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夜探

十一點，蘇小月準時停止修行。林開察覺到動靜，也睜開了雙眼。

兩人從樓上房間下來，看到黃老漢、黃有全和另一位族中代表正在客廳里喝茶抽煙，煙頭堆了滿滿一煙灰缸。

「你們不用跟來，我們去看看就行！」蘇小月制止站起來的三人道。

那另一名叫黃有文的代表遲疑道：「我們不方便在場嗎？我擔心如果有事，有我們在場會好解釋些。」

「那就來一個吧，人太多可能會影響行動，看不到想要知道的東西。」蘇小月解釋道。

那三人商量一下，決定還是由這個黃有文跟隨。因為，這傢伙對林開和蘇小月兩個年輕人的本事很懷疑。

三人從屋裏出來。這個時間點，村子裏雖然還有部分房屋亮着燈，但已是安靜冷清，極少有人在外走動。林開回到車子裏切換陰鬼分身，保持顯形狀態出來，看上去就像換了身服飾。

黃有文看到他一身陰陽先生妝扮，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林開見此也是無奈，他這身妝扮不是不能解除，法師長褂裏邊就是當初在高鐵上第一次經歷靈異時的穿着，無論他本體怎麼換衣服，陰鬼分身都一直保持着那時的穿着不變。但一旦他脫下法師長褂和帽子，陰鬼分身就會變得生澀起來，好像變得不完整。

「走吧！」蘇小月臉色古怪地轉身。每次看到林開這身妝扮，她就忍不住想笑。

村裏裝有路燈，都是隨意裝在路邊的屋檐下或牆上，每隔上幾十米才會有一盞。林開在陰鬼狀態下留意燈光，仍沒看出有什麼異常。就算有，也是他這陰鬼分身的氣場造成的環境影響，令他附近的光線變得陰惻惻。

三人再次從黃氏宗祠門口經過，來到五老頭家的老屋子外。這次，林開和蘇小月發現了不同。祠堂旁邊的高塔上，赫然正有某種不明氣息隱隱與老屋子這邊發生聯繫。

「到底是什麼東西？像鬼氣又不純粹，似是而非。」蘇小月皺眉看向高塔，低聲自言自語。末了，她看向黃有文說道：「你們建好這座風水塔后，裏邊放了什麼？」

黃有文道：「就是祠堂里的靈位牌，多做了一套放在裏邊了。」

「難道真是祖先顯靈？」蘇小月和林開對視一眼，低聲道。對他們來說，這種事不難解釋，祖先鬼魂若有執念，度過初期不消散，享受香火供奉后很容易保持魂體。長久之後實力提升上去，別說顯靈，顯形都可能。

「我先進去看看面具的情況！」林開低聲說完，不等黃有文回頭就隱去形跡，原地飄身而起，輕鬆落在屋頂上。

黃有文回頭時，哪裏還有他的影子？心裏對這兩名年輕人頓時有些敬畏起來，暗道看來三叔請到了兩位有真本事的高人。

他四處打量找不到林開，便回頭看向前面一襲飄逸白裙的清冷女孩。數十米外的路燈照到這裏已是光線微弱，但有彎月和星光下，那窈窕背影更顯迷人。

黃有文卻不敢興起任何褻瀆的念頭，這兩個年輕人敢接這種和鬼怪打交道的業務，本身就證明他們不簡單。

祠堂旁邊的深夜始終有些陰森嚇人，黃有文正要找話壯膽，眼角餘光卻看到祠堂側後方隱約有人影閃過。

「誰在那邊？」他下意識低聲說道。

「哪裏？」蘇小月聞聲，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卻見一道人影從祠堂后飄出。可能發現這邊有人，對方一頓，停止前進。

下一刻，對方突然轉身，迅速掠走。

蘇小月連忙往那邊追過去，她剛才大約能看出那人戴着面具，身上穿着綠色的上衣和紅色的褲子，這套服飾正是白天在老屋子裏見過的那種儺服。

在這之前僅僅片刻，林開剛悄無聲息地從屋頂再度飄起，輕如無物落入院子裏，卻不知外邊已有變故。

「難怪那些鬼魂都喜歡飄啊飄的，原來感覺這麼愜意！」他暗自想道。

別人飄是因為魂體輕薄，他卻厚實如活人，想飄還是要多費一番手腳。

落地后，林開也感應到從高塔聯繫過來的氣息便在廂房內，兩邊彷彿有無形的線牽連着，進行某種溝通。但和在外面的時候一樣，這只是一種直覺上的感應，完全說不上具體是什麼氣息。

可以確定的是，肯定和裏邊的面具有關。

林開凝聚清氣加持聽力，排除干擾傾聽二進院子裏的動靜，他的聽力彷彿有形的觸覺，定向延伸入二進的區域，漸漸地聽到有一個人正常的呼吸聲，便知道五老頭在裏邊。

確認沒人出來，林開走到放有面具的房門外，卻見門沒有上鎖，他輕輕一推，便無聲地推開。

「只剩下一張面具和三套儺服，其他的面具和儺服呢？」

林開進入房裏轉了一圈，牆上就只有那塊形象蒼白沒有表情的面具。

有時候，沒有表情比有表情還要嚇人，尤其是面具這種玩意，而且這一塊還蒼白異常，有種……死人的感覺。

這時，它彷彿呼吸一樣，從高塔那邊接收和反饋那種氣息。林開覺得用電腦和伺服器的信息交互來形容兩者這時候的狀態比較貼切。

「讓我看看，你這死人面具到底有什麼名堂！」他徑直走向面具，伸手把它拿了下來。

這一拿下來，那種怪異的感覺立即消失無蹤，它彷彿就是一塊平淡無奇的木頭雕刻而成的面具，和外面高塔的那種聯繫也察覺不到了。

「哦？」

林開詫異，打量一番四周，又從衣架上脫下來一套儺服，青色的上衣、深紅的褲子。這戲服料子還很不錯，都是綢緞，柔順絲滑又有份量，就是成色比較舊。可能是長期被穿着舉行祭祀儀式，它上邊有非常淡的一層靈光。

相反，那塊同樣長期參加祭祀儀式的面具上，卻沒有絲毫靈光。

管你有什麼古怪，先丟棺材裏看看反應再說！

林開放出欞車，一鼓腦把死人面具和那套戲服塞進了棺材。幾個呼吸后，林開神色古怪地開始脫衣服，脫了一半乾脆心念一動，身上的衣物就自動消失，渾身光溜溜地站在房間里。

他活動一下，自言自語道：「果然沒有生澀的感覺了！」

下一刻他心念一動，身上已穿上那套儺服，青色上衣深紅長褲，臉上覆蓋那塊蒼白的死人面具。

這形象就嚇人了，加上他這陰鬼分身的氣場影響，這一刻若是突然出現在普通人面前，保證一嚇一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