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兇手

第十三章 兇手

徐青安很討厭眼前這個人,身材瘦得似竹竿,長相說不出的猥瑣,既不能幫他撐門面,也不會陪他惹禍,這樣的小廝留在身邊沒有任何用處。

而且這人還是個手腳不幹凈的慣偷。

徐青安道:「這又是他偷的?」

小廝還沒說話,徐清歡道:「是我讓他拿來的。」

徐青安指向小廝:「這個人……」

「凌雲,」小廝連忙提醒,「《漢書》裏說,要有凌雲之志,所以我就叫孟凌雲。」

什麼凌雲之志,徐青安嫌棄地看了看孟凌云:「他留在這裏不合適。」

在前世,孟凌雲是唯一一個到了最後還在為哥哥伸冤的小廝,受了大刑,也沒有說半句污衊哥哥的話。

徐清歡奇怪:「哥哥為什麼那麼厭棄他?」

徐青安道:「他偷東西。」

徐清歡不以為然:「誰會不犯錯,哥哥也經常被父親打斷腿。」

「那是兩回事,偷東西也就罷了,你不知道他偷的是什麼?」說到這裏,徐青安一陣作嘔。

「什麼?」鳳雛也來了興緻,吃着點心側耳聽過來。

徐青安瞪圓了眼睛:「他偷了我的尿壺,我抓到他的時候,他準備用它來盛水喝。」只要想起來他就覺得很噁心。

孟凌雲十分委屈:「小的只是喜歡,忍不住拿來看看,以後再也不會了。」

徐青安望着徐清歡:「說不定哪天他一喜歡,又偷了我別的東西,我的枕頭、把玩件哪個不貴重,就說我用的杯子……」

聽到這裏,孟凌雲不禁打了個哆嗦:「不會,不會,小的絕不會玩世子爺的杯子,世子爺那杯子……小的在商賈家看過,那才是尿壺……」

「咳,」徐青安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揪著孟凌雲就要動手,「你再胡說。」

孟凌雲手腳靈活,急忙四處逃竄。

不理會屋子裏的吵吵鬧鬧,徐清歡看着面前的那雙繡鞋。

徐青安終於也被吸引,氣喘吁吁地坐下來:「這是誰的鞋?」

徐清歡道:「徐二太太的。」

孟凌雲立即笑着上前報功:「小的方才趁著鳳雛捉鳥,去耳房裏看到這雙鞋,丫鬟放在那裏還沒有刷洗呢,我拿的很小心,沒有驚動任何人。」說着他露出自己一雙靈活的手,臉上是得意的神情。

徐青安弄不明白徐清歡的用意:「從這鞋上能看出什麼?」

徐清歡道:「最近兩年女眷中盛行這種鞋,鞋面是軟緞,上面可以綉上各種漂亮的圖案,再綴上珍珠、寶石等物,鞋底也會用細布包裹,走起路來極為舒適,但是這鞋怕臟,所以講究的人家會在花園裏也修好青石路,女眷們就算去園子裏賞花也不會弄髒了鞋,徐家和曹家都是這樣講究的人家。」

說完這些,徐清歡將鞋拿起來,露出鞋底:「可這雙鞋底上卻滿是泥垢,除非是穿着它去了什麼女眷不該去的地方,比如花園裏相對比較隱蔽的角落。如果我猜的沒錯,陷害哥哥的那封信就是從曹家花園的角落裏找到的。」

徐青安「騰」地一下站起身:「你是說,徐二太太放了那封信……這些竟然是他們一手安排。」

徐清歡嘆口氣:「徐二太太回到徐家就換了雙鞋,可見她也覺得不妥當,怕被人看出端倪。

可惜,這雙鞋也只是能讓我懷疑到徐二太太,卻不能成為任何的證據,就算衙門裏的人來問,徐二太太也可以搪塞過去。」

徐青安神情不禁一萎,剛要說話。

一個平淡又有些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既然是這樣,你拿它過來有什麼用處。」

徐清歡和徐青安都向門口看去。

帘子掀開,徐三太太被紫娟帶着進了門。

徐三太太仍舊是之前的打扮,只不過身上多穿了件黑色的斗篷,將她瘦弱的身體全都罩在其中。

徐清歡上前向徐三太太行禮。

徐三太太道:「大小姐引我過來就是讓我聽到方才的那番話?」

屋子裏的少女微微笑着,眼睛中透著光彩。

徐三太太一時看得愣了,彷彿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時候,也是這樣無拘無束,總覺得以後的日子都會在歡樂中度過。

