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懲處

第二百二十八章 懲處

「王爺,有句話,臣不知當講不當講。」御書房內,一鬚髮皆白的老臣子道。

恭親王很想說不知當講不當講那就閉嘴!可他的身份不允許他說這樣的話,只能沉默著以示拒絕。

顯然,那老臣子也不管端坐上位的恭親王想不想聽,顧自道:「臣就算冒着天下之大不韙今兒也要將這話講了。」

恭親王不禁揉了揉額頭,就知道這人不是個省油的燈,就算他還沒開口他也知道接下來他要說什麼了。

他皺眉看去,對這人的氣惱和不耐又升了起來。

要說恭親王為何對這老臣子有這種複雜的情緒,那還得從他的身份說起。

他便是恭親王妃的父親,昱弘和的外祖父。

他歷經大昱三代帝王,一直身居高位,卻屹立不倒,可見其手段。

當年恭親王妃身死,饒是恭親王府和皇后將此事瞞得嚴,皇上卻也是知曉了,恭親王不信他一絲風聲都沒有聽到,也做好同他撕破臉皮的準備,偏這老奸巨猾的什麼也沒說,只同恭親王討了些好處去,竟也支持恭親王到了如今這地步。

那時候,皇上也給了他們家不少補償,而昱弘和的世子之位也是在那時候討來的,不然恭親王早不會容忍昱弘和坐在那位置上了。

「王爺,現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王爺縱容叛徒只怕會傷了一干老臣的心啊,還請王爺處置余錦瑟。」

恭親王眼神一眯,語氣不善道:「鍾大人怕是老糊塗了,余錦瑟可是衛渡遠的妻子,且失蹤多時,本王該當如何處置她啊?」

鍾大人也不管恭親王的冷眼,還徑自順着他的話道:「是老臣糊塗啦,該說是昱念雪,王爺府上新尋回來的四小姐。」

指名道姓,是半點面子也不給留。

不過,這鐘大人說的還真是實話,一般親王的嫡女是會有個郡主封號的,而昱念雪連個庶女都算不上,還不知道是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

恭親王雖說氣惱,卻也是發作不得,只道:「念雪年少不懂事,況且她對此事根本不知情,朕也罰了她了。」

對於宮妃而言,禁足還真是天大的事兒,這宮中瞬息萬變,萬一哪個宮妃逮着你被禁足的機會取得了皇上的恩寵,那你可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但對於被皇上寵愛着的皇子公主卻不是,禁足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

這無關痛癢的懲罰,鍾大人自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王爺,現今正是關鍵時候,若是王爺就這麼不痛不癢地懲處了四小姐,只怕於理不合啊,於人心的籠絡更是不利啊。俗話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在這時候王爺做不好,只怕更會被那些個大臣置喙啊!」

「此事知道的人甚少,你不說沒人知道!」

恭親王本就因着這幾日的事兒很是心煩,這會子聽了鍾大人的話更覺心痛,也就口不擇言了,此話說出口他也覺出不妥來。

為了補救,他不得不做出一絲妥協的跡象:「那你還想要如何?」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鍾大人態度強硬。

恭親王眯眼瞧了瞧垂首立在一旁的幾位大臣,皆是站在他這邊的心腹,他們沒有附和鍾大人,更是沒有為自己說話,看樣子他們是打算作壁上觀了。

他心頭那口鬱氣更是濃烈,可他偏還不能責怪什麼,以免傷了擁護自己的一眾臣子的心。

「本王明白,不過此事押后再議,等著念雪將龍袍縫製好了再說吧。」

恭親王看似退了一步,其實這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到時候他直接來一句,這龍袍做得好,不獎不罰便是。

他打的算盤,在場之人皆明白,也明白他這是在給自己和鍾大人一個台階下,可鍾大人偏是同他扛上了一般,愣是不退一步。

「就算如此,如今也該小小懲罰一下四小姐才好,不然也難以平息眾怒啊!」

此話一出,恭親王臉上偽裝出的笑容是徹底掛不住了。

「本王要怎麼做還得你來教嗎?」

鍾大人立時跪了下來:「老奴不敢。」

一旁看着的幾位大臣也沒法子獨善其身了,都連忙跪了下來替鍾大人求情:「王爺,鍾大人也是為君心切,還望王爺莫要動怒。」

在場諸人皆是擁護恭親王的人,要是他真處罰了這鐘老頭子,只怕他們個個都要心生芥蒂了。

他雖心有憤憤,卻是大手一揮道:「罷了,鍾大人的心情本王也理解,只是還望鍾大人守住分寸便是。」

其餘的恭親王也不再提及,仿若沒發生方才那番爭執般,這是要就此揭過這件事的意思,在場諸人都看得出來,偏鍾大人老眼昏花一般,還欲開口再爭個什麼,還是被一旁的大臣眼尖地搶了先才沒有說出口。

