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損兵折將

此時，項飛剛剛接受完沈兵嚴格細緻的身體檢查，正在墓界裏拐了一道彎，準備出來說明情況，一眼就看到虎妞孫憶香，像一件被丟進滾筒洗衣機里的衣服般，正在河水裏劇烈地翻滾著。

沈兵的墓界能延伸的地方，只能是他遺體與貼身物品抵達的地方，如果任由孫憶香這麼衝下去，真順着墓道衝進了暗河，就算是項飛，也無能為力了。

「看不出來，這丫頭還挺有擔當的，居然為了你一個陌生人，就這麼下來了。」墓界裏，沈兵見了這一幕，忍不住感嘆道。

「傻！」

項飛嘴上這麼說，還是毫不遲疑地衝出了墓界，一把將河水裏的孫憶香，死死地抓住了。

不管怎樣，明知不可為，而不為，是為智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真性情，誰的命都是命，項飛見了，心裏還是挺感動的。

好不容易將孫憶香從河水裏撈出來后，項飛確認她安全無恙后，又有點犯愁了。

如果沒有孫憶香，他直接在墓界裏信庭闊步，很輕鬆就能走出這裏，可有了她，他沒法將對方帶進墓界，那就只能從水下原路返回了。

可若是這樣，他自己也沒信心帶着一個陷入昏迷的女人，從一個大旋渦里游出去。

這種難度，絕不亞於鯉魚躍過龍門時改寫命運的那一下子。

然而，項飛的煩惱還來不及解決，很快就看到又一個陌生人，翻滾著沖了過來。

這個陌生人矮小精幹，實力不俗，身上還背着個氧氣瓶，正在水中奮力掙扎著。

「看來，上面的援軍到了。」一念至此，項飛不再猶豫，眼疾手快，馬上瞅準時機，將那人一把從水中撈了出來。

「誰？」陳水生頭上的防水燈，早已經在旋渦中與身體脫離了，黑暗中，他目不能視，陡然感覺自己被人一抓，頓時心頭一驚。

「我是項飛！」項飛估計上面既然來了援軍，那肯定是聽說了自己的名字和事情，否則，這種偏僻的地方，他們也不可能好巧不巧地跑到這裏來潛水。

「原來是你，你還活着！」聽到來人是項飛，陳水生喜出望外。

他喘了幾口氣，馬上又問道：「我是陳水生，本次打撈隊的隊長，你看到孫憶香沒？」

項飛本想說，對方就在身邊躺着呢，可一時興起，便開玩笑道：「沒有，不過我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蠢女人，被大水沖走了……」

聽到這話，陳水生馬上一軲轆爬了起來，急切地說道：「不行，我得馬上去找她，救不回來她，我也得完蛋！」

「怎麼，她很重要嗎？」項飛聽了，故意問道。

「當然，局長大人的千金，要是有個閃失，我們的日子都不好過。」陳水生說完，就準備往下游摸去。

「難怪脾氣這麼臭，原來你是這樣的背景。」項飛暗想道。

看到陳水生心急如焚的樣子，項飛一把將他拉住，笑道：「裏面黑燈瞎火的，你看得見？知道裏面是什麼情況嗎？」

「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別再勸我了，這是我的職責！」陳水生說完，就想要掙脫項飛的控制，掙扎了半天，卻發現項飛的大手像鐵鉗一樣，將自己抓得死死的，根本就掙不開。

陳水生想到某個可能，心頭一寒。

「以這暗河的激烈程度，你就算此時匆匆摸過去，她早已經被水沖遠了，只會憑白搭上一條性命，何必呢。」項飛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你一再阻攔我前去救人，到底是何居心？放開我，我不和你這樣的卑鄙小人廢話，枉她之前不顧個人安危，親自下水來救你，以她的身份，她本可以不用下來的！」陳水生憤然說道。

「她的命重要，你的命就不重要嗎，想想你的父母，親人，孩子，若是你死了，他們會怎樣？」項飛依舊死死地拽住陳水生，說道。

「選擇了我們這一行，個人生死，本來就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活之，我命，死之，我認，我再說一遍，放開我！否則，就算我能活着出去，我也會告你蓄意謀殺！」陳水生厲聲說道。

「哦，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滅口？你說的這話，可真不夠聰明！」項飛語調微冷，說道。

「有種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定不會讓你這種無恥小人好過！」陳水生掙扎著說道。

「哈哈哈哈，算了，不逗你了，你們這些人啊，真不經逗，太正經，孫憶香沒事，我也懶得留在這裏討你罵了！」項飛突然大笑起來，說道。

陳水生愣了一下，藉著項飛的提示，順手一摸，果然碰到一個軟乎乎的身體，馬上將手縮了回來，訥訥說道：「你……你……」

「呵呵，有道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臨時和你開個玩笑，你應該不會介意吧？」項飛笑道。

「你……你可真是無聊！」陳水生有點哭笑不得。

他幾乎可以預見，上面的夏秋在接連折了兩人後，會是什麼表情和心情，恐怕早就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畢竟，最初他不在場，損失一個項飛，還可以看作意外事故，可在此之後，他親自坐陣，又接連失了兩人的消息，一旦出事，這可就是實打實的重大事故了！

「好了，這個旋渦的吸力太大，每秒鐘湧進的河水，不知有多少，你和孫憶香還是在這裏多呆一會兒吧，我出去和他們商量好方案后，再來救你們出去。」項飛說道。

「不行，你沒有氧氣瓶，太危險了，要出去，也是我去。」陳水生說道。

「不需要，背着氧氣瓶，我反而游不上去。」項飛說道，他自然不會是真的游出去，而是準備悄悄用沈兵的墓界，輕鬆地出去。

「不行，我不能再讓你冒險了，再說，你們都是年輕人，呆在一起，相對說得過去一點，我一個扣腳大漢，守在她的身邊，算什麼事兒啊。」陳水生想到孫憶香的脾氣，頓時有點發怵。

「咳咳咳……」就在這時，孫憶香醒了過來。

「你醒了，太好了，你先在這裏和項飛呆一會兒，我上去找他們來救人。」看到孫憶香醒了，陳水生喜出望外。

事實上，如果孫憶香一直昏迷，雖然呼吸正常，但他同樣有點擔心，擔心自己離開后，項飛會對她做些禽獸不如的事情。

孫大小姐別的不說，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是大家公認的警界一支花，魅力自然也是有的，特別是對他們這些小年輕來說，那殺傷力不是一般的大。

「項飛……他還活着？」孫憶香聽了，驚喜地問道。

「是啊，項飛……項飛……」陳水生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項飛已經悄悄鬆開了自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岸邊，夏秋隊長果然像一隻螞蟻一般，急得團團轉，目光時不時瞅向水面，神情焦慮，望眼欲穿。

他一邊暗自祈禱，一邊大吼道：「潛水隊的人什麼時候過來？趕緊給我去催！繩子，繩子都準備好了沒，給我打上死節，延長！」

「隊長，讓我下去吧，我年輕！」一個小小的河面，接連吞噬三人，一去不回，是人都能意識到裏面的兇險，但即便如此，馬良才還是勇敢地站了出來，對隊長說道。

「都一邊獃著去，他們出了事，我也有責任，我必須親自下去查探情況……若是，我也一去不回，大家也別下來了，勿必要請孫局長過來坐陣，好了，誰也別勸我了，否則，就是與我夏秋作對！」夏秋隊長惡狠狠地沖眾人咆哮道。

「隊長……」聽到夏秋這如同永別的話語，所有的人都心裏堵堵的，眼圈泛紅。

「夏隊長好大的威風啊……」就在這時，一個略顯勸謔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