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尋得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尋得

余錦瑟白日裏奔波了許久,滴水未進,嘴皮都已乾裂,現下更是又餓又渴又痛。

只見她一直努力瞪大著雙眼,就怕自己睡了過去。可她實在太累了,初時還能熬著,隨着時間的推移,終究是抵不過身子的睏倦,眼皮緩緩耷拉下來。

突的,她的雙眼又陡然睜大,她醒了。

不能睡!

這般想着,她緩緩抬手,將一旁被自己吹熄的火摺子拿了過來。她動作極緩,甚至還顫抖著,可她還是堅持着。

終於,她握住了一旁的火摺子,她緊了緊手,這才將它拿了起來。只是她並未將它吹燃的意思,而是將它換了一頭,然後緩緩插進了自己側身的傷口上。

她忍不住悶哼出聲,頭腦頓時清醒萬分。

就這樣,她覺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睡着的時候就在自己傷口上狠狠戳一下,直到自己感覺到了痛苦,清醒了才罷休。

只是這法子也不是百試百靈,當余錦瑟適應了這般痛楚后這招對她也無甚用處。

她有些想哭,可是眼角乾澀,是一滴淚也掉不出來了。

要說她這一生還有什麼遺憾和留戀的,就只是放不下自己的夫君渡遠了吧,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余錦瑟覺著自己快要死了吧,不然腦子裏怎麼會一直閃現著過往的種種畫面?最多的還是和渡遠在一起的日子了。

她不禁在心裏反覆地念著這個名字,一遍又一遍。不知是心中過於悲戚,還是執念太深,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喊了出來。

「渡遠!」

隨着這聲落下,余錦瑟的雙眼緩緩合上。

衛渡遠現下正吊在半空中,冷不防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心頭一緊,再不管下面是不是有什麼危險了,立時鬆手順着繩子滑了下去。

一轉身,他就看見一個女子躺在那裏。

他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走近一看,真的是錦瑟,是他心心念念的媳婦兒!

衛渡遠看着滿身是血的余錦瑟,就這樣直直地跪在了她的身邊。

他的雙手不停顫著,握着火把的那隻手更是骨節泛白,可他連伸手去確認一下她是否還活着的勇氣都沒有。

良久,他還是將自己空着的那隻手伸了出來,只是那隻手控制不住地輕顫著,就在他的手要到余錦瑟鼻前時又禁不住往回縮了縮。

最終,他還是狠下心將自己那隻手送到了余錦瑟鼻前。

還有鼻息!

他只覺自己似乎又活了過來,心又跳動了起來。

衛渡遠手中的火把被他扔在了一旁,就見他雙手捂著臉,整個身子縮在一起不停顫著。不多時,黑寂的洞中似有被人刻意壓低的啜泣聲傳來。

這啜泣聲似是壓抑不住,而後又大了起來。

衛渡遠也不忘現下的余錦瑟還受着傷躺在地上,用手擼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就想伸手將她給抱起來。

他竟不敢伸手去碰一下她!

他心中像是被千萬根針齊齊扎著一般,最後還是生生克制着自己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將人給抱了起來:「錦瑟,你先忍忍,待會兒就不疼了,我帶你去找大夫。」

余錦瑟臉上毫無血色,對於外界的事兒更是一無所知,乖乖地任衛渡遠抱着。

就在衛渡遠將余錦瑟整個抱起來時,一個東西『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他藉著不遠處的火光低頭一瞧,就見地上赫然躺着個仍在不安分滾動着的火摺子,上面佈滿血跡。

衛渡遠哪裏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東西?他只覺這一片紅扎眼得很,眼中酸澀難忍,有什麼東西亟待衝破束縛從眼眶子裏湧出來。