恭親王見鍾大人沒再提及,也及時收斂了自己的怒氣,同諸位大臣說起了皇上被人劫走一事。

說來說去不過是老生常談,還是恭親王拍板定案。

「就說父皇被刺客給殺了吧。將一切事情都推到衛渡遠和柳園的身上,眼下的困境解決不了,起碼蠢蠢欲動想加入其大軍的人會持觀望態度,也姑且能穩住朝中大臣和百姓的心。」

「王爺此法雖好,但若是到時候他們帶着皇上回來了該如何是好呢?」

「父皇那身子,再加上那一番折騰,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他們帶着他回來了又如何?就推說我們不知,只以為他們已將父皇殺害,任他們怎麼說,我們咬死不承認便是。」

他打得是拖死皇上的主意。

顯然,這法子現下是最好的。

「王爺這法子好,到時候江山易主,任他們怎麼說都是謀逆!」

話罷,那大臣就跪在地上高呼萬歲,在場之人無不高聲應着。

恭親王臉上無波無瀾,且不說事情尚未定局,就說他自己也覺著自己力有餘而心不足,那份野心早以變質。

自己的母后在自己幼時便嚴苛要求自己,總也教自己去爭,曾經的自己確也只有爭得儲君之位的想法。

後來,自己遇到了雪梅,他方明白這世上還有許多美好自己不曾體味,體味了便再不想去忍受那慢慢血腥孤寂的日子了。

就在自己以為自己得到一切的時候,頃刻間,又失去一切。

自己的母后親手毀了自己的幸福,她竟讓鍾家女兒給自己下藥,讓雪梅誤會自己背叛了她。

雪梅不見他,他沒有辦法,就在此時,他卻聽到父皇說要將雪梅許給太子!

父皇分明知道自己喜歡雪梅的。

他在得知這件事後,只覺萬蟻噬心,似乎有人拿着刀子一下下地戳著心,偏就在那時,他看到太子穿着雪梅親手縫製的太子袍站在高位受人朝拜,他開始心有不甘。

他想要穿上雪梅親手縫製的衣裳,想雪梅眼中只有他。

他懷着這樣的心情強要了雪梅,在他還來不及彌補什麼的時候,雪梅卻又被自己母后給逼走了,差點就生生給逼死了。

他懊悔不已,卻什麼都來不及了,他恨自己、恨母后、恨父皇,恨身邊的許多人。

他在這條路上踽踽獨行,當看見雪梅生下的女兒后,他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

所以,他想護着她,將一切最好的都給她。

可是,那些個人都來逼他,而他同樣為了顧全大局必須得做出點什麼來。

他想,可以做戲給人看,讓人杖責念雪二十大板,不過不真打,只讓她哎哎痛呼兩聲將此事鬧出去便行了。

有了這打算,今兒晌午他便準備去陪着余錦瑟用膳,哄哄她,也同她說說此事。

「哈哈哈哈,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余錦瑟剛準備落座用膳就聽見了一道渾厚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她一聽便知是誰,忙起身行禮。

恭親王忙將行禮行到一半的余錦瑟給扶了起來:「跟父親哪裏那麼多禮啊?」

「今時不同往日,念雪該注意些分寸才是。」

此話一出,室內更為寂靜了。

余錦瑟這話說得確是膈應人,好在她也是知道拿捏分寸的,慢騰騰地又補上一句:「念雪若是太過冒頭,只怕會惹人嫌了,還是不要王爺為難了。」

恭親王本就在鍾大人哪裏受了一肚子氣,這會子聽到余錦瑟的話臉色當下就不好了,現下又聽她自己將話圓回來了,想着這娃子是受了氣不樂意呢,他心頭的那股子鬱結也散了些。

「我看啊,你就沒有不敢的,偏生的這般頑皮。」皇上一擺手坐到了上首,香兒機靈地又擺了一副碗筷在桌上,就聽他又道,「坐下用膳吧,待用完了我有事同你說。」

余錦瑟便也沒再多說什麼,依言坐了下來。

她本就沒甚胃口,恭親王來了她更是沒心思吃那勞什子飯了,偏恭親王見她這樣還替她夾菜,她看了眼碗裏油膩膩的五花肉,只得硬著頭皮往嘴裏塞了。

奈何這肉她還沒塞進嘴裏,光是聞着味兒胃裏就湧上了一陣酸意,她皺緊了眉頭,想硬憋著,實在忍不住,急急跑出去蹲在門口的樹下便吐了。

明玉和明月立時出去看顧余錦瑟,香兒卻是心神不寧地呆站在一旁。

恭親王眼中漫過絲絲不悅。

「這是怎麼回事?」

有匪君子來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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