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奇寶寶

第1章 好奇寶寶

菩薩!

菩薩!

我祝你身體健康,心想事成,沒有煩惱!

四歲的夏千尋口中喃喃有詞,語出真摯,斂著裙裾,向神像鄭重地拜了拜。

空曠冷清的崑崙神殿中,一身雪色羅裙如同粉妝玉琢的小不點,真的顯得好小。

陸壓上神目光柔和,不計較那神像並不是菩薩,心中呢喃:「千尋,前世時,你也是如此許願啊!」

俊朗的面孔微微一側,看了尾隨在身旁,兩個月就瘦了一大圈,正「嗚嗚嗚嗚~」委屈地訴苦,剛才還在面對蘿蔔海生無可戀地吃素的神獸火麒麟,不由得溫柔地撫摸了坐騎的腦袋,以示慰藉。

粉妝玉琢的小不點聽聞響動,立即如同雲朵,驚喜地轉身蹦蹦跳跳,跑着麻花步向青年人撲過來,「呵呵!師傅,師傅!你是剛剛出關,是來給千尋過生辰的嗎?」牛皮糖一樣黏上去搖著青年人的一雙手,又抬眉撒嬌道:「師傅,千尋可想你了!師傅你閉關的時候,千尋在山上都有很乖!」

青年搖頭蹙眉嘆道:「千尋,難得你心地善良,凡事總能念及他人!可是,你又沒有完成課業啊!」

「嗚……」火麒麟委屈地使勁點頭,但看到千尋的小臉,立時心有餘悸怕她告狀,真是小惡魔啊。

小不點卻掰着手指邀功道,「師傅,可我都有聽你的話,有很認真地喂火麒麟,一頓都沒有落下!徒兒給它挖了好多的白蘿蔔、紅蘿蔔、黃蘿蔔、青蘿蔔、紫蘿蔔、橙蘿蔔,要多少有多少!」

「可為師告訴你要去捉火麒麟最愛吃的肉太歲啊!晚上,昆崙山上肉嘟嘟的太歲是很多的!火麒麟一出現,太歲便遁地,只有人才能接近捉拿,這是師傅給你留下的課業啊!火麒麟是不吃蘿蔔的!」

「可是!」小不點咬着手指抬頭,清澈的眸子裏滿是無辜,蹙眉委屈道:「師傅,晚上那麼黑,讓千尋一個人去挖太歲,火麒麟又不能靠近十里之內,嗚嗚,我這麼可愛,被狼叼走了多可惜啊!

「再有啊,那些肉太歲都肉嘟嘟的,各種顏色看起來都好噁心、可怕!沒有腳,蠕動起來好嚇人!」

「還有哦,師傅!火麒麟的飯量多麼大呀!師傅,我還這麼小,做這麼多功課,一定會累壞的!」

小不點使勁地點點頭,很是肯定自己的話,又扭捏地玩自己衣角,嘟囔著小嘴唇,搖一搖抱着的師傅的胳膊,抬眉憐惜起師傅來道:「嗯,我累壞了沒有關係,把師傅你心疼死就太不好了!「」

陸壓上神:「這……這就是為師閉關,千尋你餵給火麒麟兩個月蘿蔔的道理。天底下只你做得到!」

嗚嗚哀鳴繼續控訴,把臉藏起來不敢直視千尋,眸子中滿是委屈的火麒麟,居然吃了整整兩個月!

陸壓上神不由得雙手微顫,星辰般的眸子緊閉,折服道:「千尋,告訴為師,你是怎麼做到的?」

「額……」

小不點吃着手指,抬頭膽怯地抬了眉,怯生生楚楚可憐道:「師傅,我錯了!我不該隱瞞是火麒麟踏壞了師傅的仙圃,以此威脅火麒麟吃兩個月的蘿蔔。不過!多吃蘿蔔,對火麒麟很健康的!」

可憐的火麒麟,被威脅吃了兩個月的蘿蔔,終於還是被小不點賣了!生無可戀地躺倒在崑崙殿上,一邊打滾一邊哀嘆!被主人責罰本不要緊,作為主人的坐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又要考慮到自己從來不犯錯,只是在追逐太歲時不小心踏壞仙圃,一定不會被罰得很重。但被小不點威脅,白白吃了兩個月的蘿蔔,實在是太有損英明了!為什麼當初自己就會信了小不點信誓旦旦地講,只要她不說師傅定然以為是野豬呢!崑崙墟的小主人,實在是太不靠譜了!可憐自己還要體諒她年幼!

「……」陸壓上神睜開雙眼,哀嘆道:「那是為師的仙圃啊!若你肯去捉,火麒麟怎麼會進入仙圃!」

「嗯嗯嗯!」

藏起來的火麒麟,很應時地立即露出精彩的臉來,很是認同主人的高論!主人無疑是無雙知己!

