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回 王府昔年事

第93回 王府昔年事

「曾經是王妃娘娘的丫鬟,後來被打發到蘭心苑來,做惠夫人的丫鬟,再後來……」老嬤嬤努力想了想,「突然就不見她了,私下裏聽說是沒了!」

蘇柒暗自嘖嘖:果然如話本子裏所說,大戶人家的丫鬟最沒有人權,生死不由己,「怎麼沒的?」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記得,後來曾見個丫鬟在惠夫人面前無意間提起蓮香,惠夫人着實生氣的樣子,還罰那丫鬟跪了兩個時辰。後來,就再沒人敢提蓮香了。」

看來,這個蓮香,確是不招惠姨娘待見。但她又為何蹊蹺死去,死後還陰魂不散成為怨靈?

難道她的死,與惠姨娘有關?

眼見在蘭心苑已問不出更多有用的訊息,蘇柒只得勸慰慕雲萱,說她姨娘一時半會兒性命無礙,她定會想法子解決那怨靈蓮香。

慕雲萱情緒不高,表示要再陪她姨娘一陣,蘇柒便自己出了蘭心苑。

關於蓮香與惠姨娘之事,還要找個知情人問問清楚才好。蘇柒邊走邊想,只是,這偌大的王府,她認識的人就沒幾個,要去問誰呢?

問慕雲松?蘇柒剛升起這個念頭,便被自己摁了下去。

不知為何,自從早上在他書房外,聽了他用習以為常的語氣說出那番駭人的酷刑,蘇柒便對他有些怯怯的,發自肺腑地不想與他說話。

如今的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北靖王,手握生殺予奪的大權,一念可決定千萬人的生死,不再是東風鎮上,那個每日打獵劈柴,偶爾扮扮道士給她掙銀子的蘇丸子了。

在蘇柒心裏,他與她之間,驀然隔起了一座高山,他站在山頂俯瞰眾生,而山腳下的她,仰酸了脖子,也看不清他的模樣。

蘇柒突然便有些傷感,頹然地在庭院裏一處石井欄上坐下,托著腮愣神,考慮這令她壓力山大的北靖王妃,究竟還要不要扮下去。

正出神間,卻忽覺腳邊一陣扎癢,低頭望去……

「燒麥!」蘇柒驚喜不已,伸手要將她的老虎兒子抱起來舉高高,卻發覺這小傢伙幾日不見已長胖了一圈,她竟抱不動它了!

「你跟着你爹,伙食挺好啊!」她握著虎崽子的兩隻前爪,又笑又氣地教訓它,「沒良心的小東西!一點兒年紀就知道嫌貧愛富哈?」

燒麥發出討好的「咪嗚」一聲,伸出舌頭去舔她的臉,將她舔得「咯咯」笑個不停,「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

「這是你的老虎?」

蘇柒聽到個熟悉聲音傳來,抬頭見慕雲梅正立在不遠處看着她,趕緊放下老虎爪子,有些訕訕地起身:「慕公子……」

昨日,本是人家慕公子好心將她帶來,她卻在一眼看見慕雲松之後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上了手,再後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劇情急轉之後,她……就成功地將慕公子忘在了腦後。

「可不敢這麼叫,折煞我了!」慕雲梅臉上的表情,頗有些不自然,「如今,我應尊你一聲王妃,還是喚你一聲……大嫂?」

他說得語氣古怪,她聽得心裏彆扭,徒然勾起了正傷感之事,不禁嘆了口氣,垂頭喪氣道:「慕公子莫要嘲笑了,你看我渾身上下,哪一點兒像王妃?」

她此言一出,倒讓慕雲梅愣了愣:聽這語氣,人家蘇姑娘,並不是很願意嫁給大哥呀……

他糾結了一日一夜的內心,迅速死灰復燃起一點小火苗,迅速在她身旁坐下:「那昨日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柒想到慕雲梅是慕雲松的親弟弟,自然算不得外人,索性將她與慕雲松的相見相識,在東風鎮的經歷,以及慕雲松的不辭而別簡要敘述了一番。

「所以,我昨日驟然看見他,自然又驚又氣,想都沒想就動了手,不料那時他正跟他娘糾扯夏家的婚事,我就這麼不巧,被拉來當了墊背的。」蘇柒懊惱地敲敲自己腦袋,「我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原來如此。」慕雲梅在心裏將蘇柒的講述大致理了理:她救了大哥的命,大哥自然要報恩,於是打着未婚妻的名義將她留在王府,還順便推掉了夏家的婚事……倒是一箭雙鵰。

至於二人感情……他望一眼滿臉寫着「喪」的蘇柒:蘇姑娘似乎,並不那麼願意當王妃,至於自家大哥么,比蘇姑娘大了整整十歲,大叔一樣的存在,代溝在那裏擺着,又豈會對個小姑娘動真情?

