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典當

第23章 典當

「周大哥,實在是...實在是他們出的價太低了,簡直是褻瀆您這傳家寶。」

李漆臉色脹紅,氣仍未消。

「哦,這當鋪到底出了個什麼價?」

周秦川好奇了,他總覺得心再黑也總有個底限,不過看李漆這氣哼哼的模樣,也不知這底限有沒有被突破。

李漆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晃了晃。

「五兩銀子?」

這個價同周秦川的心裏價位相比,最少低了三兩,他覺得自己這根登山杖,怎麼也能當八到十兩。

不過雖然低了些,但底限仍在,不至於讓李漆氣到失態罷。

「五兩銀子?」李漆冷笑一聲:

「五百文,他們只願出五百文,就只比咱們在關陽當的狼皮多出一百文,你說氣不氣人?」

五百文!

周秦川目瞪口呆,這是眼瞎呢,還是眼瞎呢,還是眼瞎呢?

要不然就是根本不想要,故意噁心人的?

或者是惡意壓價?

此時他的腦海里驟然出現了大宅門中的那個場景,白景琦那件上好的皮襖,硬是被當鋪說成「蟲吃鼠咬,光板沒毛,破皮爛襖」。

黑,真特么黑啊。

周秦川接過手杖,按下按鈕后,將其縮成一根短棍。

「李子,你沒向他們展示過這個吧?」

這登山杖能伸能屈的功效不說絕後,但在這個時代算得上空前,當鋪若是見識過還刻意將價壓得如此之低,那這心思就有點可怕了。

李漆搖頭,他又不傻,對方出價如此之低,怎麼可能還把容易引起覬覦之心的地方展示出來。

「那就好,走!」

周秦川略略放心,將縮短后的手杖揣進懷裏,杵著叉在右腋下的粗大拐杖,一瘸一拐地順着街角儘力疾行,李漆緊緊跟在他身後。

為了順利當掉登山杖,又不留後患,周秦川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他特意拜託吳大,想辦法找了張驢車,以便自己出行。

又帶着小濟和大小不等的五個乞丐,還有特意告了一天假的李漆,專程來到了十數裏外的毛陽鎮當鋪。

在這裏,他們是生人,不論買賣成與不成,只要不被人綴上,就不怕被查出底細。

當然了,遠赴毛陽還需恪守道上規矩,不能在人家地盤上幹活。

為了不與毛陽同道撞上,他們昨晚從關陽出發,到了毛陽后先是留在鎮外,直至清晨方才進鎮找當鋪。

為的就是避開午後出來幹活的毛陽乞丐,以免被他們誤會己方越界撈食。

臨行前,吳大可是再三交待,盡量不要同毛陽同道發生衝突。

與此同時,當鋪掌柜正在教訓幾個手下的夥計。

有人覺得剛才那少年拿來當的手杖,做工精細,材質堅韌結實,此前從所未見。

出個三五兩銀子拿下,看那小子裝扮,定是死當,不虞再來贖回。

轉手賣出去,也是有賺頭的。

只出五百文,豈不是把生意往外推么。

因着夥計中有東家親眷,掌柜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一二。

當今手杖,一則講究用料,珍稀木材方能顯貴。

二來杖上還需雕龍附鳳,或是刻上名家詩詞。

如此,才有富貴人家願意出手。

那小子拿來當的手杖好則好矣,用料不明不說,整根杖還偏細,如何能在杖上再做文章。

既如此,卻是難以高價轉手富貴人家,也只合那些鄉野平民所用。

不拚命壓價入手,就賺的少了。

守在門外的小濟等人,哪裏知道當鋪掌柜的心思,和有眼無珠的可笑行徑。

那是真真看不上他們眼裏可做傳家寶的登山杖,也不像周秦川擔心的那樣,起了什麼壞心思,自然也就不會派人出門跟蹤。

幾人兀自守在門口,直到周秦川和李漆都已消失不見,方才四下散開,尋路離開毛陽鎮。

儘管他們都算謹慎得了,但這番舉動,還是落在了有心人眼中。

「三哥,關陽那邊今早有人過來,也不知有何企圖,要不要追上去教訓一下?」

毛陽鎮某處街角,有青年乞丐,正低聲向一個身材魁偉的壯年乞丐耳語。

「哦,在哪裏見到的?」

陽光下,被呼為三哥的大漢,邊撓痒痒邊問。

「當鋪附近。」

「當鋪?那有甚要緊的。」

三哥漫不經心地收回手。

身為乞丐,偶而會拾到一些無主之物。

有那膽大妄為之徒,甚至還會入室偷竊。

關陽、毛陽兩地是因為有巡檢司鎮守,乞丐們才不敢妄為。

但在其他地方,乞丐中卻不缺雞鳴狗盜之徒。

總之,不論這些東西是怎麼得來的,要想換成銀錢,自然得找當鋪。

若不想事後惹上麻煩,那麼辛苦一下,換個地方典當就是乞丐們的通行做法了。

這沒什麼稀奇的,他們毛陽群丐也不是沒有去過關陽典當物什。

選的時間還不是都在清早,而且當完物件就走,絕不停留,更不能幹活,以免壞了規矩。

以此而論,這群關陽乞丐的所作所為,沒什麼可指摘的。

「再過兩日,咱們不是要迫關陽那伙人低頭么?會不會是他們聽到什麼風聲,來踩點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三哥。」

另一個陪着三哥曬太陽的乞丐說道。

「玩兒暗的?那他吳大還有臉在道上混么?」

三哥渾不在意。

「可是三哥,聽說關陽新來的那人着實狠辣,生生斷了自己的腿,要不去把他們請回來,探聽點消息,摸摸底也好啊。」

報信的乞丐說道。

「請什麼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

三哥一扳臉,正色道:

「都給我聽好了,既然咱們已派人傳話,同吳大那廝定下日子,就不要再打其他主意,

狠不狠的,最後都要陣上見真章,把人迫來,底細問得再清楚又能如何?

都是站着撒尿的爺們兒,做這些婆婆媽媽的事兒有意思么?

再說了,我請來的那人你們都見過了,身上的傷疤做得了假?

自斷一腿?嘿嘿,不過小兒科罷了。」

「是是是,三哥說的是,兄弟受教了。」

這兩人被訓得不住點頭,再不敢胡亂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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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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