經很疲憊了,但還是強撐著安慰志堩等秦王尚炳的孩子。尚炳此時遠在七河之地(他還沒有抵達撒馬爾罕城),王妃唐月婉雖然也很着急,但經受不住這樣奔波落在後面,他身為朱家的族長,當然應該關心一下自己的侄子。

但令允熥非常奇怪的是,志堩的表情卻十分平靜,嘴裏還念念有詞,他仔細聽了聽,感覺像是在誦讀佛經。讓他退下后,允熥不由得問徐妙錦:「他這是怎麼了?」允熥在伊吾的時候與尚炳閑聊,知道志堩本人並不喜歡佛教,聽到誦佛的聲音就煩,怎麼此時忽然開始誦讀起佛經來?

「夫君,志堩這樣有兩日了。自從那日宗喀巴帶領藏兵解了甘州城之危,妾又與他一起見過宗喀巴后,他就一直如此了。」徐妙錦略有些忐忑地說道。

「僅僅如此?他沒和宗喀巴說什麼?」允熥又問。

「嗯,志堩問了宗喀巴幾個問題,宗喀巴給予解答,並且送給志堩一本佛經,之後志堩就一直捧著佛經來讀,遇到不認識的字就詢問。」徐妙錦聲音越來越小。

「妙錦,你覺得這是你的過錯?」

「夫君,若不是妾帶他一起接見宗喀巴,他多半就不會如此了。」

「這不關你事。」允熥笑道:「若是志堩喜歡藏傳佛教,即使沒有你這回事,他自己早晚也會聘請大師來教導自己的,你阻攔不了。」

聽了允熥的話,徐妙錦心下稍稍放鬆了些,不由得靠在了身後的靠背上;不過允熥心裏卻估量起來:『若是讓秦藩信了藏傳佛教,是否有好處?』

這一時半會兒估量不好,允熥先放下此事,又問:「妙錦,宗喀巴自從來到甘州城后,都做了什麼?」

「夫君,宗喀巴大師來到甘州城驅逐盜匪后,就一直住在驛館中研究佛經,只有昨日出門去了一趟寶覺寺(大佛寺),但片刻時間后就回來了。」徐妙錦回答。

「他去寶覺寺幹什麼?」允熥好奇。寶覺寺是漢傳佛教的寺廟,起碼現在是漢傳佛教的寺廟,與藏傳佛教說勢同水火有些誇張,但也不能相容。宗喀巴身為藏傳佛教的大師去幹什麼?

「不知。妾派人問了寶覺寺的主持,他說,宗喀巴大師就在寺廟的前殿稍稍轉了轉,之後就離開了並未與他說話,也未與寺內任何一個僧人說話。」

「這到奇了!」允熥更加奇怪:「那他轉一圈到底是為什麼?」

「皇兄,你接見他的時候問一問就行了,何必猜想。」昀芷忽然說道。

「這可不成。誰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也罷,這干係不大,我也不猜了。閉目養神吧。我從伊吾這一路趕過來,可是很辛苦的。」允熥笑着躺下來,閉上眼睛。

「皇兄,你為何要將這個叫做宗喀巴的喇嘛教大師請到甘州來一見?我也與小嫂子一起見到他了,一個乾乾瘦瘦的中年人,雖然精通佛法,但皇兄你沒有學習佛法的想法吧?莫非是預見到我們會在甘州出事讓他來救?」昀芷坐到允熥身旁,好奇的問道。她自己雖然信佛,但對於藏傳佛教不感興趣,所以對見到宗喀巴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此時還以調侃的語氣與允熥提起。

「皇兄給他命了新的名字,藏傳佛教,以後不可再稱呼為喇嘛教。」允熥首先強調了這一點,之後說道:「至於為了將他請來甘州,當然不可能是專門來救你們的。我要是早就預料到你們在甘州會有危險,肯定提前派人將你們送回西安,西安有耿炳文坐鎮非常安全,怎麼可能還把你們留在甘州!」

「那是為什麼?」昀芷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絕對是在瞎扯,所以又問道。

「當然是要向蒙古草原傳教了!」允熥說道:「北邊草原上的民族自古以來就是最重的邊患,歷朝歷代從秦代開始朝廷的主要精力就花在了對付他們身上,不管這個民族是叫做匈奴、突厥、契丹還是蒙古。」

