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形勢突變

「小丫頭……」

「大夫，她怎麼還不醒？」

「嗯......病人頭部曾受到劇烈碰撞，這種頭腦損傷愈后最是複雜......咦？似乎手在動！快！準備熱水！」

「好。」

昏暗的篝火下，一個由熱氣球帆布做成的奇特帳篷中，頭上包着好幾層紗布的師妃暄正緊閉着雙眼，臉色蒼白地躺在草垛做成的簡易病床上。

裸露在粗麻小毯外的手臂時不時顫動，雖未蘇醒，卻讓莫小樓在心底燃起一絲希望。

說來也諷刺，本來，絕不對兒童動手是鋒刃部門的鐵律，然而此番石之軒鐵了心要綁師妃暄，他也只能虛與委蛇，再找機會放掉人質。

只是.......熱氣球降落時，師妃暄竟解開了穴道，也不聽莫小樓解釋，就是一頓拳腳相加。兩人來回數和，整個熱氣球被打的稀爛，從半空中摔下，莫小樓倒還好，只是摔折了一條腿，小丫頭卻一個倒栽蔥，摔成了這副模樣。

莫小樓愧疚地看着師妃暄，只見她眉頭緊皺，眼皮之下，兩顆眼珠艱難的來迴轉動，彷彿掙扎不開那重若千斤的束縛。蒼白的小臉上不停滲出虛汗，順着那張精緻小臉流下。

「老丈，請問一下這裏是什麼地界？」

「此處往北去二百餘里，便是祁連山了。」

「......竟已到吐谷渾地界，哎......」

說話間，去打熱水的人已急急奔回，頭髮鬍鬚發白的老者忙接了過去。先勻出半碗備用，這才用毛巾沾濕了擦拭師妃暄的臉。

待擦拭完畢才將方才冷卻一些的熱水用小勺往小丫頭乾裂的唇縫中送入，只是那湯順着脖子流下的多，最後入口的少。

雖是盛夏，但時值深夜，朔風微冷。

莫小樓配合著這老年醫者忙活了一整夜，師妃暄才終於睜開眼睛，醒了過來。但開口第一句話就把莫小樓給震得一個踉蹌。

「你是......爹爹？」

「噗——」

......

時光飛逝，轉眼已過三秋。

隆冬剛至，此時，在塞北燕原集附近，一座造型古怪氣勢雄偉的驛站坐落於一處大峽谷旁。

此驛名為飲馬驛，位於峽谷一側的山勢高處。背傍高山，頗有佔山為王的山寨味道。

驛站一共兩層，通體以硬土壘成，中間主要部分由正圓形的高達三丈的石砌圍牆包環。靠山的一方圍牆外是敞開的大廣場，亦是車馬停駐的地方。

大門與主屋遙相對應，作為圍牆上唯一的出入口，裏面客房至少有五十間之多，周圍是環繞的迴廊，迴廊置有數組各七、八張椅桌，供人歇息談天之用。

夜色漸濃，讓整個驛站漸漸歸於寧靜。

除了不知停歇的北風依舊強勁的刮著，整個驛站再也沒有人聲，就連守衛的嘍啰都不再出來，只是三三兩兩圍着篝火取暖。

氣氛極其壓抑，透出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沉凝，令人感到胸口發悶。

篝火發出或明或暗的光芒，因木炭的燃燒時而發出噼噼啪啪的爆裂聲，給此時的驛站增添一絲微弱的人氣。

驛站中最吸引人的，是一個妖媚女子。

她坐在七、八名強悍漢子的中間，有如萬綠叢中一點紅。秋水盈盈的美目透出狐媚的味道，神態優美，但看人的眼神輕佻放蕩似乎只要是她看得上眼的就會逢場作興的來者不拒。她的顴骨特高，長著一對褐色的鳳目，該是混有外族血統。

不過此時，無論其如何搔首弄姿，這些漢子卻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一個個正襟危坐，最多百無聊賴之下，撥弄撥弄盆中炭火，不時發出一聲哀怨的嘆息，盆中微暗的火光映照在他們臉上，將眾人臉上愁容襯托得格外陰沉。