想至此,慕雲梅心情立時陰霾轉晴,反過頭來安慰蘇柒道:「王妃不王妃的,不過是個權宜之計。你便安心在王府住着,我說過要帶你吃遍廣寧城,必不會食言!」

提到吃的,蘇柒才來了幾分興緻:是啊,偌大廣寧城,姑娘我都還沒去吃過,豈能半途而廢?

慕雲梅見蘇柒臉色好了幾分,便又跟她閑聊一陣,順口問她在王府可有什麼難處,需要他幫忙的。

蘇柒自然想起惠姨娘之事,於是問道:「你可知道,府上曾有個丫鬟,叫蓮香的?」

她本是隨口一問,料想偌大的王府,丫鬟下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堂堂慕五爺又如何會對個丫鬟留心。

熟料慕雲梅聽到「蓮香」這名字,竟是臉色一變,抬眼四下望了望,方低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蓮香的?」

他諱莫如深的樣子,令蘇柒愈發好奇:這蓮香在王府還是個重要人物?想了想道:「方才跟慕雲萱去探望惠姨娘,聽她身邊伺候的丫鬟說,惠姨娘前兩日總在睡夢中念叨蓮香的名字,還害怕地說『別殺我』。慕雲萱覺得古怪,但蘭心苑的人又說不清蓮香的事。」

慕雲梅思忖一陣,看看四下無人,方湊近蘇柒耳邊,壓低了嗓門:「萱兒年紀小,這等事自然不會讓她知道。這蓮香之事,算是慕家的一樁辛密。」

「哦?」蘇柒立時來了興趣。

「蓮香本是我母親身邊的侍候丫頭,來時不過十四五歲,卻生得嬌艷水靈,又是個伶俐有眼色的性子,深得我母親喜愛。

在我母親身邊伺候了一年有餘,某天晚上,我父王與同僚喝了酒,獨自宿在衙署的東暖閣,我母親擔心他夜裏受涼,打發蓮香給我父王送狐皮麾去,不料……這丫頭趁機爬了我父王的床。」

講自己老爹的八卦,令慕雲梅着實有些尷尬,蘇柒卻一雙明眸炯炯,「然後呢?」

「據蓮香自己說,我父王事後是承諾給她個名分的,她便滿懷期待地等著被抬成姨娘。孰料世事無常,其後不久,我父王便……遇刺身亡。」

「啊?!」蘇柒不禁發出一聲驚嘆,隨即補上一句,「你節哀。」

「這已是六年前的事了。我父王歿了,給蓮香的承諾自然也無法兌現。我母親本就對她耿耿於懷,此時更是不喜,便隨手將她打發到惠姨娘那裏去了。

後來曾聽說,惠姨娘也不甚待見她,不過安排她做些粗使的活兒。這丫頭有心攀高枝卻時運不濟,原本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熟料四年前,她又惹出件大事。」

這個蓮香,惹是生非的能力很強啊……蘇柒不禁感慨:「什麼大事?」

「那時,正是我父王的三年忌日,依例要大辦白事,他生前的戰友袍澤多來祭奠,其中就有我父王生前至交好友、引為生死兄弟的定遠侯,赫連佑。

我父王與赫連叔父一同鎮守北境二十餘載,無數次出生入死,感情非同一般。然我父王英年早逝,令赫連叔父如失手足,悲慟不已。故而祭奠過後,赫連叔父又在王府留駐一番,睹物思人。

彼時,我大哥二哥正率軍西征回鶻,是以我三哥等人便陪着赫連叔父喝了幾杯酒,所謂借酒澆愁愁更愁,赫連叔父竟喝得大醉,人事不省,只得宿在了王府。

我母親本也沒當回事,熟料,翌日清晨便有下人匆匆來報,說赫連侯爺赤條條暴斃於客房內,身旁……還躺着不著寸縷的丫鬟蓮香!」

「啊?!」蘇柒立時瞪大了雙眼:一個來弔唁的侯爺,和一個不得志的丫鬟……八竿子打不著啊!

「母親立刻令人封鎖了消息,一邊喚大夫來看赫連叔父,一邊將蓮香弄醒帶來審問。

然大夫來時,赫連叔父已死去多時,屍首都冷了,自然是無力回天。且具請來的大夫和仵作查驗,他身上並無傷痕,亦沒有中毒的跡象,像是……」慕雲梅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輕咳兩聲,「縱慾過度而亡。」

呃……蘇柒咽了口口水,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侯爺,「真是……太慘了!那蓮香呢?又是如何死的?」

「蓮香自醒來便渾渾噩噩,神志不太清楚的樣子。問她與赫連侯爺之事,她也是一問三不知,只念叨著冤枉。」慕雲梅嘆了口氣,「堂堂定遠侯暴斃於北靖王府,侯府上下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侯爺婦人帶人上門興師問罪,彼時我大哥又不在家中,母親為息事寧人,只得將『勾引侯爺』的罪魁禍首蓮香交給了侯府。」

蘇柒不禁搖頭嘖嘖:「那不等於將蓮香推上了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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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靈小甜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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