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0章 裂天
三天之後，除夕之夜，暴雨傾盆。
紅魔站在當年張陽消失的封禪台上，眼睛通紅。
「主人，你真的徹底死亡了嗎？」紅魔輕語。
這一夜雷電交加，人心惶惶。
第二日天氣放晴，老光棍從自己的太乙禪院中醒來，神玄鳥清鳴，站在石桌上撲扇著翅膀，老光棍打着哈欠說道：「鳥兄，你真的不能再吃了，你是一隻鳥，不是豬，咱家地多，也不會沒糧食。」
神玄鳥嘎嘎叫了兩聲。一副鄙夷的表情，老光棍驚奇，說道：「你啥時候還學外語了？」
院內老光棍和神玄鳥逗趣，忽然感應到旁邊庭院內傳來奇異的波動，便一躍而起站在牆上。院內紅魔端坐，周身空間支離破碎，如同是一座立方晶體，晶體之內詭奇的幻象縱生，而在紅魔體表，一層層細膩金色鱗片衍生，華麗而神秘。
「紅魔，你沒事吧？」老光棍小聲問道，生怕紅魔走火入魔。
紅魔耳垂微動，手指上鈎。周圍的立方晶體縮小，在其周圍形成百遁之陣，接着弧形變幻，形成一顆扭曲的百階魔方。
「魔方？」老光棍驚呼出聲。
紅魔睜開眼睛，說道：「當年我就疑惑，主人為何一直把玩這東西，如今才知其中變幻萬千，無窮無盡，人的認知有多層，主人已經接近全知，哪怕我得了他的無窮智慧，也依然望塵莫及，我生而為妖龍，能得主人如此造化，何德何能？」
「師弟一生不曾愧對任何人，你敢豁出性命保護他，他自然對你回饋，其實師弟的資質倒是不算高，真正厲害的，便是他的智慧，你得了他的智慧，必然會變得與眾不同，但師弟之所以給你無窮智慧，並不是因為你為了保護他，因為願意為他而戰死的，可不止是你。」老光棍說道。
「那是因為什麼？」紅魔問道。
老光棍指了指紅魔的心臟，說道：「無論是他的大弟子還是關門弟子，師弟一人最怕看錯人，他看中的，是這顆心。人生百歲，神生萬年，更何況以後還有機會長生不死，這無盡歲月，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成不變，最難的便是初心，道家修行，不外如此，因為修道的最後，便是返璞歸真，只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道門存在萬年，打一開始理論上就達到了最高境界，可時過境遷，沒有一個人能夠達到這層境界，包括道祖。包括仙界的鴻鈞，只有我師傅和師弟，才能觸摸到返璞歸真的門檻。」
紅魔聞言，望着手中變幻的百階魔方，恍然大悟，忽然扭曲空間消失在老光棍面前。
而此時在宇宙邊荒，強大的宇宙膨脹之力向外擴張，宇宙結界邊緣，一塊孤獨的黑色島嶼上，黑色光帶縹緲環繞，一個如同雕像一般的人影站在島嶼上，身上被鎖鏈鎖住，肉身被撕扯，體表強大的神力欲將她毀滅，但她的肉身卻不死不滅。難以毀壞，黑暗吞噬，周圍億萬公里內，所有星辰都黯淡無光，或扭曲，或死亡。
「為何還未找到宿體。」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幽幽嘆息，空洞而絕望。「為何只有我自己。」
天界周圍，一顆星辰之上，數十萬名身穿黑色祭祀長袍的生靈跪伏在地。他們長相奇特，仔細觀詳，似乎也曾經靈族的族人相似卻又不同，他們身上都鐫著不同的詭異符文，身上散發強大的黑暗氣息。
山呼海應般整齊的吟唱，來自遠古的咒語，無窮無盡的黑暗符文化成黑色光子，湧進眾眾生靈中間祭壇上那個女子的體內。
「遠古的巫靈，將你們的信仰，最高的祈願，獻給救世主吧，黑暗降臨，只有她才能拯救天地於不滅。」卜祖手持權杖說道。
黑色光子匯聚成一縷縷黑暗光束，向祭壇匯聚，玉兒猛然睜開眼睛。奮力掙扎，但祭壇周圍長出一道道可怖的觸手，每一隻觸手都張開五指，將玉兒牢牢鎖在祭壇之上，任由玉兒如何掙扎都徒勞。
「你想要做什麼？」玉兒看向卜祖問道。
卜祖一身黑袍。臉上塗抹著古老群族部落的圖騰之紋，她說道：「你的力量太弱，無法對抗黑暗侵襲，只有裂天女帝才能夠真正的與黑暗抗衡，這是一顆巫星。都是傳承自上古的巫靈，他們生來的命運，便是為了這次祭祀，你能成為裂天女帝的宿體，是你的福氣。」
玉兒面露怒色，體表神則暴動，全力抵抗，周身的觸手紛紛斷裂，卜祖見狀，手中誕星杖一指，無窮的壓迫力襲來，祭壇下方湧現出蛇潮般的觸手，瘋狂撲向玉兒，玉兒慘叫，很快被觸手淹沒，她眉心的蓮花印記放出奪目光芒，實力暴增，將祭壇上的大量觸手再次掙斷，但卜祖也絲毫不遜，雙手把持誕星杖與玉兒僵持。直到玉兒體表的神力逐漸平息，氣息也將近斷絕。
「你的實力讓老身意外，連誕星杖都險些制不住你，多虧你這十年修鍊出這副神體，老身要感謝你，沒有讓老身失望。」卜祖氣喘吁吁說道，拄著誕星杖，示意巫靈們繼續吟唱咒語。
黑色的咒紋如同爬蟲一般，從玉兒四肢百骸中湧入，玉兒也不再掙扎。說道：「千算萬算，你算不到自己會被我爹算計，讓裂天女帝來吧。」
玉兒說着，緩緩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卜祖露出一絲疑惑，但祭祀成功迫在眉睫，她手持誕星杖走到玉兒跟前，同時提着琉璃盞，琉璃盞懸浮在玉兒的頭頂，盞內黑氣跳躍，如同一條游龍，忽然，琉璃震動，體表裂開紋路，數百重咒印與黑氣融合，遊盪在玉兒頭頂，卜祖暗下狠心，手持權杖將游龍按向玉兒的眉心。
玉兒的眉心蓮花印記亮起，似乎是在進行最後的抵抗，很快蓮花印記黯淡，黑氣鑽入她的腦中。
轟！
天空星雲變暗，雷聲滾滾，緊接着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諸天，將整個星辰都吞噬，黑暗之中，一股無比寒冷的氣息降臨，使得所有吟唱的巫靈都停了下來，驚恐顫伏。
天光緩緩放亮，祭壇之上，玉兒被一團黑氣籠罩，她猛然睜開眼睛，原本清澈的眼睛變得渾濁，溫婉的眼神變得陰冷，眼角上揚，臉型也緩緩變幻。
玉兒輕易震斷祭壇上的觸手，她起身，走到卜祖面前。
「裂天，是你嗎？」卜祖顫聲問道。
玉兒面露笑意，望着下方匍匐的巫靈，接着看向卜祖，面無表情地說道：
「娘，好久不見。」
《道家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