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三年守孝

第221章 三年守孝

允熥聽到這個消息表面上也毫無波動,說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夏原吉告退。

但是私底下,允熥很是激動:『幾年以前就定下的對於朝鮮的政策終於要施行了。』

允熥不動聲色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下邊的幾位輔官當然也都聽到了剛才夏原吉的話,不過他們並沒有為此分神。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對於這件事情並不是很關心,大明的大臣對於除了草原上的動靜比較關心以外,對於其他地方的動靜都不是很在意,反正也影響不到國內什麼。

另一方面是因為,允熥對於關於外交的事情一向是自己處理不假手於他人,並且這次主要是李芳遠正式請封為國君,更是大臣們管不到的地方。

允熥吩咐小宦官去把秦松叫過來,過了一會兒假做出恭去了側殿。

秦松已經在側殿等著了,允熥不等他行禮就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問道:「秦卿以為如何?」

秦松思索了一下,說道:「陛下,從前制定的對於朝鮮的三策,不是到了施行的好時候了嗎?」

「臣現在不知朝鮮國內發生了何事,但是今年年初的消息來看,李權知(李成桂)一直寵幸幼子,雖然並未正式冊封世子,但是不太像是會在半年之內改變主意的樣子。」

允熥若有所思的說道:「你是說,李芳遠是奪了李成桂的權位?」

秦松說道:「臣不敢斷言。」

允熥接着說道:「若是如此,那咱們可以動作的餘地就更大了。李芳遠初掌一國,李成桂又奪高麗之國不久,恐怕國內心懷高麗的人也還是有的,他們很有可能生出事情。」

「李芳遠一接掌國家就請封國君,怕是也有藉助大明聲威的想法。」

秦松說道:「臣還是建議只使用之前商議好的前二策,對於朝鮮還是慢功夫為好。」

允熥一想也對,若是平時,朝鮮都未必願意改姓朱的,現在內外壓力很大,李芳遠同意的可能很高,但是也未必太情願,還是不要再加碼為好。

允熥問道:「可知道朝鮮使臣是誰?」

秦松說道:「臣剛剛過來,已經著人打聽了,名叫金漢老,是李芳遠的親信之首的。」

允熥說道:「那就有和朝鮮使臣談談的必要了。身為李芳遠的親信,必然是知道不少事情的。」

允熥思索一下,說道:「禮部的郎中、主事之中,並無十分和朕貼心之人。錦衣衛有人在禮部或者鴻臚寺嗎?」

秦松苦笑說道:「陛下,洪武末年錦衣衛不興,朝廷七品以上之官都沒有錦衣衛的人。」

允熥說道;「那如何是好?總不能朕親自去和朝鮮使臣說吧。」哪有皇帝親自談事情的道理?

秦松說道:「陛下,錦衣衛有一人,名叫楊本,原為太學生。(洪武)二十九年入錦衣衛擔任鎮撫。臣覺得此人不錯。」

「並且太學生出身也算是有出身,並非是武將,去擔任文官也不突兀,不如以其為禮部郎中。」

允熥思索一下:自己現在手裏的親信大臣,全部都是身負重擔,連刑部允熥都不得不讓它處於放羊狀態,實在是抽調不出人來。

所以允熥說道:「那好,朕馬上下旨,以楊本為禮部主客司郎中。你回去以後就和楊本把事情交代一下,讓他和朝鮮使臣談談。」

秦松躬身說道:「臣,遵旨。」然後看允熥沒有什麼事情了,轉身退下。

允熥回去繼續處理摺子。

下午和平時一樣。與朝鮮人談判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反正着急的肯定不是允熥,先抻兩天再說。

不過允熥在心底下思索著怎樣讓朝鮮人更容易接受自己的條件。他心不在焉的翻着手裏的奏摺,把摺子隨便分發下去,再收上來摺子把輔臣附着的意見抄在摺子上,然後讓王喜蓋印。

這時暴昭舉起一份摺子說道:「陛下,這是彈劾的摺子。」

允熥說道:「哦,是朕分錯了。」然後讓徐曉輝從暴昭手中接過奏摺。

允熥心不在焉的接過奏摺,但是打開來才只看到了一個名字,注意力頓時又集中起來了。因為這個名字,是解縉。

解縉,大明最著名的才子之一,與楊慎、徐渭並稱大明最博學的三人。

允熥凝神看這個奏摺。上摺子的人是現在大明的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王度,彈劾解縉不忠不孝,要把他貶為河州衛吏。

