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東施效顰

第一百六十章 東施效顰

余錦瑟看着每日裏戰戰兢兢地來給她把脈的人,似乎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死了,可分明她身子是愈發好了。

等她能下床走後,那些個御醫總算是大大鬆了口氣,臉上的笑意也真心了幾分。

只是這身子好了煩惱也跟着來了,說什麼宮裏的玉貴人思念故人,正好明兒皇后要在宮裏辦宴會,聽說她正正好大病初癒,讓她進宮裏去玩玩,也算是散散心了。

玉貴人?余錦瑟禁不住在心中一聲冷嗤,不就是玉葉嗎?還真是好笑!還真讓她飛上枝頭了。

只是不知道這是皇后的作為還是玉葉自己攀上去的。

既是皇上的旨意自然沒有她置喙的權利,就算明知前面是龍潭虎穴她也要去,連恭親王也是違逆不得的。

翌日一早,余錦瑟就穿好繁重的衣裳,坐上馬車往宮裏去了。她實在覺著熱得很,可這是進宮赴宴,又是被不喜甚至仇視自己的人請去的,她能不落人話柄當然是最好了。

這場宴會是在御花園辦的,看着滿院子競相爭艷的花余錦瑟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她想着,自己小心些,不多話就好了,只是甫一抬頭她便瞧見略顯憔悴的壽春公主正坐在那裏。

她知道壽春公主該是因着太子的事兒傷了心才如此這般,心頭一陣不忍,可她到底是什麼也不能說,也什麼都不能做。

她又何嘗不是倒插一手的人呢?但為了渡遠,還有邊疆的將士,太子便不該安安穩穩地坐在那個位置上。

余錦瑟擔心壽春公主,可她卻不後悔自己做的這件事。

而在一旁一直細心觀察著余錦瑟的玉葉自然將她眼中的複雜情緒盡收眼底。

她輕抿了口茶,嘴角不禁微微勾起,心道,看樣子昱弘和果然沒騙我,余錦瑟該是憶起一切了,她想起一切才好辦呢,這戲也才能唱下去。

這般想着,她是愈發得意了。

用過午膳,皇后推說乏了,讓大夥兒自個兒在宮裏逛逛,難得聚在一起,說說話也是好的。

余錦瑟瞧見自己嫂子林氏也來了,便起身打算去尋林氏。反正恭親王也曉得她知道自己外祖家是誰了,親近些也無妨。

只是還沒踏出兩步她就被人攔下了:「姑娘,貴人有請。」

余錦瑟有些反應不及,貴人?仔細一想,怕是說的玉貴人吧,也只有她會找自己了。

余錦瑟心中不願,但還是點了點頭讓這宮女帶路。

沒法子,皇命難違,畢竟皇上讓她進宮就是為着這玉貴人。她今兒要是駁了玉貴人的面子,說不得還等不到明兒自己就會麻煩多多了。

拐過一個迴廊,余錦瑟就遠遠瞧見玉貴人背對着她坐在湖心亭中。

余錦瑟垂眼看了眼湖水,禁不住思緒翻湧,想着這人該不會是想將我推下去吧?或者她自己跳下去陷害於我?

她也不知為何自己會想這麼多,只是覺著玉葉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小氣人,說不得還真能幹出這種下三濫的事兒,何況她還進了這種是非最是多的皇宮,自己怕早不是她的對手了。

余錦瑟一向不屑於在背後說人壞話,可對於玉葉這種想勾搭自己男人的人,她實在忍不住陣陣腹誹,但到底是堅持着自己的原則,沒同旁人指摘玉葉的不是。

不過,等渡遠回來了就不一樣了,她定要好生同他叨叨一番。

到了亭中,余錦瑟也不及旁人說什麼,頗守規矩地對背對着自己坐的玉葉行了一禮。

「念雪見過貴人。」

半晌,她都沒等到回應,她就只能保持着行禮的姿勢,尷尬地立在原地。

沒法子,誰讓玉葉現今是皇上寵著的人呢?她可不想被這人拿住什麼把柄,到時候不定自己就沒好日子過了。

良久,玉葉撐著自己腦袋的手終於放下了,微側過臉,道:「那麼多禮作甚,來,過來坐。」

余錦瑟有些遲疑,她現今看玉葉,只覺她說的每句話,做的每個動作都像是陷阱。可面兒還是要給貴人的。

她坐下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玉葉笑靨如花道:「這亭子微風輕拂,涼爽得很,不小心就睡著了,倒是累着你行了這般久的禮。」

余錦瑟自是不信玉葉說的話,要是真沒看見,哪裏能在醒后立時發現自己站在她身後的?自己可是一點兒聲兒都沒出的。

她忍不住在心中嘲道,這人也不知是在哪裏學來的這東西,竟就想這樣給自己一個下馬威?東施效顰!真是可笑之至!