「但想要徹底消滅他們又不太可能。漢武對付匈奴用的兵馬錢糧夠多了吧,匈奴人雖然損失慘重,但漢代同樣損失慘重,最後撐不下去了不得不停下攻打。司馬光甚至說『漢武有秦亡之過』,若不是晚而改過、所託得人,漢代也就要亡了。他這話雖然偏頗,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你要不理他們吧,他們還南下劫掠。並且因為他們都是騎兵,來無影去無蹤很難全殲,所以運用一般的手段沒法解決他們。」

「所以兄長要派藏傳佛教去蒙古草原傳教。昀芷,你多半沒有了解過藏傳佛教如何,其實兄長也沒太了解,但只要知曉若是藏傳佛教在蒙古草原上廣為傳播,大多數蒙古人都信了這一教,他們就不會再變成邊患就行了。」

「那為何不派中原的佛教高僧去蒙古草原傳教?藏傳佛教與大明的佛教有這麼大區別?蒙古人願意信藏傳佛教也不願意信中原的佛教?」昀芷這次真真正正有了疑問,出言詢問。

「這?」允熥略有些撓頭。他讓藏傳佛教向蒙古草原傳播的緣故很簡單:滿清成功了。所以用藏傳佛教肯定能成功。漢傳佛教未必不成,但總有些風險不是?這樣重大的事情,他還是追求穩妥。

「淮南,說了這麼多話渴了吧,喝杯茶。」徐妙錦忽然出言打斷,並且端著一杯茶要遞給昀芷。

「嗯,多謝嫂子。」昀芷接過茶杯,感謝一句。

「淮南,你皇兄數千里奔波來到甘州城,現在非常睏乏,你若是有話要問,還是等明日再說。」徐妙錦趁機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知道了,嫂子。」昀芷此時也想到這一點,忙答應一聲,就轉過頭去不再與允熥說話。

允熥見此也不再說話,躺下休息。不一會兒他們來到肅王府,允熥又對徐妙錦和朱柍略微交待了幾句,就去睡覺了。朱柍和他一樣一路奔波而來,隨便交待了幾句也去睡覺了。

允熥這一覺就睡到了伴晚時分。飽飽的睡了一覺的允熥伸伸懶腰坐起來,問身旁服侍的宮女:「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官家,現在已經是酉時初了。」宮女回答。

「都這個時間了,我這一覺睡得可夠長的。」允熥不由得說道。都已經下午五點了,他從早上大約巳時初就開始睡,一直到現在,這可是整整四個時辰。

允熥又打了個哈欠,正要起床,就聽見推門的聲音,隨後傳來徐妙錦的說話聲:「夫君,你醒了?」

「嗯,醒了。」允熥說道:「我不是和你說了,未時前把我叫起來。」他忽然意識到這樣說話太生硬,忙開玩笑道:「夫君一醒就覺得肚子都快餓癟了,想來是午膳沒吃的緣故。」

「妾見夫君睡得很熟,沒忍心打擾,就讓夫君繼續睡下去了。耽誤了夫君用膳,真是臣妾的罪過。」徐妙錦笑道。

允熥又與她調笑幾句,起床穿衣。徐妙錦又問道:「夫君,現在可傳膳?」

「傳!夫君的肚子都餓癟了,再不傳膳就該餓死了。」允熥笑道。

徐妙錦隨即命身邊的宦官去傳膳,然後她見允熥也沒有出屋的打算,坐到床邊似乎就這樣等著膳食送來,想了想坐到他身旁,隨意聊起來。

不多時膳食送來,他們一起坐下用膳。允熥問道:「昀芷呢,不叫她過來一併用膳?」

「她也正睡着呢。中午用過午膳,她去找侍衛練了一陣武藝,後來歇覺。就一覺睡到現在。」

「怎麼大中午的去練武?」允熥嘀咕了一句,但並未在意,一邊隨口與徐妙錦聊天一邊用膳。

這他就見到徐妙錦眉頭皺起來,似乎有什麼事情想說,出言問:「妙錦,你這是有什麼話要向夫君說?不然為何眉頭緊鎖?」

「啊!」徐妙錦失聲叫了一聲,隨即說道:「沒什麼,就是想夫君為何會召宗喀巴大師前來。雖說宗喀巴大師是當今藏傳佛教最為出名的大師,可他創立的黃教勢力不強,未必擔得起向蒙古草原傳教的重任。」

「這你就不知道了。」允熥笑了笑,正要說話,忽然頓住了,匆匆將碗裏的飯吃完,隨後說道:「你要想知道,等明日夫君召見他時你也在場,就能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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