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笛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笛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笛子

黑白雙煞二人十分矛盾,黑煞雄渾粗壯,行事雷厲風行,白煞陰柔狠毒,卻平靜如湖水。

所以即便李長風後力不繼恢復真元,白煞也依舊平靜的站在他對面,平靜的看着李長風。

這種等待獵物做垂死掙扎,然後耗盡心裏逐漸變得絕望,最終死在自己手中的感覺,很不錯。

李長風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於是做了一個決定。

一如在三年前的天闕宮乾坤殿中,李長風毫無顧忌的做出的那個決定。

這一次,他也做了一個幾近瘋狂的決定。

李長風骨子裏潛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所以在被逼入死胡同中時,他都會把骨子裏的決絕都給逼出來,不管不顧的燃燒自己。

他從來都不信命,自然也不吝嗇燃燒自己去抗爭命運,這或許是這個從深山野坳中走出的農家人的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他強撐著起身,然後看着白煞說:「你想殺我,但我也不想死。」

白煞聽着,然後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李長風:「既然咱們無法達成共識,那隻能有一人退步,可惜,我這個窮山惡水養出的刁民,從來都不知道讓步。從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白煞平靜的看着他。

李長風繼續說:「所以我只能殺了你,你覺得我說的合理嗎?」

白煞平靜的說:「合理。但合理的事情,卻未必能辦到。」

李長風說:「我能辦到。」

他的話音剛落,天空忽然有烏雲密佈,似乎有游龍在雲中浮潛。

李長風周遭的火焰,就像天空的游龍一般,上下翻飛遊動,他腳下疊加的繁複符紋光亮濃郁到化不開,那些真元飽和到溢出,沿着他的腳下向四周徐徐鋪開。

李長風的飛白刀,插在自己的腳下,這裏是陣眼。

開門陣、驚門陣、景門陣,都是以器為陣眼,貫通天地。

而此刻,李長風還要再做一件事。

他雙手疊加交錯,勾出三道晦澀的手結。

腳下的真元,一如幾年前的元海中,萬紫千紅那般,燦爛盛開。

白煞第一次動容。

他從來都是如死人臉一樣的面容,第一次出現了震驚的神色。

另一旁已把乘黃逼入絕境的黑煞,感受着背後傳來的濃郁到化不開的真元,頓時轉身朝着白煞怒吼道:「白!快殺了他!」

白煞的手在抖,所以牽引著金鞭下的骨爪都在抖動。

他的內心在動搖,在掙扎。

他想要八陣圖,所以李長風不能死,但如果不阻止李長風,那麼很有可能死的是自己。

李長風擺出了陣,蒼白如紙的面孔上浮現一絲笑容,他的眼鼻中有兩條血痕流下,但依然提起刀飛躍而起。

白煞臉上充斥着難以置信的震驚,眼睛瞪的死死的看着天空高高躍起的年輕人。

他是聖境強者。

可如今卻如同困獸一般被鎖在原地。

他當然知道,八陣圖中的杜門陣,乃八門中平,囚徒之陣。

雖然以李長風的修為,即便能困住自己也不過片刻功夫,但這已足夠。

可李長風才多大年紀?難道已經晉入天狼境,可以施展如此絕密的陣法?

白煞難以置信,所以他開始憤怒。

他覺得這世間都瘋了,自己辛辛苦苦奪舍吸納真元,才晉入聖境,可如今這般年輕的小子,卻已晉入天狼境。

這天地太不公平。

既然天地不公,那自己也沒必要留手。

白煞垂至腳邊的骨爪猛然間抖動,奪面而出朝着李長風探過去,朝着他的心臟探過去。

一聲爆喝,李長風手中的飛白切碎了骨爪,斬碎了金鞭,一直砍進了白煞的肩膀深處,肩胛骨中,鮮血把白煞的白袍子染的通紅,把李長風隱藏在黑帽中的臉也噴了滿面。

白煞怒吼,一記破冰掌轟在了李長風的肩膀上,寒氣透體而入,順着李長風的經絡直鑽他的元海。

李長風狂噴一口鮮血,帶着刀一併倒飛出去,這嵌在白煞肩膀處的飛白猛然拔出,帶着狂噴的血柱和皮肉。

白煞撕心裂肺的吼叫起來。

乘黃已被逼出獸性,豎瞳中充斥着血紅,他骨子裏依舊是獸,這股不要命的勃發勁兒被他逼出來之後,連黑煞都只能暫避鋒芒。

但李長風受傷還是讓乘黃產生了片刻的分心,黑煞找準時機,一拳轟在乘黃的脖頸處,灼熱之氣順着他的脖頸散開,把他胸口以上的經絡都燃燒的血肉模糊,乘黃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黑煞趁著這會兒功夫,看了一眼白煞肩膀的傷口,頓時怒火中燒道:「為什麼早不動手殺了他?」

