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謀划

第二百二十七章 謀划

皇上被調包的事兒很快就敗露了,該說他們這動靜本就不小,想瞞着怕也是瞞不住的。

恭親王踏着大步,怒氣沖沖地走了來,大聲喝問道:「怎麼回事?」

一眾宮女、太監還有侍衛跪了一地,個個噤若寒蟬,恭親王更是怒火翻騰:「怎麼了?一個個都啞巴了?」

那被恭親王特特派來監視皇上寢宮一干人等的太監率先哆哆嗦嗦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而後守着皇上的侍衛又慌忙將方才的事兒撿太監沒說到的說了一通。

恭親王聽聞此言,微微眯眼道:「念雪,你怎麼說?那侍衛可是你帶來的。」

余錦瑟『撲通』一聲跪到了寢宮內的大理石磚上,顫顫巍巍地解釋道:「王爺,我……我沒想到小六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啊!」

她知道就算自己不挑破這是小六,到時候恭親王讓見過他的人畫出他的畫像來還是會被人認出來,再往後自然也會查到她頭上來了。

還不若她現今先挑破此事,說不得還能贏得幾分恭親王的信任,也好保全自己和自己身邊這幾個丫鬟。

再往更壞的地兒想,若是小六不甚被抓,她也好來求情,卻也不是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小六?」恭親王知道小六,這人來尋過余錦瑟,被他好生教訓了一頓,「他還不知收斂?」

「我剛進宮那日就覺著好奇出來走了走,結果不小心就迷了路,我們幾個弱女子的,我害怕啊,恰好碰上了一隊侍衛,我就隨意指了個人來護着我們回去,哪料想……」

余錦瑟端的是平日裏那副乖巧做派,低着頭,也不讓人瞧見她滿腹委屈的模樣,直讓人看得心疼。

「他是……是小六啊……我以為他是得了渡遠的令來瞧我的,誰知道……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啊!」

恭親王顯是不信的,若真如她所說,那她為何要提議讓皇上去外面走走,恰又碰到了小六。

但余錦瑟於他到底是不同的,這是雪梅生的,他不會直說,而是壓抑著怒火委婉地問道:「那你怎麼恰好帶着他去了御花園呢?」

「他突然跟我說要出宮去了,我就害怕他出事,就送了他一程……正好碰到皇上發病,他就跑上去幫忙了。人命關天啊,哪裏能耽擱?」

余錦瑟說這話時一直沒抬頭,還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似是怕極了,卻又隱忍着不說一般。

而恭親王在聽到她的回答后也沒再說個什麼,一時,寢宮內很是安靜。

半晌,他終於開口了:「你先起來吧!」

說着,他就上前扶起了余錦瑟,還柔聲寬慰道:「嚇壞了吧?」

余錦瑟只搖了搖頭便不再答話。

恭親王伸手拍了拍余錦瑟的肩,意味深長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太專情了,為父只怕你被人騙啊!」

余錦瑟預感接下來的事情不會太好,果不其然,只聽恭親王道:「好生照顧著小姐,不要再出差錯了!你們幾個……」

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幾個侍衛:「也去保護小姐吧,以後小姐就在自己寢宮綉制龍袍了,免得小姐再跑來跑去遇到這等事。」

這是變相的軟禁。

而余錦瑟只能欣然接受。

她知道她今日說的話恭親王怕是一個字都不會信,但她賭對了,他到底是沒有同她計較什麼。

她望着零星閃著幾顆星子的夜空,心下悵惘,母親,對不住了,你會原諒女兒的吧!

原諒女兒利用了你的愛和痛。

余錦瑟知道的,她曾聽自己兩位表哥提過,自己的母親是愛過恭親王的。

旁人年少懵懂的愛戀往往是無疾而終,而她的卻是那麼的痛,甚而葬送了她的一生!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愛的人背叛了自己,最後還玷污了自己,卻是什麼也不能說,只能被逼着假死,最後遠走他鄉。

