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21 放燈
晚上十一點，我跟王小茹準時來到了下水道出口。
我從高亮那裏弄了些藥水，給兩個人都開了陰眼，原來李和林已經在我們身邊了。
他今天給自己捯扯的挺利索，大褂筆直筆直的，辮子梳理得一根雜毛都沒戧出來。
李和林身旁還站着一個胖鬼——黃尖。怎麼哪都有他？
「你是...李和林？」
王小茹先開了口。
「是...是...」
「哦哦，原來你長得是這個樣子啊？跟我想的有點兒不一樣。」
見他們兩個聊起來了，黃尖朝着我招了招手。
我也會意，我跟黃尖倆人不適合在這裏當電燈泡了。
跟着黃尖沿着七寶江，向下遊走了幾十米，坐在了河堤上，抽煙聊閑天。
「今天算是功德圓滿了，總算解決了一件事兒。」
我感慨道。
「就是，不過你的事情還沒完。你沒有離魂期的事情，專案組已經成立了，正在出差考察。這會兒，應該從西安轉車到四川了吧？」
......
「我的事兒有那麼嚴重嗎？跑那麼遠？考...考察？考察什麼？」
「怎麼不嚴重？！專案組寫了一千四百五十頁的分析報告，那個...嗯...考察什麼，我不是專家，說不清楚。我聽說再有個三兩年，就能研究出結果了。」
我簡直無語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兩三年，他們不會來騷擾我了。
「還有你七死的事情.......這個事情也成立了一個專案組。據說就快要研究出處理方案了。這個快，明後天就會有結果。」
我忽然覺得我一輩子沒有受到過這麼大優待，居然為了我動用了陰間兩個專案組。
「黃爺，我覺得吧，我也幹不了什麼壞事兒，犯不着為了我，弄兩個專案組這麼興師動眾吧？」
「你懂什麼？這代表了上級領導對這件事兒的重視！」
「你看哈，我這點兒無關緊要的事兒，弄兩個專案組的人，要是調幾個去處理符彥紅那個事兒，是不是你就不用愛挨揍了？」
「別瞎說！上級領導有上級領導的考慮，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兒就行了。」
黃尖往李和林那邊看了看：
「他們怎麼還沒聊完？」
「好幾輩子沒見了，你就讓他們多聊幾句唄？」
黃尖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來了：
「對了，那個徐道全，我查了。他不是本地人，在我轄區他是從來沒有用過道術。我打電話給他之前住的轄區，那裏的里正也說沒有見他用過道術。你跟高亮跟他接觸，小心點兒哈，別被騙了。」
「哦？那他在網上賣過符沒有？」
「這個我還沒來得及查。回頭我給你看看，然後託夢告訴你。」
「別！我寧可不知道，你這屬於侵犯私隱，外加隨便破壞我的夢。」
我話剛說完，李和林他們的方向，升起了一盞孔明燈。
兩百多年的一段情緣，就隨着這盞燈，飛向了天空。
「成了，我們過去吧。」
跟着黃尖走過去，王小茹站在李和林旁邊，眼睛腫腫的，看起來是哭過。
李和林身上的藍光正在轉變着顏色，由藍色慢慢轉為金色：
「周大...大..彪，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
「請…你走...走近些。」
我往前湊了幾步，李和林伸出右手，用食指點在我額頭上，接着我看見李和林身上發出了一道耀眼的金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
接着一股暖流，從額頭傳了進來，先是傳進了耳朵，再然後流進眼睛，鼻子，嘴巴。然後好像喝了熱湯一樣，流進了腹部，接着發散到全身。
我只覺得渾身舒服，正在忘形之時，忽然耳朵，眼睛和額頭一陣撕裂般的痛楚襲來。這痛楚非常強烈，讓我不由自主捂住頭臉，彎著腰，往後退了一步。
「啊！好疼！」
疼得我渾身僵直，腦袋嗡嗡直響，汗水呼呼地往外冒。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才漸漸緩和了下去。
嘴巴里忽然又一陣疼痛，好像吃了辣椒一樣，不對，還混合著辣根，對！就是青芥辣那玩意兒，一股嗆鼻子的氣息衝進了鼻腔，眼淚馬上就衝出來了。
接着，嘴巴里又傳來一陣苦澀，好像含了一口中藥。
然後，又是一陣酸味，檸檬酸，酸得我連着打了幾個顫。
酸味剛過，又撒了一把鹽，我算是明白為什麼北京人總說「齁兒」了。這股能齁兒死人的鹹味讓我一陣陣作嘔。
還好，接下來的是甜味，送算是有了個讓人舒服的味道。
我很擔心這麼短的時間，我的舌頭經歷了這麼強烈的五味變化，會不會就此失聰了？還好甜味過去，終於正常了。
這會兒我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衣服已經被汗濕透，眼淚鼻涕直流，渾身無力，直喘粗氣。
只聽李和林說道：
「不怎麼舒服是不是？不經歷痛苦，不會有所得，這是天道。我法力低微，現在送給你這樣能力，希望對你有用。」
還沒來得及問他給了我什麼能力呢，黃尖一把抓住李和林：
「走走，先到城隍廟，你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咱們老哥倆先去喝一杯。」
說完，攜著李和林的手，一道金光直射向城隍廟方向。
下水道口，就只剩下了我跟王小茹。
「走吧。」
王小茹只說了這兩個字，就朝着大路方向走去。
李和林折騰了我一番，說是送了我「能力」，究竟是什麼能力？我沒什麼異常的感覺啊？
王小茹跟李和林都聊了什麼不得而知，這會兒她似乎也沒回過神兒來，我們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沿着公路，往城裏走。
由於各懷心事，也沒覺得就這麼沉默著有多尷尬。正走着，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個不認識的號，接起來一聽，電話那頭是譚希希的聲音：
「周大彪！你能不能回來看看，高亮有點兒不對勁兒！」
一聽是高亮的事兒，我有點兒着急。
這個貨脾氣急，而且對妖魔鬼怪的事兒有特殊興趣，容易惹事兒。
但是這會兒他應該守着徐道全，沒什麼機會出去惹事兒啊。
難不成是徐道全出事兒了？
「他怎麼了？」
「他神志好像出了點兒問題，說醫院裏有鬼，大吵大鬧的，剛剛醫生給他打了針安定，讓聯繫家人。我在徐道全家屬欄看見你的電話，就給你打過來了。」
我勒個嚓！這真是一件事兒接着一件事兒！高亮在醫院又見鬼了？！不管咋樣我得去看看。
掛斷電話，我不好意思地對王小茹說道：
「那個，王小茹，對不起哈，我朋友出事兒了，我得趕緊回去。不能送你了。」
「沒事沒事，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
事情緊急，我也沒再跟王小茹客氣，打了個車，趕緊來到了華信醫院。
剛下車，我就見到趙甲子站在醫院門口。
完了！我我的五官肯定被李和林玩壞了。因為除了看到了趙甲子，我還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息。
這感覺並不是從五官反射回來的，也就是說不是看見的，不是聽見的，不是嘗到、聞到，也不是碰觸到的。
李和林到底給我做了什麼破壞性的試驗啊？我心裏一團亂麻。
更糟糕的是，我感覺到醫院裏也有一股跟趙甲子相同的氣息，但是比趙甲子更強。
從趙甲子的樣子看，他應該也感覺到了醫院裏不尋常的氣息，之前幾次見到他，都是滿臉的壞笑，一幅玩世不恭的表情。
今天卻面色凝重，站在醫院門口，向門裏望着。看起來高亮的感覺沒錯，醫院裏有不尋常的東西！
「老仙兒，您好。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