「念雪不累。」

心中縱使將人給說了個遍,余錦瑟面上卻是和和善善、乖乖順順的。

這是余錦瑟入了京城後學到的第一件事。

玉葉微微一笑:「吃點心吧,這是御膳房新做出來的,將軍府也是沒有的,對不住,我說錯了,王府里也是沒有的。」

說着,她就揮揮手,一眾宮女利落地退到了通往這湖中亭的長廊上。

香兒有些不放心餘錦瑟,奈何在這宮中她委實不好說什麼,玉葉的身份更是今時不同往日,更沒有她說話的份兒了。

「慢著!」

一眾宮女聞言,立時停下了腳步,不敢再挪動一步。

玉葉嘴角微勾:「香兒,以前在王府中承蒙你照顧,怎樣也不能讓你同她們一起走了,來,喝口水再走。」

說着,玉葉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宮女連忙上前來倒了杯水。她見那宮女似是想要將茶杯端起來送到香兒手裏,卻是揮了揮手阻止了:「下去吧!」

一個丫鬟而已,還妄圖讓我的宮女伺候你不成?

余錦瑟將玉葉的輕蔑盡數收入眼底,她低頭看了眼自己面前的茶杯,這般久了依然冒着股子揮之不去的熱氣。

微微抬眼,她又看向了桌上另一個為香兒準備的茶杯,還冒着縷縷熱氣,像是個旌旗招展的白幡,透著股子不祥的氣息。

她心頭一緊,面上卻是笑道:「不過一個丫鬟,貴人何必這般在乎?讓她去吧,杵在這裏礙眼。」

玉葉哪裏不曉得余錦瑟這是想救香兒啊?可她偏不讓她如意!

「錦……不對,念雪啊,我記得你是最為愛重香兒的,你院中的丫鬟也是個個都善待了的,怎地突然說出這種話,只怕香兒要傷心了。」

說着,她還用手帕捂著嘴低低笑了起來。

主子說話,沒得下人插嘴的份兒,香兒只好緘默不語,垂首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

余錦瑟面上帶笑地看着玉葉笑,她覺著玉葉才是真真好笑,蠢得不行,還妄圖學別人說些有的沒的。

她承認,她是對院中的下人們不錯,可不還是有白眼狼嗎?

等玉葉笑完了,余錦瑟才道:「在貴人面前,一個丫鬟算什麼,自然是上不得眼的。」

玉葉覺著余錦瑟就像是在罵自己一般,神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很快掩飾了過去。

「話可不能這般說,香兒以前在王府還是挺照顧我的,我自然也要好生照顧照顧她!」

最後幾個字玉葉咬得極重。

要說她為何記恨香兒,還不是因着香兒以前總也壓她一頭,她也免不得被香兒訓過,最為重要的是香兒是余錦瑟的人。

余錦瑟曉得自己阻止不了,只能低垂著眉道:「貴人勞心了。」

玉貴人沒應余錦瑟的話,只對着一旁的香兒道:「喝吧。」

香兒早已看見了桌上這杯滾燙的茶水,也曉得余錦瑟方才在出言維護她,她感動萬分,可是感動后心中又是一片酸楚,她到底是對不住自家小姐了。

她心裏明白,今兒若是她不喝了這杯茶,這事兒就過不了了,她不能拖自家小姐的後腿。

香兒心中雖覺著害怕,可還是一把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她只覺手指一陣鑽心的疼,可是她不能叫出聲。

余錦瑟頹喪地搖了搖頭,又坐了下來,只能見着香兒顫顫巍巍地輕抿了口杯中茶水。

玉葉面上卻是露出絲絲不悅:「怎麼?香兒是覺着我賜的茶不好喝?」

香兒穩了穩心神,恭恭敬敬答道:「奴婢不敢,貴人賜的茶是極好的。」

話罷,也不待余錦瑟出言阻止,仰頭將茶水盡數倒入了自己口中。

她只覺整張嘴都不似自己的般,冷汗涔涔冒出,可迎著玉葉的目光她只好將含在口中的滾燙茶水緩緩咽下。

余錦瑟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握緊,她知曉香兒瞞着自己很多事兒,也知曉香兒許是在為昱弘和辦事,可香兒為她哭過,這便讓她不能坐視不理。

「貴人,念雪突的想起自己有件東西落在御花園了,可否讓香兒去為念雪取來?」

玉葉欣賞完了香兒痛苦的表情,心情大好,笑道:「去吧。」

香兒這會子該謝禮的,可她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喉嚨似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似的,嘴巴一張也是痛苦萬分,只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余錦瑟看着香兒漸行漸遠的身影,只希望她能機靈些,去御藥房找人瞧瞧,起碼也要敷點葯上去,不然這喉嚨也不知會如何。

有匪君子來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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