卻沒想到願望和現實天壤之別,最終她要在徐家的庵堂中苟延殘喘。

徐三太太微微舒展眉頭,彷彿所有一切都瞬間煙消雲散,她又變回那個已經放下紅塵不再被俗世煩擾的人。

徐三太太道:「我今天來是要告訴大小姐,不管是曹家還是徐家的事我都不想過問。」

「三伯母真的不關心也就不會過來了,」徐清歡端了熱茶放在徐三太太面前,「我就是有些疑惑,想要向三伯母請教。」

徐三太太沒有做聲。

徐清歡拿出兩隻香囊擺在了桌子上。

一模一樣的彩緞上綉著同樣的花式,牡丹嬌艷欲滴,藍色的雀鳥從展翅欲飛,很漂亮的花鳥圖。

最重要的是繡得十分精緻,針腳細密,不是尋常綉娘的手藝。

徐三太太異樣的目光一閃而逝。

旁邊的徐青安也十分驚訝,沒想到妹妹會將這件事說給旁人聽,若是被人利用豈不是壞了曹如貞的名節。

「三伯母,」徐清歡拿起其中一隻香囊,「這只是我那不爭氣的哥哥在曹家花園裏撿到的,另外一隻是如貞妹妹貼身佩戴的。」

徐三太太抬起頭來與徐青安四目相對,徐青安從徐三太太的眼神中看出幾分怒氣。

徐三太太沉聲道:「世子爺難道不知道,閨房女子貼身佩戴的物件兒不能隨便拿的道理,你倒是不怕,輕易卻能壞了別人的名節。」

徐青安低下了頭:「三伯母教訓的是。」

「看來我是找對了人,」徐清歡道,「三伯母果然是曹家唯一一個疼如貞姐姐的人。」

徐三太太波瀾不驚:「如貞是我四哥的遺腹子,四哥當年為了護着我們慘死,他的女兒我們自然該疼愛。」

「若是曹家都像三伯母這樣想就好了,可惜……」徐清歡說到這裏立即轉換了話題,「三伯母針線極好,您看看這兩隻香囊是不是都出自如貞姐姐的手?」

徐三太太微微皺起眉,拿起兩隻香囊仔仔細細地看:「乍看起來雖然差不多,卻到底還是能看出差別,每個人用針的力道不同,針腳上就會有細微的變化。」

徐清歡接着道:「如果將其中一隻丟開,三伯母還能看出來嗎?就算三伯母能看出來,旁人也會認為這是如貞姐姐的香囊。」

徐三太太聽出話外弦音:「你想要說什麼?」

徐清歡道:「三伯母可知曉,這次應該被擄走的只怕是如貞姐姐。」

這次換做徐三太太驚詫。

徐清歡道:「這件事早就經過了細緻的安排,想要坐實我哥哥的罪名,光靠幾句說辭不行,自然要有證據,這香囊就是他們事先放好的,那天早晨,如貞姐姐應該照常去花園裏,兇徒早就在那裏等待,如果一切順利,如貞姐姐就會被帶走殺害,這樣一來就算是安義侯府,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哥哥被押入大牢。

恰好那天,我讓人叫走了如貞姐姐,我以為其中少了一環,這件事就不會進行下去,卻沒想到案子還是照樣發生了。」

徐三太太不由自主地看向桌子上的繡鞋,目光變得異常深沉:「你是說,這一切都是他們安排的,他們不惜用如貞的性命來冤枉世子爺。

可你為什麼知道那天會出事,事先做了這樣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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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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