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國殤
聽說年初時，袁天罡在太常寺占卜運勢的時候曾說：今年是多事之年，上半年整個大隋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過的忐忐忑忑，而大隋也是一片祥和，風調雨順，當人們漸漸把心放歸肚子裏的時候，彷彿是為了印證那句多事之年，先是突厥細作潛入長安城附近，在長安城附近蠢蠢欲動，令冀州侯不得不率軍隊在城外駐紮然後便是大隋與南陳接壤處，南陳時不時有小規模犯境，若說這前兩件事情，身在長安繁華之地的百姓還無多少察覺，那麼接着便出了第三件事情，一代賢后宇文氏薨，帝悲痛，罷朝三日，之後月余，每每下朝之後，便入宇文皇后先前所住昭和殿，常半日不出，后，虧得皇后兄長冀州侯宇文淵力柬，聖上才作罷此事，而皇后之喪所用的竟是此前從未用過的國喪之禮，以君之禮厚葬之，人人都道聖上對皇後用情至深，長安城中男女老少皆縞衣素服整整一月，任何喜事均不得辦，長安城都是如此，更別提國子寺了，就連平日上課之前都要同哀一個時辰。
整整一月，不得大肆喧嘩，不得高聲吵鬧，遠遠望去，長安城就像一座靈城。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就在大家長長的舒出一口氣的時候，又一件大事發生了，之中有異象發生。最開始的時候是一位常在與人打鬧之時，失足掉入太液池，這本也沒什麼特別的，救上來便是，只是這救起來之後，這位常在竟仰天大笑三聲，聲音凄厲，在場之人無不心慌，之後便再次跳入太液池救出之後又是如此，如此反覆了十幾次之後，這位常在竟是被折騰至筋疲力盡而死。
這事被蘭貴妃暫且壓下之後又出了另外一件事：宮牆之上螞蟻形成「怨」字，一段城牆上數十個「怨」字，讓人不寒而慄，這事方才作罷，又有一位寶林在清晨穿衣服時，竟罷頭套在了袖子了，活活勒死，這也奇了，就算清晨沒有睡醒，這頭也套不進袖子裏啊！
總之這樣的事情不斷發生，一開始蘭貴妃與德妃這兩位之中口碑甚好的娘娘還全力壓着，可這事越來越多，畢竟人力有限，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要出上一兩件，多得時候有四五件，兩位娘娘終究是心力交瘁，實在無法壓下去了，便聯名求見聖上，聖上大怒。
恰好此時袁天罡雲遊歸來，聖上當即把太常寺的二十四位太卜同雲遊歸來的袁道長一同請進了皇宮。占卜的結果竟然是「怨氣過剩，貴氣壓不住怨氣！」
袁天罡解釋說：「這是因為這皇宮原是先前宇文氏的皇宮，宇文氏之前滅北齊高氏，高氏皇族個個心狠手辣，入宮慘死的女子不計其數，久而久之便有怨氣聚集，因此高氏男兒個個活不過四十歲，到了最後，剩下的便是北齊後主高緯，這高緯為天子之時，尚有上天庇佑，這也是高緯降北周后，很快便死的原因，不是天子，上天便不會庇佑，這高緯來北周，這怨氣也隨至周，高緯一死，怨氣便留在宮中，自古聖上之中便有貴女，貴女身帶貴氣，如此之多的貴氣，自然壓的住，先時宇文皇后在時，還壓得住，宇文皇後去世后，這貴氣不抵怨氣，自然就跑出來了！怨氣外泄，便有各種異象！」
「那道長看此詩如何解決？」楊文問道。
「這簡單，皇上今年還未曾選秀女，以往秀女多是地方上選上來的姿容不俗的民間女子，貴女極少，此次皇上可以在貴女中選幾位入宮，如此一來，便壓得住了！」袁天罡答道。
楊文思忖了半天，便一旨令下，令子嗣豐茂的貴族擇女入宮選秀。一時之間，京中喜事連連，竟是喇叭嗩吶的聲音，長安城張燈結綵，同一月之前的全城縞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定遠侯府也在其中，定下的是兩名，其中一人早已定下，便是定遠侯三女林妙，休了國子寺的學業，呆在家中準備選秀。
林木在國子寺的時候便接到了竇氏差人送來的書信，要求她暫且休學一月！林木心中有些毛毛的，心知竇氏要選人入宮。
忐忐忑忑的在家中呆了三天，便被竇氏身邊的月儂帶去見了竇氏。
竇氏正在屋中品茗，見她來了，便抬頭，吩咐月儂：「月儂，去屋外候着！」
月儂應聲出去了，不僅如此還小心的帶上了門，一時之間，屋內變得昏暗了起來。
竇氏開口道：「小木，過來，坐我旁邊！」
林木應了一聲，前往竇氏身邊規矩的坐好。
「小木，婧姝既然把你託付給我，我便拿你當親生女兒一般對待了，有些事情也不會瞞你了，且你自小便是個乖的，我一向甚喜歡你，你自是知道的！」竇氏頓了頓，喝了口茶。
林木低聲回道：「母親對我之恩，實難報也！」
「不必說這些話，只是有些事情要你知道而已！」竇氏放下手中的茶杯，閉了閉眼睛，睜開之後，緩緩說道「你知道我與你二娘向來不和，你三娘，五娘一向同你二娘交好的，此次定下林妙也是他們背着我先跟侯爺說了，侯爺同我說了之後，我也甚是大驚，此次選秀不同，因身份特殊，一進去，怕是要封娘娘的，因此，這另外一位，我定要好好選了，否則，定遠侯府怕是要翻了天了！」
「母親說的是！」林木應了一聲，心中有些不安。
「林玉是選不得的，至於林景，實在不是個多聰明的，不然先前也不會被林妙擺了一道，連國子寺也無法入得，她若進去，恐怕出來的便是屍體了！」竇氏捏緊了茶杯，關節處有些發白「所以，只剩下你跟翩躚兩人，原先我還在猶豫，到底讓誰入宮，可自從收到三皇子的信之後，我便想好了！」竇氏頓了頓，看向林木「我讓翩躚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