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凌老這些關於成思若和凌志雲的回憶是美好的。

若是成母沒有慘死，成池可能會聽的津津有味，甚至會替父母感到幸福。畢竟，他曾發自真心的希望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然而，時至今日，心境已跟從前大不相同。

他俊朗的眉宇間攏上一股濃濃的悲傷，甚至有一絲恨意。

恨他的父親，既然真心愛母親，為什麼不陪在她的身邊，護她周全！

凌老停下喝了口水，成池臉上的神情沒有錯過他的眼睛。

剛想開口詢問，成池卻先他一步。

「後來呢？」

天色已經有些晚，也可能是因為成池的冷漠，讓凌老想要長話短說了。

「後來，在成親之前，王爺和成小姐就沒再見面。直到迎娶那天，王爺進門之前，得人傳話，說小姐讓他先過去問話。隔着門，只有兩人，成小姐特意提起爬牆一事，王爺只好老實的回答了，也為自己的冒昧道了歉。成小姐本就無意刁難，只是想逗逗王爺，就順順噹噹的嫁進了王府。王爺掀開蓋頭的一瞬間都傻了，這不就是那日的小廝么？」

「兩個人本就動了真情，婚後的生活也是幸福美滿的。直到後來，王爺應旨出征。」

凌老停了一下，轉向成池，滿臉的乞求。

「小王爺，剩下的事情，老奴知道的不多，而且王爺說了，他想當面跟你說。「

「王妃人在哪裏？麻煩您請她出來，咱們一起回家吧？」

「凌老的請求，成池恐怕恕難從命了。」

「小王爺，您......」

成池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此事跟我願不願意沒關係。」

他攥緊拳頭，指節發白，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我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話音一落，屋裏瞬間寂靜了。

良久，凌老才眼眶微紅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五天前。」

「因何而去？」

成池抬起頭，「被人殺害，含冤未雪！」

一字一句，似是用盡了身上的力氣。

凌老沉聲良久，「為何不報官？」

「哼，」成池冷哼一聲，「官不為民，只為權貴。事發當天，正是縣裏官衙把村民們召集走了。焉知不是有人示下？我去報官也只是自尋死路！」

「我一命無足輕重，只是母親的冤屈未雪，實在不敢輕易赴死。」

那個活在記憶里的王妃，善良聰慧，活潑靈動，從不苛責下人。凌老既尊敬，有發自心內的疼愛，如同妹妹一般。只是自己身份低微，從來只在心裏這樣想，不曾高攀過罷了。

如今聽聞成思若的死訊，凌老心裏也很是難受。

「小王爺您節哀順變，萬萬不可不珍愛自己的生命。」

「如今王妃已去，您再聽我多說一句。既然您知道害王妃的人非同一般，那就應該知道，憑您一己之力找到仇家復仇是很難的。若是您回王府，可以藉助王爺的勢力找到兇手，親手報仇。也使得王妃在九泉之下能夠安心啊！」

凌老說的沒錯，成池也明白這個道理。

可他在猶豫，因為之前對母親的承諾。

當初承諾時只為了讓母親走的安心一些，如今卻給自己上了一副枷鎖。

是不遵母親的遺命，還是碌碌無為背負着母親的冤屈苟且偷生？

他沒有說話，靜靜的坐着，頭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往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