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登門請教

被武勝松一說，武家明不出聲了。

他們家在鎮上開了一家電器專賣店，主打海爾空調、冰箱、洗衣機、熱水器等等，也是在武萱的支持下弄起來的。現在農村的經濟條件和生活水平都上來了，所以生意還算不錯。

但武家明這二十來歲的年紀正是愛玩的時候，哪能受得了整天呆在店裏，基本上都是他的兩個堂妹和武勝松在折騰，售後外包。

林開這時仍在思考怎麼找劉法師請教招魂儀式，就顯得有些沉默。這引起舅媽的誤會，關切地問：「小開怎麼了，遇到什麼困難么？」

「嗯，什麼？」林開茫然抬頭。

「你在想什麼？連菜都不吃。」武家明神色古怪的問。

「想些別的事情。舅舅我有些事情想請教那個劉法師，有他的聯繫方式嗎？」林開看向武勝松。

武勝松深深看了他一眼，從手機通訊錄翻出劉法師的號碼。

………………………

從舅舅那裏要到劉法師的手機號碼后，林開一吃完飯，就獨自返回房間撥打對方的電話。

作為遠近聞名的「專業人士」，劉法師是業務繁忙的。和他同類的職業者其實在大型的村子裏基本上都會有，因為不可能天天有死人，所以一般都屬於兼職。但劉法師已經名聲在外，於是找他的人也多了，有些喪事就算有各村自己的法師主持，也常常會請他去客串一二。

做完麻秧村的大法事後，劉法師這兩天恰好沒有業務，接到林開電話時，他也是剛在家吃完飯。

看清來電顯示東海市的號碼，劉法師心裏納悶，暗道可能又是推銷的。換一般人可能就拒接了，幸好劉法師不是一般人，就算明知是廣告推銷電話他也會接通。

「你好，請問是不是劉師傅？」電話對面的林開聽到接通，立即說道。

劉法師一楞，回道：「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林開，就是前幾天在麻秧村做法事時跟在你屁股後面的那個小子。」

劉法師一聽便知道是誰了，他對林開的印象挺深的，便說道：「是你啊，有什麼事嗎？」

林開單刀直入：「我想當面向您請教些東西，明天上午可以拜訪您嗎。」

「電話里說不清嗎？」

「我覺得還是當面請教比較正式。」

劉法師更加納悶，他之前也打聽過，已經知道林開是武勝松的外甥，從東海市來的富家子弟，想不明白林開會向他請教什麼顯得這麼嚴肅認真。

明天下午有業務，上午倒是有空。劉法師沒有想太久，就同意了林開的拜訪，並且把地址告訴他。

劉法師的村子距離武村只有二公里左右，但他在鄉下也算小富身家，隨着城鎮化發展，他也在鎮上新規劃的區域買了兩個檔口面積的地皮，建有一棟三層半的樓房，已經算是遷居城鎮的城裏人。

次日上午九點鐘，林開獨自開了摩托車來到劉法師的樓下。他先撥打了劉法師的電話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在樓下，然後從尾箱拎出兩瓶剛買的五糧液好酒和一條香煙，還有一袋水果，很有點拿着厚重拜師禮的意思。

這邊剛拿好東西，屋門就被人從裏邊打開了，劉法師親自下來開的門。看到林開手裏的物品，劉法師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

這顯然是有好事上門嘛。

鑒於林開這認真的態度，又不知道他要請教什麼，所以劉法師也沒有說客氣話，目光掃過禮物，點了點頭說道：「請進，我們去二樓客廳。」

客廳有三個小孩子，兩男一女，都是三到五歲的樣子，稱呼劉法師為爺爺。林開進入客廳時，看到樓上下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向林開招呼一聲就叫三個小孩下樓玩，劉法師介紹說那是他的一個兒媳婦。

林開把那袋水果打開叫三個小傢伙吃蘋果，結果三隻小鬼根本不屑一顧，追逐著跑出客廳。

劉法師搖搖頭笑道：「現在的小孩子都不喜歡吃東西了，買來買去結果都是我們大人們吃！來，隨意坐。」

林開自己把兩支五糧液和那條香煙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就在沙發上坐下。劉法師先打開話題，笑道：「你弄這麼隆重，讓我摸不著頭腦呀。如果你帶着老婆抱着孩子來，我還可以認為你是要給孩子找契爺。」

林開笑笑，知道他這話的意思。農村的小孩出生后，通常在一周歲左右會找個德高望重、與陰陽玄學沾邊的人拜契爺，就是認乾爹的意思，可以粗俗理解成抱大腿，鄉下說法則是得貴人蔭庇健康成長之類的含義。

像劉法師這樣的人，契兒契女絕對多到他自己都記不清，往往父子先後拜他為契爺的都不出奇。每年春節后即便只有少數來拜年，各種禮數也可以收到手軟。

林開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直入主題，說道：「劉師傅，我最近對治喪法事這些民間傳承很感興趣，想要深入了解一番，不知能不能向您請教？」

劉法師恍然：「難怪你那兩天總跟着我。要深入到什麼程度？」

「可以讓我掌握的程度，包括儀式的流程、佈置、經文等等。」林開認真說道。

還真打算給我當徒弟啊？劉法師愕然看着林開，不知他是真的不懂規矩還是明知故犯。遲疑半晌后，他才說道：「這個，按照我們的規矩，通常不會外傳的啊。」

林開說道：「我明白，其實各村都有您這樣的職業人，相信其中的東西也大同小異，所謂不外傳說白了就是減少競爭。」

「而我並不是真要入行做這個，只是想深入了解一番而已。再說我也不會一直留在這裏呀，過一兩天就要回東海市的！」

林開這麼說完，見劉法師還是沉默猶豫，便繼續說道：「當然我可以支付費用，接受您的培訓，您看兩萬元如何。」

劉法師怦然心動。林開說得沒錯，這些套路其實大同小異，其他村的先生也懂，兩萬元不是小數目，就算他不傳授，總有人願意傳授。而且林開的條件他也知道，這樣的富家子弟自然不可能來做陰陽先生，就算做也不可能和他形成競爭。

這麼思考了片刻，劉法師點頭說道：「只是喪事這一部分嗎，我答應你了！」

林開大喜，即時把錢轉給劉法師，然後坐得端端正正，擺出專心學習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