白煞強忍着疼痛,又恢復了平靜,只是臉上泛起絲絲陰毒:「把他帶回銀月堡,我有的是辦法教他說出八陣圖的秘密。」

小公子冷笑着走過來,看着面如死狗的李長風和乘黃,笑道:「也許你忘記了,這整個西北除了昆崙山以外,還有一處銀月堡,不過日後有的是時間教你記住,帶走吧。」

李長風沒有昏過去,他雖然真元枯竭,但不代表他失去了意識。

相反,他的腦袋很清醒。

以自己地星巔峰的實力,越境重傷一名聖境強者,這幾乎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雖然打不贏對方,但能砍他一刀也讓李長風爽了很久。

今日以地星境強行突破使用杜門陣,實際是殺敵損己的做法,但李長風別無選擇。

好在,他的經絡並未受到損傷,只是白煞那一記破冰掌力,真元寒氣順着經絡而入,恐怕對他的經絡造成了一定損傷。

也許需要以景門陣的陽火把那股陰寒之力逼出體外,但此事需從長計議。

眼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帶着乘黃脫離這幾人。

所以他的手伸進懷中,掏出了一根碧綠的笛子。

放到嘴邊,輕輕吹了起來。

李長風不會吹笛子,所以他吹出來的聲音,永遠只有一個調,偶爾轉調,卻難聽的緊。

白煞和黑煞驀然皺起了眉頭,他們本能的感覺到不舒服。

小公子知道李長風詭計多端,此時也拿捏不準。

良久,這片叢林的天空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一個光聽聲音,就知道那個女人一定很美的聲音。

「唉,你吹得可真難聽。」

小公子驟然大吼:「遲則生變,快殺了他!」

白煞遲疑片刻,黑煞的手已經探了出去,並指如劍朝着李長風刺過去。

依舊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可此時卻略顯清冷起來。

「一黑一白穿的不倫不類,還敢在我面前動手?」

明明李長風就在眼前,以黑煞的聖境強者的實力,連瞬息都要不了就能刺進李長風的喉嚨中,如此探囊取物般輕而易舉的事情,可偏偏黑煞怎麼都辦不到。

他感覺到指頭前盪起陣陣波紋,這波紋並非來自真元,而是這處的空間。

空間的漣漪中忽然伸出一個女人的手,這手白皙如玉,溫璧無瑕,美的驚人。

但也可怕的驚人。

黑煞眼睜睜看着這白皙的手在自己的指尖輕輕一彈,頓時那股空間漣漪順着自己的指頭蔓延開來,所到之處自己的手指和皮膚骨肉,統統變成了飛灰消失不見。

黑煞驀然一聲大吼,左手如刀在自己的手腕處攔根截斷,斷臂保命。

鮮血噴湧出來,黑煞的額頭處大汗淋漓,心中卻十分慶幸躲開了那漣漪,否則若是蔓延到胸口,恐怕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白煞扶住黑煞,以真元封住了他的傷口,略帶警惕的看着那個人。

看着那個從空間漣漪中走出來的絕美女子。

她雖然矇著面紗,只餘一雙眼,但不論是黑白雙煞,還是小公子,亦或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長風,都能看的出這個女人很美。

她微微抬起眼,看了看黑白雙煞和小公子說:「太古恩祠離宗柳飛鴻,你們是何人?」

白煞道:「寒鴉國銀月堡,黑白雙煞。」

柳飛鴻點了點頭,看着黑白雙煞身後裹着手臂的小公子道:「你呢?小朋友。」

白煞道:「這是我們寒鴉國主之後,居樓殿下。」

柳飛鴻平靜說:「給你們三息時間,趕快離開,不然我可不管什麼寒鴉國主銀月堡,三息過後要是人還沒走,那便不用走了。」

白煞咬了咬牙,看着躺在地上的李長風和乘黃,和小公子對視一眼,皆是默契的撫著黑煞退入了林中。

小公子回頭望了一眼李長風,除了眼中充斥的濃濃的狠毒之外,余者儘是不甘心。

等到幾人身形消失,柳飛鴻才轉過身,蹲下來看着躺在地上的李長風。

看了看他的傷勢,自然也感知到了他胸口處的陰寒之力,於是輕輕揮了揮手替他掃除,然後嘆了口氣說:「當初你父親能吹《春潮聽雨》和《牧野黃梅》這等笛聲名曲,可你為什麼一點都沒有繼承呢,吹得笛子一個都不在調子上,像吹哨子似的難聽死了。」

李長風翻了翻白眼道:「姐姐,我沒我爹那麼會泡妞。」

柳飛鴻像個雙十年華的小姑娘般,掩嘴偷笑起來,笑的這十里叢林都是輕盈如鈴的好聽聲音。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劍起蒼黃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劍起蒼黃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