「千尋!」陸壓上神低頭蹙眉,盯着精緻的小臉,嘆道:「你為什麼總犯錯呢?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額!」千尋立即藏了正在吃的手指,睜大了無辜的楚楚可憐的眼睛,她是習慣於犯了錯領罰的!

不過,能打商量自然不能放棄!千尋抬眉膽怯地看了師傅的眼神,低頭嘻嘻地討好地去掰師傅的手指,撒嬌道:「嗯,師傅,千尋說過,不乖就打屁股,乖就不打!千尋會很乖的!就算犯了一丟丟小錯誤,師傅你也一定不忍心責罰千尋!」小不點很快把剛剛比劃的錯誤迅速縮小成為芝麻般!

這是千尋的高明之處!崑崙殿中師傅專門用於打其屁股的小棒棒,也早已被千尋刻上:「親愛的師傅打夏千尋的小棒棒!」這也使得師傅每次拿起小棒棒時,不曾責罰就不由得火氣消弭了七八分。

眼看師傅還在猶豫到底打還是不打,千尋機靈地立即祭出乾坤大挪移,翹了翹手指神氣地道:「師傅!今天是千尋的四歲生辰!孩兒的生辰就是娘親的受難日!千尋沒有娘親,只能孝敬師傅!千尋最近專研廚藝,已經大有長進,做了七十二道小菜孝敬師傅!就等著師傅親自品鑒點評呢!」

陸壓上神冰冷的臉上,總算綻放出奇異的色彩,居然親手做了七十二道小菜?「嗯,算你還有孝心!」

但見師傅高興,千尋抬眉咯咯一笑,從桌下拉出玉盤,儼然有幾十個小貝殼放滿了過家家做的小菜。

陸壓上神眉頭緊皺:「……千尋,你這是喂小鳥嗎?」

千尋謙遜地嘻嘻一笑,抬眉神秘地翹翹手指道:「師傅,弟子還有烤全羊,獻給師傅佐酒,想必已經烤得差不多了!千尋這就去拿!」連忙起身,斂著裙裾,蹦蹦跳跳去偏殿去取,轉瞬即回!

陸壓上神痛苦地閉上眼睛,「千尋,這酥油燈上烤的綿羊棒棒糖你自己吃吧,師傅捨不得與你搶。」

「呵呵,師傅!我還有好多糖糖!我們倆一人一顆,師傅你想吃的時候,我再給你!」千尋甜甜地笑道,立即歡快地起身,跪在蒲團上,從衣袋裏揪出了兩顆,一顆獻給師傅,一顆含在嘴裏,很陶醉幸福的樣子,低頭拍拍糖紙,又使勁揪了揪糖紙一頭的小辮,好像那糖前世果然是惡魔。

千尋咽了口水,見師傅還是無動於衷,也許是自己的胳膊太短,沒有推到師傅面前,師傅以為自己誠意不足,不是真的給師傅吃,大方地捏著奶糖的小辮往師傅跟前移過去,蹙了蹙眉看到師傅無動於衷,罥煙眉又微蹙了一分,宛若遠山,朦朦朧朧,濃淡相宜,柔順地像一抹煙,好像要飛升。

陸壓上神微微蹙眉,心中百轉千回,默默暗念道:「千尋,師傅還記得,你前世是從來不吃糖的,只因為你小時候抱着糖罐子吃多了糖,夜裏做夢懷了棉花糖,肚子就要裂開了花,而且吃糖變的棉花糖還是個妖怪!所以,你前世小時候見到糖就好怕怕的,立馬會躲得遠遠的藏在柱子後面。長到十九歲,也不曾再吃過一口糖!這一輩子,你糖不離口,想必是要把前世的虧空補回來!」

飯桌上,千尋往往是將糖當飯,孝順地給師傅夾着小貝殼裏的菜,看得陸壓上神眉頭抽搐不已。

只有小不點摘了山葡萄,過家家塞進瓶子裏忘記了吃,簡簡單單釀出的果酒,不失是極品佳釀!

四歲的千尋,磨磨蹭蹭吃了晚飯,在師傅的監督下終於做完了功課,到了千尋期盼的睡前的聽故事時間了,小不點雀躍地躺好在師傅床邊的小竹床上,支著耳朵惡補最近兩個月師傅欠的故事。

千尋睜大了眼睛,心中滿是對惡毒王后巫婆的憎惡,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心思靈動開始覺悟:

哦,雪姬公主是因為美,才會後母巫婆嫉妒;因為美,才被獵人搭救;因為美,才被小精靈們捨身保護;因為美,才被後母派去的惡毒的巫婆放過,回去弄壞了魔鏡,欺瞞可惡的王后說天下最美的雪姬公主死了;因為美,才使得心中的白馬王子一見鍾情,奮不顧身一生呵護,終獲幸福一生!