余錦瑟回了自己的寢宮后,臉色並不甚好,明玉沒多問什麼,只上前附耳道:「小公子已經逃脫,可是被人刺傷了,大抵有兩劍,應該傷得有點重,其餘的就不清楚了。」

人多眼雜,又是這種時候,再多的事兒余錦瑟也沒問了,只願小六能安全逃出去。

怡紅院,衣香鬢影,在京城如此亂局中依然屹立不倒,靡靡之音不斷。

而昱弘和這時候正坐在一雅間榻上,周圍圍着不少姑娘,有灌他酒的、有喂他吃葡萄的、有哄著去親他面頰的,當真是好不逍遙快活的姿態。

而這會子正好有他一屬下在稟報此事。

「他們還有點本事嘛,竟然能將皇上弄出去。」昱弘和冷笑一聲,「不過也是他蠢,念著那份舊情,不然哪裏會被人算計?」

說着,他又低喃道:「還真是蠢呢,要做帝王的人,竟還念着什麼親情、愛情,對我們母子他可是從沒有念過……」

他此話說得很是小聲,就在近前的幾個姑娘也是沒聽清的,倒是一旁的屬下很是顧慮:「主子,這……」

昱弘和斜了那屬下一眼,又伸手輕佻地抬起了一旁一個姑娘的下顎來瞧:「怕什麼?他這會子可沒功夫來管我,看看,溫香軟玉的,好不快活,你也下去舒坦舒坦。」

說着,他就親了親那姑娘。

那屬下知曉自己礙事了,趕忙退下。

昱弘和覺著這姑娘不錯,邊逗弄着她,邊揮手讓旁的姑娘都出去了。

一番**后,那姑娘還在大喘氣,他卻是沒甚多餘表情,更是吝於給那姑娘一個表情,只頗為興味地盯着房頂瞧。

沒想到這城中還有他們的人,護城河那邊都能被他們鑽進人去,真的是哪裏都能鑽啊!真是一點也沒有作為皇族的高傲啊,不過,倒是比恭親王那老頭子有覺悟。

「世子,你怎麼都不瞧瞧奴家啊?」

昱弘和諷笑一聲,繼續回他的溫柔鄉里鬧着去了,反正事情正往預想中的發展,現今也沒他什麼事兒,好生歇著才是正道。

皇上被人運出城了,就在人眼皮子底下被運出去的,恭親王哪裏不怒?

這城中的士兵構成複雜,也不是他一個人就能說了算了,縱使他手握十萬大軍怕也不好運作,畢竟這些個士兵都還在城外,有一半兒的還在南邊兒呢。

除非將那五萬兵將調回來,可這是個大動作,若是調回來了勢必會引起大昱和南蠻子的注意,到時候可就是內憂外患了。

想了想,他到底是沒這麼做。

家國天下,也得有個國給自己治才是。自己逼宮本就是匆忙行事,如今遇到這種局面他也不是沒想過。

到了這一步,天下的輿論也已經不在他這邊了,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昨晚鬧了一宿,衛渡遠和柳園都累了,可他們倆卻是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

衛渡遠乾脆起身去看看外面練兵的情況,一出營帳就見柳園穿着盔甲,身姿筆挺地站在那裏看着士兵們晨練。

他嘆了口氣,緩緩走進:「怎麼不睡會兒?」

柳園見來人是衛渡遠,身上的力道終於卸了幾分,半晌,才道:「睡不着。」

衛渡遠沒問他為何睡不着,他們都知道的,小六沒有逃出來,而他竟然留下來善後!

「你不也沒睡。」柳園努力想扯出一抹笑,可怎麼也覺著牽強,乾脆自嘲一聲,不再做無畏的掙扎。

衛渡遠無奈,最後只能伸手拍拍柳園的肩權作安慰。

柳園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心內的暴戾,一拳砸在一邊兒的樹上,憤憤道:「他做什麼要自己去冒險?我給了他十個死士,就是關鍵時候保護他的,他到底懂不懂死士的意思!」

衛渡遠握住柳園打在樹上的手臂,將他的手緩緩放了下來,這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六,要是旁人有他那樣的遭遇只怕早學會漠視別人的命了,偏偏他不是。」

「他經歷得越多,偏也越能體味旁人的處境。他是個善良的孩子,特特是在別人對他好的時候,他更是會惦念著去回報別人。」

柳園無話可說,他最是喜歡小六的那雙眼,一片澄澈,而能存有這樣一雙眼的必然不是個冷漠無情的人。

「是我配不上他。」

衛渡遠看着柳園轉身走回營帳的身影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說什麼都是錯,既然他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只能一直走下去。

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衛渡遠這日難得地又嘆了口氣,便去大帳中安排旁的事情了,沒法子,要是他不催促自己忙起來的話,怕是自己也要胡思亂想了。

什麼要不是自己,錦瑟也不會卷進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中,什麼自己不夠強大。

這都是他以前想過的,現今他不這麼想了,他只想這一切都解決后,好生守着錦瑟,好生守着他們的家。

因為想這些實在沒用,要讓他將錦瑟留在衛家村他也是萬萬不肯的,那想那些還有什麼用?還不如來點實際的呢。

他搖搖頭,回大帳內將事情都一一囑咐下去了,然後又去看皇上了。

皇上一見衛渡遠進來就同他行了個禮,他也坦然受了,擺擺手讓人躺床上去,這才道:「你別露餡兒了,特殊時候,不重禮節。」

「是,將軍!」

沒錯,他們來勢洶洶,到頭來不過是做了一場戲罷了,皇上根本就沒被他們接出來。

且不說皇上如今那身子骨受不住,就是恭親王也是斷不會讓皇上安然出京的。

恭親王手上現今已有了玉璽,趁著這次機會直接將皇上殺掉再栽贓嫁禍到他們頭上倒是省事,還將他自己摘個乾淨,而他們頭上那頂謀逆的帽子也更加牢固了。

到時候,可真就沒人能阻礙他了。

他們哪裏能讓他如願?

有匪君子來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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