「好了老四，莫要再弄那炭了，攪得大夥心煩！」大漢之中有一人說道。

「唉……」被稱作老四的漢子嘆了口氣道：「大哥，你說那殺人魔頭，真箇要來燕原集？」

「真假誰能確定！」

「哎......要說這魔頭也真是了得，帶着個拖油瓶，竟能火中取栗，從武尊大人嚴密看守下帶出五彩石，最終逃得性命......雖說這人與我們天生敵對，但單憑他敢打武尊的臉，我對他就佩服至極！……」

「哼，你倒是心寬。我也實話告訴你，此人接了美艷夫人的紅貨，要將五彩石送往渤海，期間必經過我飲馬驛站，到時候那魔頭殺起人來，我看你還能這麼心寬否？」。

方才說話之人一聽，想到傳說中殺人魔頭的恐怖，不由下意識朝門口看去，哪知這個舉動立馬換來一陣嘲笑，「怎地，怕他現在就來了？呵呵，你張膽小也無愧於自己的外號了！」

「......李大哥，照你那麼說，他真會來此嘍？」此人還是忍不住心虛，也不計較別人嘲笑他的外號，忙問道。

李老大不置可否的笑笑，道：

「管他呢，我們縱橫大漠多年，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一個謹慎。此番我們就當他一定會經過飲馬驛，如此......還需早做打算才是！」說到這裏，他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接着道：

「那小子再強，終究是一匹孤狼。我等有心算無心之下，再在飯菜飲水中給他下點軟筋散，哼，也好讓他知曉——塞北，終究是我們狼盜的天下！」

他冷哼一聲，又對着身邊那風**子說道：「騷娘子，從今天開始，飲馬驛不再接受任何外客，所有房間，我們包了！」

被稱作騷娘子之人聞言眼神發亮，發出一聲媚笑道：「誰不知道你們狼盜出手闊綽，這等大生意上門，我還能推卻不成？正巧，我還能給你一個特殊的優惠，今晚陪你們好好舒服舒服如何？哈哈哈~」

張膽小聞言頗為心動，只是仍有些惴惴不安道：「此人就算經過這裏，也不一定會與我等為敵啊？咱們主動出手，真的好么？」

「天真！那人走到哪裏都是盡滅當地匪患，你又不是不曉得！崔老大又遠在渤海，我等若不未雨綢繆，難道等別人殺到眼前再想對策不成？」說到後來，他已經一臉嚴肅，一雙銅鈴大眼環視眾人，用表情來傳達給眾人此事的重要性。

「呵呵，我就說為何您是老大呢，說到底還是您老看得通透，用漢人的話說，叫什麼來着，決什麼千里的......」

「決勝千里之外，不過此番用運籌帷幄更適合，哈哈哈！」

「咳咳……請問此地是否飲馬驛？」一聲輕咳，讓眾人集體色變。

門口處，一名劍眉星目，器宇軒昂的黑衣男子卓立，身邊站着個粉雕玉徹的小姑娘，小姑娘年紀雖小，但從其五官輪廓上已可以看出未來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黑衣男子神色冷峻，額頭一道清晰可見的刀疤給那張俊俏的臉平添一股兇悍之氣，這道疤非但沒有破壞其面部的美感，反讓其看上去帶着一股亦正亦邪的氣息，極為引人注目。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男子背後那把極為奇特的大彎刀，與一般刀具的制式迥異，卻自帶一種妖異的氣息。

這兩人正是莫小樓與師妃暄，只是，他們現在並不叫這兩個名字。

莫小樓虎步上前，沉鬱頓挫的聲音傳遍整個驛站。

「在下丁鵬，請問此地是否飲馬驛？」

丁鵬，正是莫小樓的新馬甲。之所以選用這個名字，當然是因為那把小樓一夜聽春雨。

他話一出口，整個屋子裏的人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彷彿這個名字有魔力一般。

「魔......魔刀......丁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