「好吧!千尋,快睡吧!」陸壓上神合上雙目道。

「可是,師傅!我睡不着啊!」小不點守着小被子,滴溜溜的眼睛看着神殿空曠的蒼穹,倘若不是因為師傅在旁邊,怕黑的她早已躲在被子中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喘!顫抖著雙手緊握桃木劍,默念著「天靈靈、地靈靈,師傅保佑我,妖魔鬼怪不要來吃我!千尋這麼小,一點都不好吃!」

四歲的千尋睡不着總有很多話,「師傅,為什麼救火不是滅火?」「為什麼好奇心害死貓?」「師傅,為什麼水比氣重很多,雲朵卻能夠飄到天上?」陸壓上神的解釋一向很合理,讓千尋滿意。

哇!

師傅總是這麼厲害!以前千尋在凡間總是糾結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師傅回答說一定是先有蛋殼包裹雞蛋,沒有蛋殼,雞蛋就不能成型,蛋殼是在母雞肚子裏形成的,所以是先有雞!師傅好厲害!

小竹床上的小千尋從心底里鼓舞,每一天都在越發仰慕、崇拜師傅,也佩服自己有這麼厲害的師傅。

師傅還沒有睡着?千尋自顧自吐氣玩,很快疑問叢生,像盛夏沼澤地里的氣泡一樣,壓都壓不住,情不自禁地自動就會冒出來。並不是我要做好奇寶寶的!千尋想,心安理得地又開口:「師傅,為什麼吸一口涼氣,要說是倒吸一口涼氣,倒著吸是怎麼吸?師傅,你能不能坐起來吸給我看看!」

師傅不語,火麒麟鼾聲如雷,冷寂的崑崙殿愈發冰涼如水。千尋就自己鬆鬆握著拳頭放在左右肋上蹬着腳玩,因為師傅在身旁她很有安全感,絕不會有不幹凈的東西來找她,而她做這個動作就認為自己是小貓貓,想了想蹙眉又道:「師傅!為什麼我都沒有見過遛貓貓的?貓貓不能遛嗎?」

才得到解釋,千尋又抿抿唇看着神殿的蒼穹,「那麼,師傅,為什麼總是在我睡着的時候下雪呢?」

陸壓上神有一個極好的脾氣,回答也總能立即讓小不點折服!但月亮依舊偏西了,清冷的月光開始自西窗灌滿崑崙神殿,為了小不點第二天能有好精神做功課,已然耐心催促千尋快點睡覺十次了!

千尋也決定要很乖,不再說話早早睡覺,可是,有師傅在自己總是睡不着啊!蹙蹙眉商量道:「師傅,我再問一個問題好不好?就一個!」「嗯!」千尋立即在被窩裏小小雀躍,眉飛色舞好奇地道:「那麼,托塔天王有塔嗎?師傅,你有沒有見過?」「有!」「有師傅的法寶厲害嗎?」「沒有。」「師傅,那哪吒是男孩還是女孩?」陸壓上神蹙起眉,繼續忍住性子耐心道:「是男孩!」

那麼,師傅,為什麼我叫做千尋?是你給徒兒起的名字嗎?

不是!

哦……師傅,那我額頭上的彼岸花為什麼洗不掉,是師傅不你點的嗎?

嗯,師傅也不知道!那好吧,我就問問,師傅,天外面還有天嗎?很久很久以前,時間有盡頭嗎?

「師傅,你怎麼知道我想要小星星的?」小不點顯然興緻依舊很高,對師傅給自己摘了一個星星做生日禮物很是感動,星星原來是很大的,被師傅用神力凝縮成蓮子大小,才能當做項鏈被自己愛惜地握在手心,「師傅你不在的時候,千尋總做夢,月亮掉在崑崙殿裏,師傅給我拴起來做花燈!」

「師傅,你是不是有路過千尋的夢境?還是說,那天,真是師傅你和千尋一起撿月亮?後半夜說千里共嬋娟,月亮也是別人的,又還回去了。可是,為什麼天上的月亮懸在天上,平時不掉下來,還能飛來飛去?白天又去了哪裏?還有太陽夜裏去了哪裏?還有一次,我做夢騎着火麒麟,去把月亮當成漂亮的金黃色的甜餅子吃了,可是第二天,月亮又復原了!師傅,真的能有這麼神奇嗎?」

陸壓上神眉頭緊皺,終於忍無可忍,起身下床把小不點翻過去,在小不點的屁股上一連打了四下!

千尋心悸地蹙蹙眉,怕怕地看着終於睡不着、起身在遠處打坐的師傅,立即很乖,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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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尋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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