他看着懷裏毫無生氣的人,然後蹲下身輕輕將人又放了下來,接着將地上的火摺子拿起來放進了自己懷裏。

他再看了眼錦瑟,就利落起身,拉過一邊仍在晃蕩的繩子拴在了自己身上。

余錦瑟身上有傷,衛渡遠不敢直接將繩子拴在她身上,可他抱着昏過去的錦瑟也沒法子順着繩子爬上去,他只好將繩子系在自己身上了。

他拴好繩子確定牢固后又彎腰將錦瑟小心翼翼地抱入了懷中,這才叫洞外面的幾人將自己拉上去。

好在這繩子是軍營里用的,都牢固得很,外面的人力氣也不小,順順噹噹地將衛渡遠和余錦瑟兩人給拉了上去。

大夥兒看清衛渡遠抱着的人後俱是一驚,王大當即就跪了下來:「請公子責罰,是屬下,才讓夫人受了這份苦楚。」

衛渡遠沒心思跟王大理這些,只冷聲道:「上馬回沙城,找大夫。」

話落,一干人紛紛上了馬,急吼吼地就往沙城趕去了。

到沙城的時候天剛好蒙蒙亮,許多醫館都還沒開門,衛渡遠哪裏管得了那麼多?直接讓人敲門將余錦瑟抱進去診治。

大夫看見衛渡遠一行人的氣勢,也不敢怠慢,忙開始為余錦瑟診治。

衛渡遠為了不打擾大夫診治,便帶着一干人在外面等著。只是他渾身帶着煞氣地坐在大堂中,實在沒人敢進醫館來看病抓藥了。

這時候,被衛渡遠派來沙城打探的幾人也尋來了。

「公子。」幾人在大堂里起身行禮道。

衛渡遠收斂起滿溢而出的焦灼,肅然道:「可有查出什麼?是誰將錦瑟逼至絕境的?」

幾人將先前打聽的事兒細細道來,比王大講的還要詳細。

末了,其中一人又補道:「趙大力跟沙城知府的關係向來很好,在夫人逃往西風坡后,趙大力知道夫人身份不簡單,想要訛詐夫人一筆,又去尋了知府,要了官府的人前往西風坡妄圖抓住夫人。」

衛渡遠卻不覺著事情就這麼簡單,皺着眉又問道:「趙大力是個怎麼樣的人?這西風坡被人傳來很是邪乎,都說是個死亡之地,趙大力怎麼突然敢進去?」

「回公子,據我們打聽來,趙大力就是個人伢子,向來欺軟怕硬。」

衛渡遠就更覺著趙大力突入西風坡有問題了。若是說趙大力正是因着害怕才去官府找了人來幫忙,那他憑什麼說動沙城知府派官兵給他呢?

趙大力沒權,就只有錢。

趙大力曉得錦瑟有錢,可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人惜命得很,他又如何敢在隔了那麼長時間后還肯定錦瑟能活着,自己又肯定能拿到那筆錢呢?

衛渡遠當機立斷道:「趙大力背後還有人,繼續去查,看看趙大力在同錦瑟起衝突后還同什麼人接觸過,可有什麼異常舉動。」

想了想,他又補道:「不要打草驚蛇,也別讓人跑了,派個人盯着趙大力。」

幾人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歇一歇,得了令又得走了。

正巧這時候裏屋的門給打開了,大夫出來了。

衛渡遠急急上前問道:「大夫,我的夫人怎麼樣了?」

大夫搖搖頭,嘆氣道:「貴夫人傷得委實過重了,現下堪堪救回來了,只是還需好好將養著。傷得最重的便是胳膊上的傷,看着像是被什麼野獸給咬的。」

「還有腰腹上的一處傷,本來沒甚大問題,可是那傷口似是被人反覆磨著……其餘的都不是什麼打傷,只是這下子,夫人怕是元氣大傷了,要不得一兩個月怕是不會見好了……」

衛渡遠哪裏不知道大夫指的是什麼?那是錦瑟自己用火摺子戳的,該是害怕自己昏睡過去后就再也醒不來了……

思及此,他只覺像是有人拿着把刀子,一刀一刀划著他的心口,不願給他個痛快,就想這樣慢慢地將他折磨致死。

他想,老天爺還不如派個人來直接剜了他的心呢。

他心不在焉地謝過大夫就焦急地往裏奔去,大夫見了,忍不住又是一陣嘀咕:「一個女子怎麼會去那種地方呢……」

衛渡遠幾步走到了余錦瑟床邊,看着她蒼白的面孔,他佈滿血絲的雙眼溢上了滿滿的痛楚。

他緩緩在他床邊蹲了下來,輕聲喚道:「錦瑟……」

半晌,他才若有似無地說道:「你怎麼這般傻啊……」

他有很多話要同她說,可是這些個話他想等她醒來以後再講給她聽。

余錦瑟身子不好,不易長途跋涉,衛渡遠便讓人在沙城裏買了個安靜的院子,翌日一早他就帶人住了進去。

許是余錦瑟身子太過虛弱,又許是她跋涉太久,就見她昏睡了一天一夜也沒有醒轉的跡象。

好在大夫說實屬正常,衛渡遠這才微微安下心來。

衛渡遠替余錦瑟掖了掖被角便轉身出了屋子,他可還記着趙大力的事兒還沒解決呢。

「如何?」衛渡遠看着站在下首的人淡淡問道。

「回公子,已經查到了趙大力的行蹤,他同夫人起了衝突后便徑直回了家,翌日一早就去了有客來客棧。據旁人所知,他同有客來的老闆娘交情不淺,這老闆娘在沙城挺有名的,似乎很不簡單。」

衛渡遠蹙眉道:「再派人盯着有客來的老闆娘,既然不簡單,她可能察覺到了我們在查她,向她透露一點我們的身份,看她是什麼反應。」

「是!」

衛渡遠覺著事情愈發不簡單了,到底是誰想要算計錦瑟,或是說算計自己?

有匪君子來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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