原來解縉是洪武二十一年進士,十分得到朱元璋的信任和讚賞。但是之後解縉為李善長鳴冤,惹惱了朱元璋。

要是擱在其他人,墳頭的草都能讓墳頭看不見了,但是朱元璋十分愛惜解縉的才華,把解縉的老爸叫了過來領解縉回去了,說讓解縉十年以後來。

但是就在今年,解縉帶薪回家休假還不到八年,朱元璋就駕崩了;並且此時他的母親才去世一年。但是解縉還是很有功名心的,於是又來京城了。

結果剛剛到了京城沒多久,就被御史們盯上了。王度和袁泰是好友,當年解縉彈劾袁泰致使袁泰丟官,二人結仇;不過袁泰前幾年死了,沒法親自來報仇了,所以王度上書彈劾解縉。

王度以解縉母親過世不過一年離家遠行,不滿十年就返回京城兩條罪名彈劾他,要皇帝把他貶為河州衛吏。

開玩笑,允熥怎麼會幹這樣的事情!解縉是大明有名的文人、政治家,你王度算什麼!允熥其實本來記着解縉呢,朱元璋剛剛駕崩的時候說的那個給陳性善找的副手當時雖未明說,但是就是想找解縉。(第195章)

但是後來事情太多把他忘了。現在允熥既然見到了這個名字,就不會再把他放過的。不過王度彈劾解縉的理由在這個年代還是成立的,允熥也不好直接反駁,所以決定奏摺留中。

允熥抬頭對陳性善說道:「陳卿,《太祖實錄》編寫的如何了?」

陳性善站起來說道:「陛下,臣以《起居注》為依憑,大概已經編寫到洪武二十餘年了。」

然後他抱怨道:「陛下,臣現在分身乏術,還請陛下另選他賢為之吧。」

允熥說道:「正好,朕給你找了一個副手,他一定可以幫助你修好《太祖實錄》;以後重修《元史》、編纂《大明大典》,你為總編,此人當你的副手必可成!」

陳性善問道:「是何人陛下如此推崇?」陳性善還是第一次見到允熥如此盛讚一個文臣。不僅是他,其他的人也都豎起耳朵。

允熥說道:「此人名叫解縉,你們大概都聽說過的。」

陳性善當然聽說過這個人,當年解縉還是很出名的。但是陳性善思索一下,說道:「陛下,臣聽聞解縉之母去年過世,現在並未滿二十七個月,就現在就用他是否不妥?」

允熥果然又遇到了這個問題了。他當然是反對守孝三年的。允熥認為或許在這個禮節剛剛出現的時候可能是合適的,但是到了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太大意義的儀式,與是否孝順並無關係了。

並且這對於普通的農民、工匠來說還罷了,反正音樂他們也聽不起,好衣服也穿不起,唯一耽誤的就是嫁娶。

但是對於官員來說耽誤起來是太多了,守孝二十七個月,再加上往返的路程,差不多兩年半。滿清的時候有一名官員當官的時候趕上祖父病逝、父親病逝、親媽病逝、嫡母病逝,先後耽誤了得有十年多。

這不僅對於官員本人是極大的耽誤,對於國家也是損失:一個人才竟然先後數年沒法用,指不定就耽誤了什麼大事。

允熥是有改變這一情況的想法,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得再過幾個月。

允熥問陳性善道:「陳卿,孔子提出服喪三年的目的是什麼?」

陳性善思索一下,說道:「陛下,孔子云:『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孔子的本意是認為孩子出生三年才能獨自行走不必依偎在父母懷中,所以守孝三年感受父母養育之恩。」

允熥說道:「這與在朝為官並不衝突啊?難道為官,就不能思念父母養育之恩嗎?至於那些規定,不許穿華衣,不許飲酒吃肉,不許音樂,難道在朝為官就不能遵守了嗎?」

「再說,如果必須守孝二十七個月,那麼為何皇帝可以以日易月?」

陳性善說道:「聖人大孝,在乎善繼。樞務之重,軍國之殷,纘而承之,不可蹔闕。皇帝宜三日而聽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釋服。」

允熥接道:「然也,那為何官員不可?官員的大孝,難道不是忠於皇帝並且幫助皇帝治理好國家?並且朕現在也在服喪,難道也交出國事在皇宮中閉門不見眾卿不成?」

陳性作為謹守古禮的人,雖然並不愚鈍,但是之前並未想過為什麼一定要守孝三年,所以一時之間想不出話來說。

至於在場的其他人,卓敬其實是想到了反駁的話的:還有奪情一說,朝廷重臣可由陛下下旨奪情,但是並非所有官員都為重臣,可以回鄉守孝。

但是卓敬其實是支持允熥說的話的,所以他不會出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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